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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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从宫里传来的话，自是半点儿也耽误不得。
离辰时还差一刻，楼小安就跟莲笙、长安一道，来到了太子府邸——乾华宫，跟十来位与他一样穿着一身冰蓝色长衫的少年们抱着各自的乐器站在玉成殿前。
要说这一路上，楼小安的脑子是一点儿也没闲着。他反复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不知道太子的宠物们会想听他弹哪首曲子？是欢快愉悦的，还是悠扬婉转的，抑或是两者兼备？不过，它们想听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反正他哪首也不会。
既然弹琴是为了娱乐宠物的，他楼小安若是想让宠物们开心起来，那可有的是办法。想着想着，原本有些焦躁的楼小安反倒能稍稍安下心来。
只是他人虽然想开了，但这身体却有些不受控制了。楼小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站了有多久，只觉得现在的这个姿势站得是真叫一个“累人”，比当初军训时站军姿还要累。站军姿，最起码腰是挺直的，目光前视，而现在呢？他跟那些少年们一样，低垂着眉眼，若是腰再弯些，活像是给谁在默哀。
本来原主这身体就没好利索，又在大日头下晒了这么久，楼小安可当真有些吃不消了。
能不能来个人啊？到底还要站多久？！
就快坚持不下去的楼小安，不由得在心里抱怨着，站的这个姿势也开始变了形。他偷偷地直了直腰，又偷偷地扬了扬脖——别说，还真挺舒服。
可是舒服不过三秒，楼小安突然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这是哪家教坊送来的乐伎呀，这般没规矩。”
糟了，来人了。
楼小安下意识地恢复到原先那个“默哀”的姿势，只用眼角的余光向那来人的方向快速地瞄了一眼。但见从他的左前方走过来一位手持拂尘之人，那人约莫四五十岁，身量不高，略微有些胖，五官倒还周正，只是沉着一张脸，看上去就有些难以接近。
果然，只听那人远远地便冷哼一声，用不男不女的声音追问道：“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回高公公，”送他们来的冯教习赶忙迎上去，“是澜音教坊。”
“哦，原来是澜音教坊，”
“澜音教坊？”高公公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这澜音教坊怕是从柳凝霜之后，再没出过什么好伎儿。”
“是是是，”冯教习连忙应声道，“高公公说的是，但这次送来的，已经是这一批里最好的几个孩子了，还请高公公多多提点。”
高公公斜睨了冯教习一眼：“我倒是想提点啊，但是就看他们有没有福气过……”
“啊，我的脸！”
话音未落，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高公公这会儿也没心情摆他那架子，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向正朝他跑来的小太监问道。
“不好了，冰主子、冰主子……”那小太监许是跑得太急，等来到近前时累得先是连喘了几口气，这才回道，“冰主子今天不知怎的，发了很大的火，刚刚把华清的脸给抓花了。”
“那冰主子现在在哪儿呢？”高公公急道，“这些废物啊，真不知道养他们是做什么的，都该乱棒打死。”
高公公边说边急着让那小太监带路，没走两步，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看向楼小安他们：“你们都带上自己的琴啊、萧啊什么的，跟咱家一道去伺候冰主子。”
“喏。”众位少年自是不敢怠慢赶忙应了一声，紧跟在高公公的身后。
冰主子？楼小安一边尽量地快步走着，一边思忖道：这冰主子真是好大的脾气，看样子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儿，还能把人的脸给抓伤，我家小团子都从来不挠人，这冰主子怎么连只猫都不如——
等等，抓伤？难道这冰主子不是人，而是一只猫？
难道现在如此兴师动众，就是为了一只会发脾气、乱挠人的猫？不是吧？
然而，不出楼小安所料，等众位少年跟着高公公绕过玉成殿，刚走到一座长廊前就见几位跟他们年龄仿佛的少年一个个正拿着各自的乐器堆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哄着一只看起来有些气势汹汹的大白猫。
一位穿着冰蓝色长衫的少年试探着问道：“冰主子，要不您听奴才给您吹这首？”
“喵呜……滚开，谁要听？”只见那只白猫毫不领情地扬起左爪就朝那少年的脸上抓去。
幸亏那少年早有防备，只见他的身形向后一躲，刚好躲过了那只猫爪。
“那奴才给您弹一首您最喜欢听的……唉呀，我的手……”另一位穿着惨绿色长衫的少年没等把话说完，抱着瑶琴的右手，就被白猫狠狠地挠了一下。
“喵呜……滚开，我不要听，烦死了！”白猫看起来越来越烦躁，连毛都竖了起来，呲着牙向试图向他靠近的少年们示着威。
当又有一位少年试图靠近那只白猫的时候，楼小安赶忙喊道：“小心，别靠近它。”
“好大的胆子，咱家倒要看看，他们哪一个敢躲？”
见那只白猫情绪失控，高公公原本就有些心烦，这时候见楼小安非但不去帮忙，还让别人别靠近那只白猫，高公公顿时来了脾气，他拿着拂尘快步走到正试图哄那只白猫开心的少年面前带着怒意嚷道：“养着你们，就是伺候冰主子跟其他小主子的，今天冰主子要是气不顺，看咱家不挨个拨了你们的皮！”
