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未曾遇见你》霍宁栀信

42、故友新朋知心交

　　在这片海滩的一角，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灯塔。灯塔的石壁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斑驳的墙面见证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风雨。他们肆意在沙滩上玩耍了一会后，他们就被高昇告知到岛上一户渔民家享用海鲜大餐了。
　　所谓的海鲜大餐，无非就是生蚝，虾蟹之类的，或烹煮，或油炸，做法凡多，以其入味为主。而顾梦舒是吃不惯这类生腥的食物的，王凌昭赶忙贴心的吩咐厨师给她另做了八宝椰子饭。
　　他们一大群人聚集在大圆桌前吃饭，王凌昭首当其冲的成了这顿用餐的发言人，她斟了满满一碗白酒，豪情万丈的一饮而尽，说：“今天我们都是这座岛上的普通游客，大家只管吃好，喝好，玩好。”
　　尹子默站起身道：“今天这次出游，是因为七小姐体恤大家，所以才特意安排的，我们理应一起敬七小姐才是。”除开顾梦舒实在不宜饮酒，没有站起敬酒外，其余众人不管酒量如何，都无不浅酌了一口。
　　他们落座后，许曼琦对身边的尹子默小声说：“尹组长，你的绘画工具带来没有。”喝完酒，尹子默的脸有些微微发烫，说：“许小姐放心，我带着了。”许曼琦说：“那好，刚才来小屋，经过一座地势很高的山坡，我想那里可以俯瞰远处海面的景色，是一个极佳的作画场所，不如我们一起去那里写生。”尹子默说：“好的，还是许小姐心细，观察入微。”
　　王凌昭见尹子默转头和许小姐说着话，调侃道：“尹组长和许小姐说什么悄悄话了，方便的话，能否说给大家听听。”忍的大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尹子默忙解释道：“大家千万别误会，我之前和许小姐有过约定，切磋画画，刚才正在讨论这岛上的比试地点了。”
　　王凌昭剥了剥龙虾，说：“真不巧，我原本还想着吃完饭，休息一会，叫许小姐一起陪我去游泳了。”许曼琦客气道：“多谢七小姐的盛情，也实在是可惜了。但我素闻七小姐鉴画功底了得，到时候能否请七小姐做个裁定。”王凌昭说：“那当然没问题，我亦可以一饱眼福。”杜文轩倒挺有兴致的，说：“许小姐，你说要和尹组长比试作画，我是否可以给你们做个参谋。”
　　许曼琦望着他，说道：“那是我的荣幸。”范哲自嘲道：“我本来也想加入你们的，但无奈自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只懂行军打仗，对你们这些文人墨客的风雅之事一窍不通！”许曼琦落落大方道：“范师长说哪里话，就当陪我们一起看风景也好，若不然多一个人，说话也热闹些。”范哲忍俊不禁道：“许小姐说这话中听。”
　　王凌昭吃完饭后，因酒劲过头，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躺在客房的床榻睡着了，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时分，此刻的日头不算大，太阳时而抓迷藏的似的，把自己隐入厚厚的云层中。王凌昭换上一件宽松的麻点泳装，徐步往海滩走去，远远见到大家在海滩上玩的不亦乐乎。
　　大家见到她来了，俱都热情的和她问好。冷昀身穿一件黑色修身泳装，显得身材更加玲珑有致，冷昀向她缓缓走来，说：“醒了。”王凌昭说：“要是还不醒的话，就等着直接吃晚饭了。”冷昀说：“现在海水温度适宜，正好跳进去醒醒酒气。”
　　王凌昭的脚陷入细沙中，时有水波冲刷着她的脚背，酥酥痒痒的 ，像做足部按摩般舒服，说：“要不再陪我下去游一会。”冷昀表情怪异，指了指离他几米远的许少卿，王凌昭也没瞧出异常，说：“怎么了？”
　　冷昀大吐苦水道：“你说这人也太讨厌了，我游到哪，他就跟到哪，游没游累，心都累了。”王凌昭捂嘴笑道：“莫非是许家小少爷喜欢你，不然怎么会像个跟屁虫似的。”冷昀没好气道：“胡说八道！”冷昀嬉戏的挠了挠她的痒。
