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未曾遇见你》霍宁栀信

26、冤家宜解不宜结

　　阳光映照着碧海蓝天，王凌昭和许曼绮沿着海岸边散步，海风拂动着她们的裙摆，宛如两朵盛开的花朵在风中摇摆。日光照耀在她们的秀发上，更像镀了一层金沙。她们的谈笑声随着海风飘荡，像一串串悦耳动听的银铃。
　　“关于工人的安置问题，我深感忧虑。”许曼绮轻叹道，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他们对社会的发展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我们应当为他们谋划一个更好的未来。”
　　王凌昭微微点头，她的眼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确实，我们不能让他们成为社会进步的牺牲品。除了物质上的补偿，我们更应关注他们的精神需求。他们更需要的是尊严和希望。”
　　许曼绮思索片刻，然后说：“我觉得首先自然要确保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满足，比如住房、医疗和教育。其次，我们还应该为他们提供一些职业培训和转岗的机会，帮助他们更好地适应新的环境。”
　　他们就这样悠闲的漫步，心灵得到了片刻的宁静，就在这宽广的大海边探讨着社会的公平与正义。
　　海风轻拂着她们的发丝，带走了一丝丝忧虑和疲惫。王凌昭提议道：“我看那些工人可以安排他们先去丰德做事，至于你说的那些福利举措，我会想办法逐一完善的！”
　　许曼琦有所顾虑道：“你要他们一下接手几百个工人，而且他们已过壮年，能干什么呢？”
　　王凌昭说：“像温家的染布坊，冶炼厂，陶瓷加工厂等需要大量杂工杂役，容纳个几百人不在话下。”
　　许曼琦默不作声，王凌昭猜透了她的心思，说：“其实你真正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家和温家之前的私怨，你一向是好强的人，你不愿卖我的情面，来让温家解决你的困境。可商业上的竞争本来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况且现在除了他家，谁还有能力接手。”
　　许曼琦由衷感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王凌昭说：“你们几大家族的恩怨情仇，总归听别人说过。”许曼琦说：“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凌昭幽默的说道:“是树大招风，要不然这些报社记者哪来那么多新闻素材写。”两人不禁相顾一笑。
　　晚上，刀疤男红光满面的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从醉春楼走出来，女子莺声燕语，逗的刀疤男开怀大笑。正当她们步入一条渺无人烟的深巷时，不知刀疤男被什么绊倒在地。女子随后受到惊吓的大叫一声，六名手持驳壳枪的黑衣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正是赵峥，他对那名女子说道：“这位小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走！”
　　女子哪见过这种阵势，一听到事不关己，一溜烟的跑了。刀疤男见机也想跑，右脚才迈出去，赵峥就把枪口抵在他额头上，眸子直要渗出寒光来。刀疤男吓的双腿瘫软在地，哆嗦道：“爷、、、您可别乱来、、、，不知我怎么得罪你了，只要你饶我一命，我可以把我全部的财产都给你。”
　　赵峥呸道：“谁稀罕你的臭钱了，你真当我是劫匪呀！”
　　刀疤男更是不知所以了，说：“这冤有头债有主，爷就算要杀我，也让我落个明白。”
　　赵峥掷地有声道：“你很想活是不是？”刀疤男全身沁满了汗水，说：“瞧爷这话说的。” 赵峥用枪杆拍了拍了他的脸蛋，复而指向他的头顶，说：“既然想活，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明天，带领那些工人，老老实实接受许小姐开出的安置费及善后条件！”
　　刀疤男以为他是许曼绮的人，灰头土脸的问道：“你是大小姐派来的？”赵峥冷笑道：“我是谁是任由你随便打听的嘛！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重要的是，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刀疤男想着他们的行事作风，觉得不像是四海帮的人，但大难当头，只好说：“我答应你！”赵峥这才将枪挪开，刀疤男方大口喘着气，赵峥横眉怒目道：“我调查过你的身份，你原名叫唐图，你脸上的这条疤，就是为工友打架留下的，自此在工友中威望极高，以至于大家都叫你刀仔。算上今年，这是你在云港工作的第五个年头了。快说！是谁指使你做的？”
