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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

  •   傍晚时分的温思敏斯特总是会比其他时候更添一份疲倦,尤其是当落日逐渐隐匿在高大的教堂后面的时候,略有些暗淡的余晖总是能将这个不大的小镇从里到外都镀上一层靡靡的金边,明明应该是比较温暖的光芒,然而落在积雪上时,最后还是平添了一份淡漠的气息。

      贝拉没有裹上她的围巾——她之前将围巾用来包住小雀,现在显然不能再使用了——而这个时候将她的脑袋围起来的是她母亲的围巾,足够大,足够厚实,一看这围巾的款式就能让人联想到一个身材健壮的、神情凶悍的主妇,贝拉的脑袋几乎全部被藏在里头,只露出一双左瞧右看的眼睛来。

      不多时,她便停下了脚步,抬头去瞅门框上头的门牌,确定是这里。

      这是一个十分破旧的屋子,和贝拉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或者说有关这些大人的东西贝拉就没有想得准确过,面前这屋子有着纯木的门板和门框,这并不是很多见,在温思敏斯特,人们总是会喜欢在门上铸上一些铜饰,让自家门面看起来更大气些,而这间屋子的门却像是很多年前才会流行的款式,放到现在来看,有些格格不入。

      除了门,其他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门下是大家都习惯性垫高地基后形成的三层台阶,边上是一盏铜灯,有着长长的木制支柱,此时快入夜了,铜灯亮着点不是很明显的幽蓝色光芒,将贝拉前面这块不大的地儿染上些神秘色彩。

      贝拉颠了颠怀里的篮子,腾出一只手来准备敲门时,她头顶一个不大的铜铃突然摇晃起来,发出“铛铛铛”的清脆声响,倒是将贝拉吓了一跳。

      铜铃响了几下后,门开了一条缝,之后慢慢敞开,可惜贝拉实在是被吓着了,躲在门口好久才敢伸手推开门,进到屋子里。

      “抱歉,打扰了——”

      贝拉提高嗓音,抻长脖子观察屋内的摆设,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打算坐在身边一个破的都露出里面棉花的沙发上,她还没坐在实处,沙发就吱嘎地发出惨叫,贝拉又被吓了一跳,迅速蹦起来,没敢再坐下,有些胆怯地踩在充满了灰尘的木地板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咳,请问,有人吗?”她再次喊了一声,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出屋子的脚,不禁原地打转起来,实在是想不明白有着那样一张脸的占卜师先生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屋子里。

      这回有人回应了,令贝拉稍稍放下心来:“在,稍等。”

      声音从对面墙传来,贝拉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墙上有一道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门,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她等了没多久,门就开了,贝拉后退瞪大眼睛,几乎要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声音从喉管里挤出来:“天哪!这是什么!”

      门开的时候,一个人从里边踏出来,正是那位承诺过能治好小雀的占卜师先生,他穿着与上次差别不大的服饰,唯一明显的变化是他的脸上带了一个纯白半面具,仅在眼角处有几缕青金色鸟雀尾羽的装饰。

      然而令贝拉吃惊的不是这个,这位占卜师先生身前和身后仿佛是两个世界,他的身前是贝拉先前待的破旧儿充满霉味的陈年旧屋,而身后则变化延伸出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随着占卜师脚步的移动而快速向前蔓延。

      贝拉甚至不敢眨眼,她瞪大了眼睛看原先的旧屋变换成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有着半人高的壁炉和华丽舒适的摇椅,地面上不知何时铺满了绵软的地毯,水晶制的吊灯,做工精致的烛台上晃动着小巧的火苗,就连原本贝拉不敢用力坐下去的沙发都改头换面成了一副全新的模样。

      贝拉顺着对方的手势向后坐到沙发上,恍惚着开始数小桌上桌布的流苏到底有几根条儿。

      “啊是你……小女孩。我假设,你这次来是已经想好了?还有你,小家伙,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占卜师坐在摇椅上,就算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困倦,他拖长了腔调,带着点不明显的鼻音。他从面前的桌子上端起一个突然出现的杯子,抿了两口,杯面在灯光的照耀下流转着少见的温润的光芒,贝拉判断不出这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贝拉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赶忙点头:“是的,先生,请您救救它!”

