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shazam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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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的雏菊在晚风中轻轻晃动，白色的花瓣簇拥着中间金黄色的花盘，一朵挨着一朵，摩挲时发出细碎的轻响。
雏菊是之前比利带来给我的。“黛西肯定会喜欢！”年轻人笑嘻嘻地如是说。
是啦，黛西真的很喜欢。
我坐在书桌前，没回头就直接说：“嗨，比利。”
背后保持了几秒的安静，接着一个高个子年轻人突然出现，他蹭的一下窜到我旁边。比利皱眉瞪眼，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蹲在书桌旁，两手搭着桌面，歪着头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不等我回答他就小声嘀咕起来：“明明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确实没听见声音，但是闻到柠檬洗衣液的味道啦。
我吸吸鼻子，说：“闻到了。”
比利震惊：“什么？？我身上有臭味吗！”他立刻低头闻自己，“不是我肯定不是我——哦，妈的，弗莱迪，一定是他。”
我揪住比利：“不许说脏话！”
比利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就变成一张茫然的脸：“……我说脏话了？”
耍赖是没用的！
我微笑：“我不仅鼻子好使，听力也不错。不可以说脏话，巴特森先生，不然我就告诉你的家长。”
未成年人最讨厌别人威胁告家长了，哼哼！
没想到的是，比利呆滞地眨了眨眼，他看看我又抬头看看天花板，然后含糊地低声说：“再……再叫一次吧。”
什么？
我歪头表示不解。
他的脸有些红，黑眼睛躲在睫毛底下悄悄看我：“再叫一次呗……巴特森先生。”
我：“……”
不是。虽然只是一个随口就能办到的称呼问题，但我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在调戏小男孩似的。
比利往我身边凑近了一点，他即使蹲着也和坐在椅子上的我差不多高，脸颊就在离我二十公分远的地方。窗外的天色将晚未晚，深蓝色的夜空和遗落的余晖交织在一次，昏沉又温柔的微光投落在房间里。
我莫名其妙紧张起来，突然觉得很有必要拿出大人的架势。于是仰起头说：“不叫，就不叫。我们继续来讲关于脏话的问题，你看……”
一旁的比利轻轻哼了一声。他直起腰板，右胳膊横在我的桌面上，左手绕到我后面搭上椅背，整个人更加凑近，二十公分骤减到十公分。
“叫一声呗。”他说，黑眼睛专注地盯着我，“快点。”
。
我死了。
我真的死了。
大人的尊严我不要了！！我使劲往后一退，然而刚挪了一点就被人板着椅背拖回来，比利啧了一声，我看见他的肩膀动了动，接着后背就贴上了一个温热的掌心。
……又来了。比利压下嗓音，声线里的活泼劲儿和孩子气就消失不见。他眯着眼睛，微微笑起来：“再不叫的话，我就亲你了哦。”
等——
此刻我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冲，智商集体下线，完全丧失了对语言的管理能力，只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说：“巴、巴特森先生！”
然后，巴特森先生就亲了上来。
刚才的死亡不是真的死亡，现在我是死透了。
比利的嘴唇柔软的就像棉花糖。这片带着甜味儿的棉花糖压在我的嘴唇上，犹豫一般慢慢地来回蹭了蹭，从嘴唇中央渐渐辗转到嘴角，像是小狗一样亲昵地舔了舔，然后又摩挲着蹭回去。背上的热度好像挪到了后颈，五根手指和我的皮肤紧密地贴在一起，时而试探般的稍微加大力度，又会很快松开。
棉花糖突然变得坚硬起来，它长出了牙齿，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又很快变成湿漉漉地舔舐。又咬又舔之后，我的后颈被人捏了一下，没什么意见的，我下意识稍微张开了嘴唇。
然后——
比利嘶了一声，往后撤开：“黛西？你在哭吗？”
……我没在哭！
比利有点紧张，却不是因为之前的事，他又靠近过来，几乎是贴着脸颊打量我的眼睛，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才说：“呼……吓我一跳，你的眼睛湿漉漉的，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我刚才没想哭，现在被你讲的要哭了。