“这只猫现在的情绪很不稳，”见那些少年硬着头皮继续哄着那只白猫，楼小安忍不住急道，“它现在根本不想听他们弹奏，若是在刺激它，不知道会伤多少人。”
“呦呵，”高公公冷笑一声，“没看出来啊，澜音教坊居然来了你这么一个人物。”
略微一顿，高公公又道：“好，既然你说冰主子不想听他们弹奏，那就是说想听你的了？”
“我没……”
“那咱家就让你露一次脸，”高公公根本不给楼小安解释的机会，他索性朝那几位少年摆了摆手呵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还不给咱家散开？”
说到这儿，高公公斜睨了楼小安一眼：“来吧，让咱们一块儿瞧瞧你的能耐。”
“呜呜……喵呜……滚开，都滚开，谁都别过来，喵呜……”白猫炸着毛，像头缩小版的狮子般略略后退了两步，眼睛却紧紧地盯在楼小安的脸上。
“玉瑾哥哥……”站在楼小安身后的莲笙忍不住担心地低声唤道，“赶紧求饶吧，这猫太凶了，只怕它会伤到你。”
“没事，”楼小安低声回应了一句，接着唇角微微勾起，看向高公公朗声道，“好，那我就试一试。”
“等等，”高公公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道，“咱家事先可跟你说好了，若是你能哄得冰主子高兴，待太子殿下回宫，咱家第一个就叫你去侍奉；若是你做不到，别说这乾华宫你是待不得了，就连澜音教坊只怕也容不下你。”
“好。”楼小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应了下来。
“那就请吧。”话音甫落，高公公就皮笑肉不笑地给楼小安让出了一条路。他看着楼小安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添了几分气恼。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小子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冰主子那可是太子的爱宠，平时只有太子在宫里的时候，冰主子才会变得温顺乖巧，若是太子不在宫里，旁人想碰一下都难。
嗯，咱家倒是想看看你个臭小子待会儿该如何收场。
楼小安可没没功夫来猜测此刻藏在高公公心里的那些个弯弯绕。只见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只白猫，在距离它大概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只白猫将那条毛绒绒的尾巴高高地竖起，向着楼小安发出了一阵阵低吼：“咪呜，滚开，快滚开！呕……”
上一秒还一副炸毛想要给楼小安一个下马威，下一秒当呕出了两口黄水后，那只白猫的气势瞬间便弱了许多。
“冰主子怎么又吐了？”
“今天这是第几次了？”
“不、不记得了，就记得是好多次。”
“混账！”
楼小安无暇顾及周遭的声音，他单膝跪在地上试探着向那只白猫问道：“冰主子，你是不是觉得肚子里胀胀的，有些难受？”
“咪呜？你怎么知道？”那只白猫一怔，在它将近十年的喵生里，像楼小安这么问他的还真是头一遭。
“要你管？喵……滚开，呕……”白猫本想重新找回气势，但这身体最真实的感受却让他无奈地做出了让步。
“别怕，信我。”
楼小安趁机起身又向那只白猫走近了两步，复又重新俯下身子：“你是不是很想吐出点儿什么来，却又做不到？”
白猫闻言，彻底怔在那里，它有些疑惑地歪头看向楼小安，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与旁人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同。
楼小安见状，便向那只白猫伸出了手，只见他唇角微微上扬轻声道：“你要是信我，就来我这边，我一定可以治好你。”
“咪呜？你说的是真的？”白猫将信将疑地问道。
楼小安也不着急，他笑着说道：“是选择信我，还是让肚子继续难受，你自己选择吧。”
许是被折磨得确实有些受不了，那只白猫的眼神里虽然显露出几许疑惑，可还是向那位似乎能听得懂猫语的楼小安爬了过去。
“你们快看，冰主子居然听他的话。”
“可不是，这怎么可能？”
就在众人的诧异声中，白猫居然真的一步一步，虽然有些慢，可还是来到了楼小安的身边。更让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也不知道楼小安到底有什么不同于旁人的地方，那只向来只让太子抱的猫，居然被楼小安抱了起来。
“喵……”白猫仰起头向着楼小安低低地叫了一声，这一声在旁人那儿再寻常不过，可是楼小安却听得明明白白。
“冰主子像今天这样有多久了？”当楼小安将白猫抱在怀里站起身来面向众人的时候，倒映在他眼中的是一张张满是疑惑的脸。
“大概有半个多月了。”一位穿着蓝衫的少年应道。
“那它最近是不是吃不下东西？”楼小安继续问道。
“没错，”蓝衫少年点了点头，“连平时最爱吃的鱼子羹都吃不下。”
“这就对了，”楼小安一边为那只白猫顺毛，一边笑道，“若我没猜错，冰主子是得了毛球症。”
“毛球症？”
众人闻言越发感到诧异：“什么毛球症，没听说过。”
“这个不急，”楼小安继续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帮冰主子把这毛球症治好，你们这儿可有猫草？”
“猫草？”
“对，猫草，就是猫爱吃的草，像什么麦苗，狗尾巴草什么。”楼小安解释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高公公忍不住气咻咻地来到楼小安的身前指着鼻子训斥道，“你居然想让冰主子吃草？还吃狗尾巴草，咱家看你倒是像一株上不得台面的狗尾巴草。”
“若是当真治得好，”突然，从人群外传来一个朗润的声音，“那就给阿冰吃好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