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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shazam13! ...

  •   等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这个生日派对才真正热闹起来,客厅和花园里都是比利的朋友们,十八.九岁的女孩男孩们穿着夏季清凉的短袖和吊带,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天说笑,随着音乐小幅度的跳舞。

      我端着一杯汽水慢慢的喝,里面的冰块儿碰在一起叮咚作响,随着上涌的气泡时不时翻滚一圈。现在的音乐是Southern Nights——作为生日礼物的老收音机很受欢迎,比利捧场地把它摆在屋子中央的木桌上,里面正放着的磁带录下的都是他喜欢的歌。说起这个老收音机,我不太成功地模仿了《情到深处》的桥段,却没有和我想象中的约翰库萨克一样酷,真叫人丧气。

      “pizz,”声音从背后传来,“黛西。”

      弗莱迪拨开人群挤了过来,变魔术一般摸出一个饮料杯,偷偷摸摸地塞到我手里。

      “啤酒?”我小声问他。

      弗莱迪挑着眉毛笑起来,“偷渡进来的。”他得意地说,“你知道,今天这儿全是青少年,维克多不会让屋子里出现酒精饮品的。”

      小孩子。我喝了一口,满嘴的冰镇气泡味儿。

      啤酒对于我和西蒙安娜这种酒鬼来说已经不是酒了,度数太低,跟汽水没差。

      “比利去哪儿了?”弗莱迪的眼睛里散发着八卦之光,“他平时最喜欢粘着你了。”

      我指了下天花板,“楼上。”想了想补充道,“在拆礼物。”

      一个含蓄的表达。准确来说是在换衣服。

      “比利他可期待今天了。”弗莱迪凑近了一些,眨着圆眼睛的小模样像只看见了果子的松鼠,“你们是不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呀!”他暗示道。

      我的脑子打结了一下。等等应该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弗莱迪见我古怪地盯着他,立刻憋不住地把话全倒了出来:“你要追求比利了对吗?”

      哦,我太黄了。

      “没错。”我点头,举起杯子,“祝我好运。”

      “祝你好运!”弗莱迪笑嘻嘻地拍拍我肩膀,同时又满脸奇怪的促狭,眉飞色舞的样子仿佛是要用眉毛打出摩斯密码。

      “有话快说。”我又喝一口啤酒,杯子快见底了,“我赶时间哦。”

      弗莱迪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他挤着眼睛wink了一下,“你不紧张吗?”他捂住胸口,装出害羞的模样,“至少害羞一下。”

      我摸着胸口感应了半分钟,试图寻找一点紧张或者害羞出来。

      “很遗憾,没有。”我说,“如果我今年十五岁的话,那就有了。”

      弗莱迪:“……”

      我把空杯子放下,将之前挂在胳膊上的长风衣穿上,衣兜里放着一顶毛线帽和一副墨镜。我慢悠悠地上楼,到第一个转角时,把黑灰色的毛线帽戴好,头发有点让它滑溜溜地往上跑。到第二个转角时,戴上黑色的细腿圆墨镜,室内的光线一下子被镜片挡去大半。

      楼下的喧哗和音乐被木质楼梯阻隔,像是经过一层玻璃过滤,剩下的声音均匀暧昧地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日常式的白噪音。楼梯一侧的墙上高高低低地挂着瓦斯奎兹一家的照片,我边走边看,像是借此浏览比利在瓦斯奎兹家的生活。

      我的肚子里好像藏了一瓶香槟,快乐的小气泡正源源不断地从温暖的胃部冒上来。

      我紧张吗?
      并不紧张。

      那么害羞呢?
      也没有哦。

      太平静了,好没意思。
      不是这样啦。

      我的鞋底在木质楼梯上踩出一串雀跃的吱呀轻响,好像罗密欧要去幽会窗台上的朱丽叶。

      三年期间,比利是我的好朋友,我的言行合乎我的要求,我做好了应当做的事,这让我很高兴,我做的真不错。

      实际上三年前对比利说下许诺时,我心里一直做好了他将放弃这个单向许诺的准备。比利十五岁,他的周围有很多和他一样年纪的男孩女孩,他也许会拥有一段真正的校园恋爱——虽然有一些遗憾,但那合情合理,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不再是未来的预备追求者,而是一个不会再继续联系的普通朋友。除此之外,等真的到了三年之后,我可以在行动上履行诺言,追求这个小帅哥,但在心理上也可以立刻调整过来吗?我希望把一切被寄托真心的事情做得完满美好,敷衍了事是不可以的。然而人却不是机器,调一下开关就能切换模式,到时候又应当怎么办呢——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现在三年到了。我站在比利的房间门前,穿着他最喜欢的电影《Léon》中的衣服,衣兜里藏着一把小雏菊。

      我能在心理上调整过来吗?