　　唐图被他的气势恐慑住了，低声下气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那天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我带人闹事。说只要我整垮许家，另有重赏。”赵峥也不说话，拿枪压着他的脑门，唐图惊恐万状道：“绝无半句虚言！”
　　赵峥仔细一想，是有几分道理，幕后指使人怎会轻易暴露身份，自己差点犯糊涂了。为以防万一，赵峥放话威胁道：“不要以为我暂时饶过你，你就绝对安全了，要是你胆敢耍花样的话，我随时都会取了你性命，明天最好拿着你的钱有多远滚多远！”
　　唐图已被吓的六神无主，懵了半响说不出话，赵峥见真被唬住了，方叫人迅速撤出深巷。唐图自知得罪他们没有好下场，而且许家给的安置费不菲，没必要与他们硬碰硬，不如等明天拿着钱远走高飞，心下打定主意，遂从冰冷的地面爬起，回家去了。
　　王凌昭与冷昀并肩坐在那张古朴的休闲椅上，那椅子上的藤条褪色了，泛出金黄色。她们聊着天，看着前面水池的一汪碧水映照着明朗的月光，随着微风轻轻荡漾。
　　王凌昭轻声道：“记得小时候，我常常会和你在这样的小院玩耍，那时候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
　　冷昀笑着回应：“是啊！时光荏苒，而我们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她们话里充满了对童年时光的惋惜与怀念。当她们聊的正在兴头上时，赵峥步伐轻快的走了过来，毕恭毕敬道：“七小姐，冷科长，事情办妥了。”
　　一听到好消息，王凌昭笑道：“赵组长办事得力，不愧是冷科长举荐过来的人。”稍作停顿，而后说：“辛苦赵组长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赵峥忙退出去了。
　　等赵峥一走，冷昀赞不绝口道：“你这法子当真管用。”王凌昭说：“对付这些泼皮无赖，当然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来那么多大道理可讲，许小姐不便出面的事，我们就替她摆平。”
　　冷昀愁眉苦脸道：“许小姐的麻烦是解决了，可我跟了邱扬一天，目前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王凌昭洞若观火道：“急什么！等明天解决好那些工人的问题，他定会向上面通报，又秘密谋划应对之策，你前去跟他，必有收获。”冷昀说：“嗯！还真别说，他警惕性倒还挺高的，要不是我隐藏的好，早就被他发现了。”
　　王凌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一身朴素的女儿装，更显秀外慧中，笑道：“才发现你穿这女装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和以前不伦不类的装束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冷昀大吐苦水道：“得了吧！要不是为了这次行动，我才懒得化妆了，我在化妆间待了足有一个时辰，不是衣服不合身，就是发型不对，真是太麻烦了。 ”王凌昭说：“不行，还得辛苦你一天。要不明天就给你整个丫头打扮，又简单又不易被发觉。”
　　冷昀半信半疑道：“真的？” 王凌昭说：“这种装扮，就是随意，没有太大讲究，半个时辰足矣！”冷昀一拍即合道：“就它了，听着倒还挺适合我的。”王凌昭无比坚定道：“绝对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唐图如期带着那伙工人来到云港码头，只是已经没了以往那股凌厉气势，许曼琦照常规劝他们一番，唐图不等她把话说完，插嘴道：“大小姐，昨天我想了一夜，觉得你说的不无道理，再闹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说完，身体朝向工人们大喊道：“兄弟们，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许家现在很有诚意，我们就安安心心的接受他们开出的条件，拿钱走人。”
　　工人们大多没有主见，这些时日又确实折腾的心力憔悴，没有人站出来持反对意见。许曼琦被他们出乎意料的转变惊的目瞪口呆，自己像着了魔一般说道：“想通就好，想通就好!”
