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厚重怎么破》佐与佑

2、第二章

　　结束了两个多小时的打碟，蒙面DJ习惯性地走到台前向观众们鞠躬行礼，步履间不急不缓，沉稳而内敛。

　　台下的观众倒也配合，毫不吝啬地献上掌声，场面让人感动，好好的一个娱乐场所，生生的集体“从良”，成了大型演奏会现场。

　　每一位DJ都有自己的风格，今晚的这位无疑是最特别的，全程三不，不说话，不互动，不激动，只埋头于自己的工作，偶尔抬头扫视一下场内，也是匆匆一瞥，如果不是他的音乐独树一帜，这样的DJ应该早就被轰下台了。

　　像这么拽酷炫的蒙面DJ，世上怕就此一人。

　　不知道point从哪淘到这么个宝贝的。

　　佐贤盯着屏幕，很想再看一眼那双手，可惜人已收拾好东西下台了。

　　单晨晃晃悠悠从隔了三个人的位置一屁股挪到佐贤身边，耳语到：“老板说了，这人是临时的，你要是感兴趣现在去后台找他兴许还来得及。”

　　佐贤一听有点急，临时的？

　　蹙眉问道：“没有他电话？”

　　单晨嘴角向上勾了勾，难得见到佐贤这样的反应，“电话没有，工资现结，结完走人。”

　　“谁介绍来的？”佐贤又问。

　　“老板在一个音乐网站上看到他的作品，很喜欢，就给他留言了，人家只答应演出一场。”单晨不紧不慢地提醒说，“你再聊一会，人真的就走了。”

　　佐贤夷犹片刻，迈着他飘忽不定的步伐离开。

　　佐贤下一楼，去后台找到今晚的值班经理。

　　“刚才那个DJ呢？”

　　“结账离开了，从后门走的。”

　　“后门怎么走？”佐贤挠了挠头说，“你，你带路。”

　　然后从钱包里摸出几张钱塞进经理口袋里，“麻溜的。”

　　佐少出手大方，几十米的路，付了一千多作为领路小费，经理一路小跑，带着佐贤往后门跑。

　　后门出去是一条很窄的巷子，一个人都没有，佐贤左看右看，迟疑片刻，向左手边跑去，碰碰运气吧。

　　四百多米后，已经跑出巷子了。

　　这个时间点，街上的人不算多，路边停着几辆出租车，是待客的。

　　左右都没有看着相似的背影。

　　也许已经坐车走了吧，佐贤有些失落，缓步回到point三楼后，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单晨依旧脚下无根，跌跌撞撞走到佐贤身边，舌头跟被开水烫过似的，既无法卷曲又无法活动地说：“没追上？”

　　这不废话吗！

　　佐贤瞪了他一眼，说：“我要他的联系方式，明天就要。”

　　单晨没轻没重地拍了拍兄弟的肩，顶着张大红脸，笑得特别卖力，“这就对了！明天下午发给你。”

　　为什么是下午，因为上午佐少爷要睡觉。

　　“明天上午就给我。”

　　单晨一愣，点了点头，说：“成，明天上午给你。”

　　佐少爷有心事，今天的局很快散了，各位贵公子成双成对地离开，就剩佐贤形单影只。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回到家，佐贤一晚上没睡好，满脑子都是那双手，第二天醒来的比平时都要早，下楼吃饭的时候，保姆都吃惊了。

　　佐贤伸着懒腰，又活动了活动脖子，坐在餐桌前等早餐。

　　“慧姨，我姐和庞女士已经走了吗？”佐贤问。

　　慧姨四十多岁，精明能干，在佐家干了几十年了，是看着佐贤长大的，说是保姆，但感情跟家人差不多。

　　“是的，太太和小姐一早就走了。”慧姨说。

　　不多时，慧姨按照佐贤平日的习惯，准备好早餐，大小十几个盘子端上来，一个人的早餐，比别人一家子的都丰富。

　　“小少爷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慧姨笑眯眯地问。

　　佐贤仰着头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才说：“慧姨，让人打扫一下画室，我要用。”

　　咦？小少爷说什么？

　　慧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您要画画吗？”