      这好像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

      今天之前,比利是我住在费城的小朋友,他明天将要过十八岁生日。

      今天下午,我扛着一架笨重巨大的老式收音机,学着情到深处的男主角,站在比利家的草坪上。收音机里的Daryl和John说“You make my dreams come true”。

      也许是从打开收音机开始,也许是从驾车过来的路上开始,也许是从今天0:00开始,也许是从比利的十八岁将近,可他还是时不时的出现在我面前,和我抱怨某家久负盛名的咖啡店超级难喝的时候开始。

      从某个不知名的时刻开始,切换模式的开关就准备好了。

      我确信自己对未成年的少年没有奇怪的癖好,我不是在恋童,我是在恋比利。

      别想了。我在心里嘀咕着,又忍不住窃笑。这事没法多想,总之我不心虚了。再想下去的话,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变态。

      伪装成里昂的罗密欧轻轻敲门。

      朱丽叶下一秒就开门了。他像是一直躲在门后,此时从门缝里探出脑袋来,绷着脸面无表情,耳朵却染上了樱桃的颜色。

      “…………衣服小了。”他抱怨。

      “买不到更大的。”罗密欧一本正经地说,“还是因为你太高。”

      朱丽叶不太高兴,他总是容易害羞。朱丽叶从门板后面现身,黑色的V领背心在他身上确实又短又小,把他结实的腹部全都露了出来。配着绿色条纹的女式热裤,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可爱的玛蒂尔达,反倒是个不成功的异装癖。

      “我们应该交换一下。”朱丽叶嗓音低沉地说。

      “别呀,你最喜欢里昂了。”罗密欧嬉皮笑脸,“而我最喜欢玛蒂尔达。”

      朱丽叶想反驳,舌头却好像被绊住了。他一边生闷气一边脸红,拎着罗密欧的领子扯进屋里。

      矮他一头的罗密欧被按在门板上,他低下头凑近她。

      距离很近,他能闻见可乐汽水的味道,不过又在罗密欧的嘴唇上发现了一点儿啤酒沫。

      他用食指把那点啤酒沫蹭下来,又不确定地凑近了闻一闻。

      “啤酒?”朱丽叶皱眉,“哪里来的?”

      罗密欧爽快地说了实话。

      “……我就知道。”朱丽叶啧声,“我不喜欢啤酒。”

      “真可爱,啤酒味道苦是吗?”罗密欧摸着他的黑发说,“你还是喝汽水吧,宝贝。”

      朱丽叶沉下眉眼,鸦黑色的眼珠盯着她看。

      “别把我当小孩。”他语含警告。度过变声期后,他的嗓音已经和另一个状态的他越来越接近了。

      他还是紧张。她心想,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她想尽办法把今天的追求搞得更加浪漫,结果他却这样一副她很可能要耍赖的警惕模样。

      十五岁的时候多喜欢撒娇啊,现在就很难得了,而且还老喜欢装酷,越紧张装得越酷。

      “没把你当小孩。”罗密欧凑过去,可可爱爱地蹭了一下朱丽叶的脸,“今天我是来追求你的。摆点架势起来,小帅哥。”

      他盯着她看,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仍然不动声色。

      朱丽叶哼了一声,立刻摆起架势。

      罗密欧清清嗓子,开始念台词:“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那就是东方,你就是太阳!起来吧,美丽的太阳!你是我的意中人。啊!你是我的爱。唉,但愿你知道我在爱着你!你欲言又止,可是你的眼睛已经道出了心事。待我来回答你吧——不,我不要太卤莽,你不是对我说话……”

      “住嘴吧。”朱丽叶一脸菜色,“你别念了。”

      罗密欧:“哈哈,我开玩笑的。”

      “……”朱丽叶笑了笑,“是吗?”

      “不玩了不玩了。”罗密欧赶紧给他顺毛,“你瞧我们穿的是什么?”

      朱丽叶:“……你是里昂,我是奇怪的变态。”

      罗密欧笑死。

      朱丽叶气到脸红:“不许笑!”

      “那你知道了吧?现在应该说什么?”

      朱丽叶不吭声。

      罗密欧也不着急,捏着他的脸开始数睫毛。

      然后。

      “里昂,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嗓音低沉的朱丽叶如此说道,他低着头,黑眼睛在背光处显现出鸦羽般美丽的色彩。他注视着她,慢慢的、低缓地说。

      “这是我的初恋,你知道吗?”他说。*

      “你未恋爱过,怎知道那是爱情?”

      “因为我能感觉得到。”

      “哪儿?”

      朱丽叶凑近她,他的额头贴着她的。

      “在我的胃里,感觉很温暖。”他握住她的手,“我以前总觉得那里打结,现在不会了。”

      罗密欧望着他,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他的呼吸轻轻吹到她的脸上。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有星星掉进里面。

      “今天应该是我追求你。”她慢慢笑起来,“没想到让你说了这么动听的台词。”

      朱丽叶侧过脸,贴近,他的嘴唇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

      “不是台词。”他说,“就是我要说的话。”

      昏暗的房间,地上胡乱扔着袜子和上衣,脚边还摆着一个灰扑扑的足球。百叶窗开了一半,热烘烘的夏夜晚风温吞地吹到人身上,带来楼下年轻人们的喧闹和气息。

      这确实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情景与场合,但是现在又确实浪漫得没边,昏暗的卧室成了夏夜的花园,夜间的晚风犹如屏住的呼吸,带着细细的、温柔的花粉,向途径此地的旅客倾注大量的爱意。

      ……

      我把口袋里的雏菊放在比利的手上。

      “我该从何说起呢?你啊,你就是我真实的梦啊。”Daryl和John如此唱,我如此说,“你把我的梦都一把抓起,叫我梦想成真。”

      “比梦还好。”我说,“我能有幸喜欢你,真是一件比梦还好的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shazam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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