《若我未曾遇见你》霍宁栀信

53、险象环生安然度

　　他们聊的正是热火朝天时，王凌昭悄无声息的先行离开了。精神倦怠中，她一路走到怡心园，此时园中布置的搜神夺巧，以此彰显出府邸的雍贵繁华。
　　她无心旁顾，只是把头歪到一处发愣，眼中是道不完的惆怅之情，她只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这几天可是表妹的大喜日子，她觅得一良人，应当为她高兴才是。
　　至此华灯初上，她眼前的景象好似化作梦幻泡影，然后一点点的尽数散去。有人踩在草地发出的沙沙声，像是有一根极细的毛发挠在耳尖痒痒的。随着他慢慢向她靠近，王凌昭不待看清他的面貌，单凭感觉已知晓是谁了。
　　“你还真是，我走到哪，你跟到哪！”两人毕竟已十分熟络，现在交谈起来也比较坦然自若。
　　“你说顾府就这么大，这刚巧碰上不是很寻常的事嘛！”
　　“得了吧！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讨巧的事，怎么每次在我最不堪的时候被你碰上了。”
　　“听你说话的口气，看来是不太欢迎我了，既然如此，我也懒得热脸贴人冷屁股，惹人嫌了，那我走了。”
　　尹子默说着作势往后迈开一大步，见其毫无反应，又直往外走去，王凌昭听到周边没有动静了，侧目四处打量，见他真不见了踪影，说：“还真走了。”
　　尹子默就躲在附近几株长势极好的金丝竹后面，身形掩盖的毫无破绽。王凌昭也知道他并未走远，喊话道：“我知道你就在旁边，出来吧！ ”
　　说的尹子默倒有几分心虚了，当即走了出来，说：“我说这见着了心烦，这见不着又被念叨着，我可真是太难了。”王凌昭被他的窘态逗笑了，脸上久违的展露出一丝笑颜。
　　尹子默灵光一闪，说：“看你好像不开心，要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王凌昭问道：“什么地方？”尹子默卖个关子道：“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尹子默本来一上前就要去拉她的手，可就在快要触碰到某一瞬间，他才忽地感到不妥，立马把手挣开了。
　　他们来到顾府偏远清幽的一处别院，简单的白墙红瓦的主体建筑，巧妙绝伦的以青石为路，绿篱作墙，里面并没有种植名贵花卉，都是一些不知名的花草，但好在定期有人打理，一眼望去，并不显得杂乱无章。
　　尤为显眼的是院内独有的一颗泡桐树，他们站在硕大呈伞状的树冠，看着因为花期刚过，与泥土融为一体的泡桐残花，沾染上的泥水却还透着水润的光亮。
　　王凌昭微感失落，说：“可惜花已经谢了，要是早几天过来就好了。”说话间，俯身从泥土上拾起一片还算洁净的淡紫色花骨朵，放在掌心注视着。
　　“这花可没谢，开的好好的了。”
　　“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尹子默笑道：“哪有？你先出去，站在院外的墙角边，等会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王凌昭更为困惑了，但还是像一个乖小孩一样听从安排照办。
　　原来别院一间杂物房存放了许多婚礼备用的烟花，尹子默正忙着把里面的一些烟花搬运出来，整齐的摆放在一块空阔的草地上，紧接着依次点燃这些烟花，随着“嘭嘭“的声音不断响起，原本那些腾空而起一簇簇的小火苗，在天空绽放出耀眼的火花，似是打破了一个大染缸。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王凌昭觉得如梦似幻，但它却是真实发生的。
　　尹子默自得其乐的走向她，王凌昭开心的看着他，说：“谢谢了。”
　　“小事一桩，谢什么！”
　　王凌昭又问：“这些烟花都是婚礼上要用的吧！你怎么把它放了？”
　　“我已经核算过了，婚礼上用不了那么多的烟花，而且我也和方管家打过招呼了，他说多余的烟花让我自由支配就行了。”
　　“那就好，我现在我心情好点了。”
　　尹子默猜到了她的心思，说：“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可别怪我。”
　　“这里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尽管说。”
　　尹子默憋着满肚子苦水，畅所欲言道：“事情既然已成定局，何苦再把自己陷在这泥淖之中，不如及早抽身离开，落个自在。”
　　他说的这样不痛不痒，但字字句句在她心里份量极重，静心沉思下，还能闻到一丝未散去的硝烟味，沁入心脾，多少有些瘆得慌。
　　王凌昭软软糯糯道：“你先回去，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走走。”
　　“那你一个人好好散下心，这边很少有人来往，不会打扰到你的。”
　　王凌昭漫无目的在园内闲逛，远处传来蝉鸣蛙叫的声音，让她心烦意乱，偶有提着灯笼走过的佣人，点头和她打招呼，她也是失神的回应着。这样来回走了好几趟，最后实在犯困了，才硬抬起眼皮，回丽人居去了。
　　夜半三更，值夜的佣人打着哈欠巡查着。
　　整个顾府到底少了白天喜庆的喧嚣声，四处静悄悄的。彼时大如银盘的月亮，却偷偷的躲进厚密的云层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突然一切都彻底沉寂下来，甚至连一根掉在地上的绣花针的声音都听的到，静到不同寻常的可怕。