　　佐贤点点头。

　　天哪！慧姨激动的快热泪盈眶了，赶紧把这个感天动地的消息告诉庞兆雪和佐璃。

　　正在开晨会的霸总庞女士，收到消息，扔下一屋子的高管，第一时间赶回家。

　　到家时，佐璃踩着她的恨天高正好也进门。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往三楼的画室跑。

　　两双高跟鞋叮咣叮咣，一阵响动，惹得家中几位保姆驻足相望。

　　出什么事了？

　　庞兆雪食指比在红唇前，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两人上了三楼，蹑手蹑脚地走到画室门前，又是手语又是唇语，好一阵比划。

　　目测，应该是两位入行不久的新人，对偷窃这门“手艺”还未掌握通透，临门一脚时，让俩人就谁来动手，产生了分歧。

　　最后是女儿佐璃败下阵来。

　　画室门是双扇对开的大门，佐璃双手搭在门把手上，深呼吸了一次，小心翼翼拉开条缝。

　　从门缝看进去，往日昏暗死气的氛围早已不复存在，窗明几净，阳光争抢着在佐贤身上镀了层温软的膜，让人赏心悦目。

　　庞女士扒拉了扒拉女儿，示意她腾点地方出来，她也要看。

　　两位京城有头有脸的商界女强人，就这样扒在门口撅着屁|股玩命往里瞅。

　　画室里面被偷窥的大画家全然不知，抓着笔不停地勾勒着，面前的画布上已经可见一个雏形。

　　庞女士看的眼睛泛酸，胳膊肘碰了碰佐璃，说：“能看懂画的什么吗？”我怎么看不懂？

　　在艺术这条路上，庞女士是越走越黑，佐贤完全遗传他爸爸的优良基因，佐璃是父母的合体，即有父亲的艺术细胞，又有妈妈精明的生意头脑，所以在艺术品营销上有着惊人的天赋。

　　她一眼便看出，画布上的是一双手，而且是一双极柔美的手，有些雌雄难辨。

　　“是手，一双手。”

　　佐贤时隔两年再次拿起画笔，画下的却是一双手？为什么是手？是谁的手？

　　佐贤出手很快，型勾勒好，马上按照心中的构思上色，本就是个小幅的画，刷刷几笔，大色块就上完了。

　　这时他有些难以深入下去，他想再看看那双手。

　　于是给单晨发了条消息。

　　-他的联系方式。

　　佐贤还未将手机放回旁边的架子上，电话就响了。

　　是单晨打来的。

　　电话接通，是一连串的笑声。

　　佐贤好脾气地等对方笑完才开口：“你家的鸽子在你早餐里排便了吧？你笑成这样。”

　　“靠，佐少爷，你这是求人应有的态度吗？”单晨知道他急不可待，故意逗他，“你要这样的话……”

　　可惜佐贤根本不买账，直接打断道：“少废话，说重点。”

　　自讨没趣的单少爷，没再废话，乖乖交代：“这人有点神秘，目前只有他在那个音乐网站的ID。”

　　佐贤：“姓名电话哪怕是□□微博都没有？”

　　单晨：“没有。”

　　佐贤顿生烦躁，画笔一扔，道：“妈的，我看这point迟早要出事，用人越来越随便。”

　　单晨：“谁说不是呢。”

　　挂断电话，佐贤下载了那个音乐app，把单晨发来的那串ID复制进去搜索。

　　这回没让他失望，“终于找到你了。”

　　头像是一张黑胶唱片，名字是.J。

　　果然像单晨说的，除了音乐，什么都没有。

　　佐贤点了关注，系统马上弹出提示：有24894人跟您一样，对他进行了关注。

　　也就是说佐贤是这两万多人中的一员，隔着屏幕，他还是最不起眼的一员，连名字都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想到这里，佐少爷突然很郁闷。

　　什么灵感都没有了，拿着手机起身离开。

　　门口两位女士本来就猫着腰斜着眼，时间久了，哪哪都不舒服，猝不及防地见屋里的人要出来，俩人跑跑不动，躲没地儿躲。

　　只能假装偶遇。

　　佐贤心情欠佳，见两人做贼心虚的样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多说，耷拉着脑袋下楼了。

　　庞女士看着儿子失落的背影，小声说：“这是又怎么了？不画了？挺好看的一双手。”

　　佐璃叹了口气，聊胜于无，再给他点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