　　许少卿的目光被他们的谈话吸引过来，冷昀气鼓鼓的对他说：“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下来。“这时王凌昭偷笑着下水去了。而许少卿便立即转移视线，尴尬的转过头去。冷昀些许有点乏了，满面倦容的往小屋走去，这次许少卿识趣的并未跟去，他知道此时的冷昀就像火药桶，一点就炸，于是在沙滩上堆起沙塔来。
　　在离沙滩不远的山坡上，全然一副绿意如织，花开似锦的景象，只见尹子默和许曼琦在其中支起画架，全神贯注的一心作画，从山坡上往下俯视，大海的绝美风光尽收眼底，他们妙笔生花的把眼前的景色描绘的惟妙惟肖。绘画完毕，杜文轩觉的他俩的画风截然不同，他品评许曼琦清逸洒脱，不拘一格 ，尹子默端正隽永，严谨朴实，可谓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顾梦舒不得不说道：“我看两位就算打成平局了，毕竟都画的那么好。”尹子默笑道：“顾小姐说的对，本来此次画画以交流学习为主，我看就没必要分个胜负了。”许曼琦不依道：“要是你们难以抉择的话，我们就请七小姐来鉴赏。”
　　赵峥说：“七小姐应该在海滩边游泳，要不我去把她叫过来。”未等他们回话，赵峥已走出几步远。王凌昭在浅水边浮游，水底下的沙石清晰可见，几条小鱼在她身边欢快的游来游去，阳光底下的她笑的更为灿烂了，她看到赵峥朝她走来，问道：“赵峥，他们都画完了？”
　　赵峥回道：“可不是嘛！就等着你鉴赏画作了，要是你去晚了，说不定就打起来了。”王凌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上岸，说：“我先回去换身便装，很快就过来。”赵峥说：“那我去通知他们。”等王凌昭换完衣服来到山坡，倒看他们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只听许曼琦说:“杜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喝你和顾小姐的喜酒呀，我可为你们备了一份大礼。”
　　杜文轩想不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白，着实让他有些慌乱，于是说：“多谢许小姐关心，凡事讲究顺其自然，到时候自会通知许小姐的。”许曼琦爽朗道：“我可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希望越早越好。”王凌昭只当没听到，说：“听说你们的大作完成了，我来开开眼界。”许曼琦释怀道：“我们为此争论了半天，你能来给我们建议，真是太好了。”
　　王凌昭仔细端详着两幅作品，时而眉头一皱，时而笑不露齿，大家对她的一番心思捉摸不透，比对了许久，王凌昭说：“这两幅画作画风鲜明，我会更偏爱许小姐的画作，富有朝气，更生动形象。不过，尹组长的画看似刻板，细细一看，其实也动了灵巧心思，从着色痕迹来看，可以看到画里暗藏一个昭字，不信的话，大家再认真看一下。”
　　大家听她一说，纷纷围到尹子默的画作前专心致志的观察，范哲贴近看了半天，说：“这花花绿绿的，哪来的昭字？”其他人全都看明白了，许曼琦笑道：“范师长，依你的法子看的话，我觉得你就是看一辈子，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是要靠意会的。”范哲两手一摊，无奈表示道：“你们的世界真难懂。”王凌昭疑惑不解的问尹子默道：“这个昭字有什么寓意吗？”
　　尹子默满腹心事，随口答道：“七小姐就只当我为了讨好你，图个巧！”王凌昭对他的画作是越看越喜欢，说：“你的这个巧，正合心意，干脆你就把它送给我。”尹子默正中下怀，心里暗喜，说：“难得七小姐不嫌弃，我自然是乐意奉上。”王凌昭挑眉看他，说：“尹组长的画我可不能白要，改天我送一盒上等的颜料给你。”尹子默说：“多谢七小姐。”
　　王凌昭看他们一个个大汗淋漓，疲倦困乏，于是体贴说道：“现在天是越来越热了，再待下去要是中暑就不好了。我叫高队长在小屋为大家准备了新鲜可口的椰子汁，你们要不去尝一尝，解解暑。”
　　其他人都交口称好，然后几个人往小屋赶去。他们一到小屋，除了喝椰汁，就聚集在屋外的凉棚下一起谈论这天发生的趣闻，王凌昭又为他们分配房间，索性房屋够大够多，大家都有地方住，只是房间布置简陋，需要将就一下，而王凌昭更是顾念表妹的感受，整理出最好的一间房子给顾梦舒。
　　到了晚饭时间，晚餐到底没有中午吃的丰盛，大部分都是一些口味清淡的家常小菜，原来这也是王凌昭为大家的身体状况着想安排的，她认为海鲜性冷，过于生腻，晚上气温又较低，她怕某些人肠胃不好，造成腹泻。