　　唐图找了个台阶下，说：“我们本来也是纯粹想多要些钱罢了。”许曼琦说：“你们的想法我能理解，但你们之前的做法却是大错特错。另外，我从丰德要了几百份录用通知书，你们凭着这通知书，可以到他们公司去上班了。”唐图说：“大小姐想的周到呀！我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许曼琦说：“你们到办公室去找周堂主办理手续吧！”工人们听到这一句，一窝蜂似的奔向隔壁办公室，一时之间，码头混乱不堪。许曼琦说：“大家都有，别急！注意安全。”
　　邱扬赶紧带着一帮人过来维持秩序，让他们一个个排好队。困扰已久的问题迎刃而解，许曼琦压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了，想起昨天王凌昭派人送来的录用通知书，心底更是感激不尽。
　　正值初夏，虽然夕阳西下，但太阳的炽热无半分消退。邱扬下了班，刚出码头，就叫了一辆黄包车匆匆离去，冷昀坐着黄包车紧紧跟着，直到邱扬的黄包车进入一条偏僻的小巷，冷昀才叫车停下来。
　　她手忙脚乱付钱下车，人却消失不见了，还好在附近发现了一间三进院落的四合院。冷昀从一进院的围墙低矮处翻了进去，她的这身衣服与里面女佣所穿大同小异，所以别人从她身边经过，并不引人注意。
　　她抓住时机，走左边抄手游廊到达内院，恰好趁着女佣进正房送茶点的间隙，她远远瞥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于天广无疑了。
　　然后，又马上偷偷潜了出去。这么重大的发现，当然是即刻通报上去，她火急火燎赶到顾府，却被赵管家告知王凌昭去了许家，不得不转而坐车前往许家。原来许曼琦为了感谢王凌昭连日对她家的关照，特地约了到她家吃饭，此时宴席就快散场了，她只好到大厅慢慢等着。
　　外面嘈杂声不断，大厅内的壁灯，吊灯悉数亮起，极为耀眼。闲着无聊的她，被墙壁上挂着的一副西洋画吸引了，遂专注的欣赏着。本来安逸的一切，却被人无情打破了，冷昀只听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她知道有人来了，那人亦是乏了，拖着慵懒的嗓音道：“给我倒杯水。”冷昀一听声音，就知是许少卿来了，故而假装没听到，不予理会。许少卿说：“我和你说话了，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还是新来的丫头不懂规矩。”
　　冷昀气的火冒三丈，面若冰霜的走到茶几旁，揭开水壶盖子，抄起水壶就往他脸上泼去，许少卿顿时被浇成落汤鸡，他感到不可思议，暴跳如雷道：“你疯了！”
　　等到许少卿直直的瞪着她，看清她的脸，诧异道：“冷科长！”重新审视着她的打扮，头上梳着麻花辫的假发，碎花纹上衣，麻点喇叭口宽腿裤，绣花布鞋。想到和她以往的模样做对比，捂住肚子狂笑不止。冷昀又羞又恼道：“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许少卿强忍住笑意道：“倘若这衣服穿在别人身上，倒是稀疏平常，但穿在你身上，怎觉得怪怪的。”说着，憋不住又笑了两声，冷昀忙别过脸去。许曼琦带着几个女佣来到大厅，见许少卿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又见冷昀耸拉着脸，也不问明事发缘由。怒斥道：“少卿，是不是你又顽皮了，惹恼了冷科长，还不赶快向她赔礼道歉。”
　　许少卿有苦难言，事情确实因他而起，只好端正的走到冷昀面前，恭恭敬敬道：“对不起！”冷昀一言不发，许曼琦赶忙打圆场道：“冷科长，你看令弟也向你倒过歉了，他平日里就爱闹腾，并无恶意，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冷昀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听许曼琦言谈通情达理，寻思着这两姐弟的性子，真是大相径庭，忙说：“许小姐，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算扯平了！”
　　许曼琦暗想这冷昀倒也不像原想的那般蛮横，转头对许少卿训道：“回去把礼记中的表计抄一百遍。”许少卿闻言要抄书，叫苦不迭道：“光今天做作业我都写了上万字了，实在是写不动了，能不能少点，五十遍行不行？”
　　许曼琦可不吃他那一套，说：“要是你敢再多说一句废话，那就再加五十遍。”此话一出，许少卿只好唉声叹气的走向书房。
　　王凌昭刚交代完赵峥一些事情，匆匆赶了过来，只是见到冷昀板着一张脸，再看地面上一滩水渍，女佣们在用拖把清理，不明所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曼琦心想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没必要大书特写，寥寥数语揭过道：“令弟刚刚有冒犯冷科长的地方，我已经罚他抄书去了。”
　　王凌昭内心坦荡，说：“额！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