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与清欢》维昴

15、后果

　　“喂，你还想不想知道杨静雯的死亡真相？”李英在沐予安背后说道。
　　沐予安缓缓转过身，坐下，“你刚才说，是你杀了静雯，你是怎么杀的她？” 沐予安双目通红，死死地盯住李英问。
　　“你还记不记得，那节英语课之前是课间操，我跟曹老师说肚子疼去保健室看一下开点止疼药吃。趁班上没人，我在杨静雯的保温杯里下了安眠药，我知道她有个习惯，下了课间操一定会喝水。
　　上英语课的时候，我往曹老师办公室打电话假装是杨静雯的家长叫她去校门口去东西。她出来没走多远就被我制服了，确切的说是药性发作。
　　我拖着她上了天台，把她推下去，她就死了。她死前不知道自己要死，也没留下什么遗言。”
　　“那温老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他是嫌疑人？”
　　“我把杨静雯带到天台的时候给温老师打电话，说杨静雯在天台上要自杀，有危险，叫他快来劝她。所以温老师出现在了犯罪现场。为了显得罪状确凿，我在杨静雯的文胸里塞了一根温老师的头发。”
　　“你简直太坏了！你杀了静雯，还要害温老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人？” 沐予安怒气冲天，双手紧握成拳。
　　“哼，为什么？因为你呀！因为你的作业本，我和杨静雯成了敌人！她叫她的小喽啰来欺负，我受尽了屈辱！我喜欢温老师，可温老师的眼里只有杨静雯，好啊，那就叫他去陪她。
　　其实，我最想杀的是你，可惜他们都是替你去死的。今天告诉你真相，你干脆也自杀去陪你的好朋友吧。” 李英张狂地笑着，看沐予安从震惊到愤怒再到深深自责，完全被她捏在手掌心里。她深知在心理上折磨一个人所具有的强大破坏力，也更能让施虐者体验到快感。
　　“啪” 沐予安一拳打在李英丑恶扭曲的嘴脸上，随后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直到被旁边的路人用力拉开。
　　沐成赫赶到派出所时，沐予安还在哭，和旁边块头较大的李英比她更像是挨打的人。不过李英鼻青脸肿唇角带血看着瘆人，沐予安只是眼睛哭得有点红。
　　派出所民警对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好多说什么，交给家长教育几句就放人了。
　　倒是李英看见沐成赫说：“大哥，你妹妹把我打伤，你总该赔偿点医药费吧。”
　　沐成赫已经知道沐予安动手打李英因为她告诉沐予安是她杀了杨静雯陷害温钧的事，他冷冷地说：“你去医院验伤看病，我会承担治疗费用。但是，你做过的事情，你也要承担后果。”
　　“我承担什么后果？我编了故事骗沐予安，谁叫她傻居然相信了。”李英不屑地说。
　　“所以，你需要承担的后果就是挨打。”
　　“你……”李英噎得想了半天也只说出个“你”来。

　　“哥哥，李英说是我害死了静雯，她杀静雯都是因为我。” 沐予安沉默了好久，终于哭兮兮对沐成赫说道。
　　“李英说，她在编故事骗你，所以不要相信她的话。”
　　“她说的都是假的？”
　　“刚才在派出所，你听见了。”
　　“可是，如果这句话她是骗人的呢？”
　　“如果是这样，那你又怎么能肯定她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沐予安被绕进逻辑怪圈，一时之间走不出来。
　　又沉默了好久，沐成赫开口，“所以，李英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相信。以后，离她远点，别再和她单独见面了。”
　　“可是，如果李英之前说的是真的，温老师是不是就能放出来了？”
　　“这需要警方来调查。但是我想，她至少没有告诉你全部真相。安安，不要多想，总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
　　“真的吗？”
　　“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承担责任。”

　　当天夜里，漏尽更阑之时，沐予安做了个梦。
　　在昏暗的梦境中，她走上了教学楼顶的天台，一步一步走到了栏杆边。
　　她看见杨静雯在哭，李英手里拿着把刀子疯狂地笑。
　　温老师急匆匆地跑过来，满头大汗，他在喊着什么，但奇怪的是她听不见他的声音。
　　杨静雯马上要被李英推下天台，她赶紧去拉她的手把她拽回来，可是她却站不稳直直摔了下去。
　　她看着越来越遥远的天空，体验到从高空下坠那种濒临极限的强烈失重感。
　　下坠过程似乎很漫长，她陷入深深的恐惧和无助，心一阵阵地抽搐。
　　在灰飞烟灭般无边无际的虚空中，她害怕再也见不到沐成赫，再也不能和他一起吃饭、聊天、玩闹了。
　　不能和他在一起，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恐惧。
　　她大叫着醒来，痛哭流涕，又想起白天李英说的那些话。
　　她最好的朋友死了，从天台上被人推下去，血浆和脑浆撒了一地，像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
　　凶手被捕，是她们喜欢的美术老师，温柔阳光的温老师。
　　那个真正的凶手笑嘻嘻地对她说，“其实，我想杀的人是你！可惜，他们都是替你去死的。”
　　她从未想象过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可怕的滔天恶意，或许这才是人性，最残酷的也是最真实的人性。
　　黑暗中，她不寒而栗，这冰冷的世界怎会如此残酷，直让人感到心灰意冷寒凉入骨。
　　忽然，房间的灯亮了，光线柔和地照在她身上。她从未如此渴望置身于光明之下。
　　沐成赫来到她身前，把她搂在怀里，“别怕，有我在。”
　　他抱着她躺下，盖好被子，伸手关了灯。
　　房间又暗了下来，这一次她不再害怕。
　　有他在，他就是她的太阳，为她带来光明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