　　晚饭过后，有些人在海滩散步，要么就在房间内聊天，也可以看见高昇带着几个侍卫，在海滩边架起了高高的篝火，柴火堆冒起一米多高的火焰 ，蓝色的烟灰一升到半空，便随风飘散。
　　王凌昭踩在海滩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晚上海风较大，海浪也一改白天温和的性格，变得狂躁易怒，只见浪花前赴后继的拍打在岩石上 ，可她并不在意，只是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月球上的坑坑洼洼，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尹子默拿着一件外套立在她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只见王凌昭情不自禁的微微搓了搓手，他快速的踩在岩石边缘，一跃而上，说：“天冷了，加件衣服吧！”
　　王凌昭顺手接过外套，把它披在肩上 ，说：“杜先生不是约了你在房间下棋吗？这么快就出来了。”尹子默说：“是呀！后来等我们把棋局摆好，许小姐进来了，说非要和杜先生手谈一局，我就让给她了。”王凌昭说：“这许小姐也是个棋痴，那我表妹了？”
　　尹子默观看着海面上闪烁着亮光的船只，一猎猎白帆涂上银光星晖，在海天间乘风破浪，说：“我看她那白天是不是太累了，现在都睡下了。”王凌昭说:“哦！那你怎么知道我没穿外套出来的。”尹子默轻笑一声，柔声道：“你不是刚才吃完饭，把衣服挂在椅子上，我路过刚好把它带上的。”
　　王凌昭说：“你倒是像极了我二哥，小时候我要吃什么用什么，二哥都尽量满足我，就连我的生活习惯他都一清二楚。”出神间，尹子默已听不清激荡的海浪声，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说：“我哪能和二少比呀！”
　　王凌昭抬眸凝视他，说：“你和我二哥各有各的优点。我最近还在想，让你在特情处做一个小小的组长，是不是委屈你了，等我们回绵州，我就向父帅提议，把你调在帅府暂时先做个顾问，要么有其他合适的职位的话，就再述他职。”
　　尹子默紧崩的脸颊松弛下来，笑意浮上嘴畔，说：“我不管是述职在特情处，还是留任在帅府，亦或是他处，都是为大帅效命。”
　　“但你在帅府的话，工作上相对自由许多，再加上我们志趣相投，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时常探讨。”
　　“你说的没错，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王凌昭指着远处几间零零落落的土砖房，说：“我们要不到前面几户人家看看，白天我都没去过了。”尹子默点头道：“刚好可以去了解一下他们在岛上的生活状况。”空旷的海滩上，只见他们向着目标走去。
　　许曼琦在和杜文轩下完棋后，看着窗外暮色沉沉，揽着银河九天。月光照在石板地面上，反射的亮光应着她的面容更白皙通透，她按捺不住的出门去了，她刚走出几米远，就听到背后有人在说：“现在许小姐还出去吗？”许曼琦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范哲，反问道：“难道不行吗？”
　　范哲跟上来说：“当然可以，只是许小姐一个人在海边散步，未免太冷清了。”许曼琦何尝不知他的心思，说：“我喜欢清静，但范师长要是想和我散步，一起走便是了。”范哲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许曼琦说：“范师长说起这话来，我听着挺别扭的，还是喜欢你直来直去的样子。”
　　范哲说：“都说我平时读书少，如今还不是受你们影响，这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对吗？”许曼琦噗嗤一笑，说：“会的词倒不少嘛！”范哲有些得意道：“好歹我也上过几年学，正经先生教过的，虽不如你们学识渊博，勉强也说的过去。”
　　许曼琦见他一身简练的便装，细一看，倒有几分儒雅的气质，与往日的他身穿戎装正服，英气逼人，大相径庭，亦算是眼前一亮，立时好感陡增。随意的闲话家常道：“不管如何，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师长，多少也是有些本事的，不知范师长从军几年了？”