      “代价可不便宜。”

      “它已经确定了。”贝拉指的当然是小雀,毕竟她可不会认为自己有决定别的生灵生死的权利。

      “好吧,别后悔。”占卜师耸耸肩,手往摇椅后面一伸,贝拉什么都没看清楚,只见他就从椅背后面拎起了一个鸟笼,上头盖着一块红布,将鸟笼完完全全地遮掩起来,只留下一个鸟笼子的轮廓。

      “这是我吃饭的工具——当然,我指的是我的工作。”占卜师从兜里抽出几根金属短棍,仿佛变魔术似的,手指飞舞间它们就融合成了一根,占卜师将这根金属长棍窝在手里,敲了敲鸟笼。

      贝拉捂着嘴瞪着鸟笼凭空悬浮起来,看着占卜师站起来,抽掉鸟笼上的红布,这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鸟笼,镀着低调的浅金色表层,底座上缀着一圈贝拉认不出的花的雕塑,一看就能感觉到它的价值不菲。出乎贝拉的意料,鸟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还没有发出疑问,对方已经嗤笑出声:“别看了,里面住着的是灵魂,一般人都是看不见的。”

      占卜师握着金属棍,细长的棍子在空中挥出残影来,几个抖动间,一个金色的小锁从鸟笼的门上掉下,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已经碎成细碎的闪光消失在空气中,鸟笼门大开,贝拉眨了眨眼睛,惊恐地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在一瞬间暗了下来,连占卜师本人也被笼罩在阴影里,贝拉甚至看不清他面具上那几根尾羽装饰,她视野里的只有那仿佛发着光的金属棍和鸟笼。

      在一个瞬间,贝拉感到迎面扑来一阵风,她反应不过来僵硬在原地,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着她的鼻尖飞过去,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依旧能准确地判断出对方的飞行轨迹,最终,那些“灵魂”停在占卜师手里拿着的金属棍上头,在光芒之下逐渐露出原本的模样——是几只山雀。

      “我在占卜治好它的成功率,”占卜师发出声音,他在给贝拉解惑,现在的贝拉已经能看清他的面具——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好像只有一个面具浮在空中似的,着实有些渗人,贝拉挪动脚步,胆怯地往后缩了缩。

      “成功率不高,百分之六十左右。”贝拉听他的声音都能听出他在皱眉,“我出面来治,居然也只有这么点成功率。”

      贝拉有点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事实上他的声音压的有点低,而贝拉的注意力已经被金属棍上那几只毛茸茸、蓬蓬松的山雀吸引过去了,一共五只山雀,身体圆鼓鼓的,像五只相似的小毛球挤在一根细长的棍子上,三只面朝贝拉,两只朝着占卜师,正一挺一挺地张着喙,像是在讨要什么东西,又像在唱一支没人听得懂的歌。

      “等我干完这些事情就去买,行了吧?”占卜师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点着它们的脑袋,有些受不了地叹口气,“又要吃……去潘特森要坐三个小时的车,体谅我,好吗?”

      “可以了,把它给我吧。”

      贝拉猛地回过神,张开嘴“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占卜师在说什么,她慌慌张张地将篮子递过去,发现周围环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亮堂了起来,面前的占卜师接过篮子瞅了两眼后放回桌子上,他正在给鸟笼重新上锁以及盖上红布,又在贝拉晃神的一个瞬间,鸟笼消失不见。

      “一个星期后来拿吧,我敢说,那个时候它已经活蹦乱跳的了。”

      占卜师的声音逐渐远去,他重新走回对面墙上一道不起眼的门里,贝拉目送着他走回里边的屋子,像画中的人回到画里一样,这个富丽的屋子仿佛失去支撑般再一次变成原来破旧的模样,但她已经不再胆怯,女孩环视房间四周,莫名从这些陈旧的摆设中感受到一丝安心。

      贝拉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只有十五分钟的外出,在外面的世界看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她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煮晚饭,和往常一样尖叫大喊着将溜进厨房捣乱的小孩们赶回餐桌坐下,炉子里水烧开了,正婷婷袅袅地向上冒着蒸汽。屋子里偏黄的灯和客厅中正燃着的壁炉将整个屋子渲染得温暖而惬意,正如贝拉那天在飘着雪花的街道上看见的,那些充斥着欢笑和美好的屋子一样。

      “我回来了。”她微笑起来,在餐桌上坐下,单手支撑着脸看着母亲在厨房里忙进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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