丢脸到哭。
我的脑袋里像是装了一锅粥，又像被人扔到过山车上连着坐了四五趟，现在仍旧不能正常思考。我的眼睛有点烫，声音古怪地问他：“你在干嘛？”
比利结巴了一下，眨着眼睛说：“我、我在亲你啊……诶？你怎么真的哭了？”
我看看他，低下脑袋：“太丢脸了。所以有点想哭。”
“啊？”比利松开我的后颈，抬起手放在我脑袋上揉了揉，“哪儿丢脸了？”
“就是很丢脸。”
虽然是丢脸到哭，不过也就一点点。比利用指头蹭了蹭我的眼角，说：“不丢脸啊。这还是上次你教我的呢，我学的挺好吧？嘿嘿。”
？上次我教的？
上次？
哦……就是在麦田里嘛。我们在看星星，然后我亲了比利。
“……”
集体不见的智商火速上线，仿佛有一声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音“叮——”的在我脑中响起。我慢慢、慢慢瞪大眼睛，脸颊逐渐、逐渐火烫起来。
比利：“咦，黛西，你脸红了。”
我……我以快出残影的速度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回过神的一瞬间，羞耻感和背德感像两把大锤子在敲着我的脑袋，边敲还边喊“——亨伯特！——亨伯特！”
比利似乎在试图拉开我的手，我使出全身力气没让他成功。年轻人拖着嗓音的叹气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的耳朵就像被火钳子捏了一样烫起来，接着，整个人就被面前的那个大孩子抱住了。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踌躇着试了几次才开口。
“我已经不记得是几岁的事情了。”比利的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总之我还很小，个子只比妈妈的膝盖高一点儿。那天妈妈带我去游乐场玩，在掷飞镖的地方，我很想很想要一只小老虎。”
“妈妈当时十七岁，爸爸抛下了我们。所以她需要做很多工作来养活自己还有我，总是要出去打工，夜里很晚才能回来。我想等妈妈回来一起睡觉，但我总是等不到。”
“如果有一只小老虎陪我，那么即使晚上只有一个人在家，我也可以不再害怕了。”
他的嗓音低沉柔软，慢慢地讲述属于他的故事。
“所以，我很想要一个小老虎。但是妈妈掷飞镖的水准不好，她很努力，只为我赢来了一个指南针。”
“我有点失望。但是妈妈说，指南针是最棒的奖励。因为只要有了它，我再也不用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哇哦，那这个奖励真的很棒，小老虎只能在家里陪我，指南针却能带我回家。”
“不过，发生了一个小意外。”比利蹭了蹭我的脸颊，“我的指南针掉到了地上……游乐场的人很多，等我终于把它捡起来，妈妈却已经不见了。我很害怕，到处找她。我还记得她那天穿着红色的大衣，带着一顶白色的羊毛帽。我没有成功……最后有人领着我到警员那里，他陪我等了很久，妈妈一直没有出现。”
我侧过脸望向他，只看见他梳着整齐黑发的后脑。
“……后来呢？”
“后来？有很多寄宿家庭收留过我。不过嘛……我跑了二十多次。”
我立刻想到一个方面：“他们对你不好吗？”
“没有。”比利摇头，“我只是……想跑。那些地方都不像我的家。”
“是因为想找到妈妈吗？”
比利笑了一下，“是啊，黛西真聪明，一下就猜到了。我找了好几年，总是从寄宿家庭逃跑，机构里的人都要把我拉黑了。”
我想了会，伸手抱住他。
“那你找到了吗？”
靠在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了。比利歪着头，好像在回忆。
“嗯……没有。”他说，“我不找了。我已经有了家，没有继续找下去的必要了。”
“那么，现在每一天都过的开心吗？”
比利温柔地笑了起来。
“开心。”他说，“每一天都很开心。遇见他们之后很开心，遇见你之后也很开心。”
比利抱着我的手松开了，他稍微往后退了一些。他的脸上挂着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笑。这一刻，他看起来真的像个大人，一个坚强的、平静的、无所畏惧的年轻人。
“你瞧，我确实只有十五岁。”比利说，“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我在想什么。”
“我的身高是假的，现在暂时只有五英尺四英寸。我的身体是假的，这是我未来十年后的模样。但是，我喜欢你是真的。”
“黛西。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shazam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