　　要是换作别人问他的经历过往，他是极其厌恶，可许曼琦一问，他是发自肺腑的喜欢，说：“我从军六年了，一开始进军营，也不过是一名普通士兵，父亲并没有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格外优待我，反而对我更加严格，起先我也有过怨恨，后来才知道他用心良苦，在他的严厉督促下，让我在几千兵员当中，训练考核成绩总是排在前几名，才得以有所提升，屡立战功，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范师长是将门之后，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范老军长对你要求高点，理所应当。”
　　“你说的对，不过，父亲在人前对我严苛，但人后也有温情的一面。听我母亲说，有一次我执行任务受了重伤，父亲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私下里最当心的是他，是他第一个遍寻名医，总是在我熟睡时过来看我。”许曼琦感怀至深道：“骨肉亲情，血浓于水。”范哲借机问道：“许帮主对你们姐弟也很严格吗？”
　　风越来越大，可以听见风刮过丛林间，响起的“簌簌”声，无数片树叶天女散花似的飘落下来，许曼琦握住一片落在她手心的树叶，说：“父亲自小对我疼爱有加，而对弟弟是极为严格的，当然也源于我那个弟弟太过淘气，不过这些天，倒转变不少。”范哲说：“也许是前一阵子，许帮主出事后，让他开始有些懂事了吧！”许曼琦摇头道：“依我对他的了解，绝对不是，他可精着了。”
　　范哲向许曼琦投来赞许的目光，说：“说来我对许小姐是由衷的钦佩，前些日子云港被封，许帮主被捕入狱，满城的风言风语，几乎把你逼到了绝境，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能挺过来，实属不易。”
　　“我最应该感谢的是七小姐，若不是她出手仗义相助，还予我们许家清白，或许今时今日，四海帮就在覃州销声匿迹了。”
　　“七小姐是非分明，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不平之事，她能帮你，是顺理成章的事。”许曼琦表示赞同道：“范师长说的言之有理，七小姐为人正派，确实在民间威望极高。”
　　范哲弯腰捡了一块石子，往海里扔去，朗声道：“所以我说七小姐像大帅，这也是大帅对她委以重用的原因，但致使少帅对此颇有微词，兄妹间面和心不和。”
　　声音甫落，范哲悔之自己说的太过，微微懊恼道：“你看我这嘴巴，一说到兴起，就胡言乱语的。”许曼琦笑道：“没事，我们亦算是朋友，互诉衷肠并无不妥之处，范师长可不要担心我广传耳目。”范哲回之一笑道：“许小姐我自然是信的过，只是我这人有时候粗心大意，唯恐今后在其他人面前易言多必失。”
　　薄薄的云雾浮过月亮，衬着许曼绮面如白霜，她心性豁达，说：“范师长这样想就是自寻烦恼了，世间哪有什么事是以策万全的。我看今天的夜色不错，明天注定又是个大晴天。”
　　范哲绕有趣味道：“你不说我还没察觉，都说每逢七夕，牛郎和织女相会在鹊桥，如今六月底了，他们相隔那么远，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来的路上了。”
　　风撩动着许曼琦的茜色纱裙，她捂住裙身下摆，说：“范师长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他们有没有在路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明天岛上的日出一定是极美的。”
　　范哲心想机不可失，忙说：“许小姐要是打算明天看日出的话，能否带上我。”
　　“当然可以，只不过明天就要起个大早了，五点半你能起来吗？”
　　“我毕竟是军旅出身，在部队时，日常进行晨练，像这种天气，有时五点就起床了。”
　　“也是，我们住的屋后面，有一个观日涯，听岛上的居民说，是观赏日出最好的场所，我们就在那里会面吧！”范哲极为高兴道:“嗯！到时候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