　　高墙大院外，曹远航带着六名黑衣杀手聚拢在一起，相互打着手势，对着暗号，有两名杀手靠在墙边，相对着用手紧紧箍在一起，曹远航借力踩在他们手上，身手矫健的翻入院内去了，余下的四名杀手也依次跟上，曹远航看到他们陆续到位后，点了点头，而院外的两名杀手自然是留下来接应把风的。
　　曹远航显然有备而来，这么错综复杂的重重院落，他居然没有迷失方向，带着四名杀手抄近路直奔丽人居而去，他们一路脚步轻快，畅通无阻，不一会就来到丽人居外围。
　　他们藏身在一处灌木丛观察着丽人居门外的情况，只见门口有两名卫戍精神抖擞的在值守着，自知从前面不便下手后。他们又悄悄绕到后面去了，后面围墙也足有两米多高，曹远航直直跳了起来，用手扒在墙头上，然后探头往院内看去，只见院内空无一人，见此情景，五人蹑手蹑脚的爬了进去。
　　他们欲进行下一步行动时，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他们面前，道：“曹远航，你不是来找我嘛！不必这样大费周折了，我就在这里。”
　　曹远航一听到声音，吓得魂飞魄散，他嘴巴不住抖动道：“你……！”
　　王凌昭身边已跟着一大队卫戍，她鄙薄的看着他们，说：“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眼下骑虎难下，曹远航急中生智，只见他手往后悄悄比了个手势，一名杀手见状猛的投出一颗烟雾弹，地面立时升起一道浓浓的白烟，十几名卫戍反应迅速，马上开枪朝浓烟处射击，在枪林弹雨中，曹远航在四名杀手的拼命掩护下，火速赶往正厢房去挟持顾梦舒。
　　等白烟消散，除了地上躺着四名被毙杀的杀手，曹远航却不见踪影。王凌昭似梦初觉，感到大事不妙，大叫道：“不好，表妹。”
　　这时，她看到曹远航用匕首抵着顾梦舒脖子，正面对着她走了过来。住在隔壁房间的采青，被惊醒的跑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嘴张的快闭不上来了，惊魂未定大喊道：“小姐，小姐！”
　　顾梦舒哪见过这种阵仗，早已可怜兮兮的哭成了泪人，她吓得说话声音都变小了，只微弱的说着：“表姐，救我！”
　　王凌昭心急如焚，但不得不强装镇定，柔声安抚道：“表妹，有表姐在，你不会有事的。”又凶狠对着曹远航说：“你不是冲着我来的吗？何苦和我表妹过意不去，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曹远航冷笑一声，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嘛！我只要了你的命，保证不会伤她分毫！”
　　高晟听到这话，窝火道：“你们也不想想，七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们能活着离开这里？要是识相的话，就乖乖把顾小姐放了。”
　　王凌昭在一边补充道：“对，只要你把我表妹放了，今晚的事，我绝对不予追究，就权当没发生过。”
　　曹远航笑的更大声了，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了，反正我今天来到这里，也没打算活着出去。”说完，用手大力捏了捏顾梦舒婴儿般娇嫰的脸蛋，而顾梦舒表现出一脸的厌恶之色，把头斜歪在一边，曹远航戏谑道：“瞧顾小姐这娇俏可人的模样，要是能下去陪我，那也值了。”
　　王凌昭怎能忍受他当面羞辱她表妹，心里已积攒了满腔怒火，几欲爆发。但又不得不冷静下来，分析眼下的形势，曹远航已然丧失理智，她都不敢去想，他接下来会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
　　正当她黯然神伤时，远处高阁射出的一颗子弹精准击中曹远航的眉心，他瞪大双眼当场暴毙。
　　王凌昭心下惊叹，口中念道:“难道是他！”
　　面对这种血腥场面，顾梦舒受了莫大的惊吓，直接昏了过去。高晟离她最近，第一个冲上去，采青起先也是恐惧到了极点，一直背对着他们，但一想到顾梦舒的安危，还是随后跟上。
　　采青细致查探了顾梦舒的身体情况，对王凌昭说：“表小姐，小姐好像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是要送到医院了，还是我们先帮小姐清理伤口，再做打算？”
　　王凌昭想了想，说：“送到医院固然是最佳选择，但表妹身子骨弱，这么一折腾反倒不好。表妹应该只是受了惊吓，要不先找个大夫来看看，高晟，你现在就去请大夫过来，如有必要，抬也得给我抬来，到时候我可以多给几倍的出诊金！”
　　高晟说：“好的，我即刻去办！”等他一走，王凌昭对那些原地待命的卫戍们说：“你们好好把现场处理一下。切记，绝不能留下一丁点痕迹，然后派出一部分人把整个宅院里里外外仔细的搜查一遍，尤其是那些平时不易察觉的角落，千万不要出现纰漏。再叫一个人，去通知姨父他们，让他们赶快过来！”
　　卫戍们得令道：“是！”随后她和采青小心谨慎的搭着顾梦舒，把她扶进了正厢房，把顾梦舒安置在床上，采青打来一盆水，细致入微的用毛巾在帮顾梦舒擦洗脸蛋。擦洗完毕，王凌昭帮着采青给顾梦舒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外衣。
　　看到床上沉沉睡去的顾梦舒，她的脸色难看的就像糊了一层白面，王凌昭就感到愧疚难当，采青越想越害怕，哭道：“小姐这么一个柔弱的人，平日走路都生怕踩死一只蚂蚁，如今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知有没有事！”
　　王凌昭也是隐隐担忧，烦闷道：“都怪我不好，是我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