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命》远如针

43、第 43 章【捉虫】

　　周宜宁在皇宫待了半旬癸水终于是走干净了，御医那头风雨无阻，每日午时前来看诊，变着花样开了药补和食补的方子。别说，能当御医的眼辣手稳，方子见效也快，周宜宁渐渐缓过来，倒是再没疲乏困顿过。

　　更让她松口气的是癸水刚走皇帝就派人来传话，道是朝政繁忙，眼下这旬怕是不得空，让她等一等。

　　提起等这个字眼，她就想起来前是怎么和杨氏说道的了。

　　本来进宫前她可想得好好的，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屋子，余下的自己开伙，想吃啥做啥，就是山珍海味整不来食材，鸡鸭鱼肉宫里还不是管够？

　　等回了江州把铺子重新捯饬了，再把学徒培养起来，往后她就是不得宠御膳房不给食材，她花银子买还不成？

　　周宜宁越想越觉着这主意好，欢快地抖着腿从榻上站起来，让芝莲给她带路。

　　芝莲听这话又捂住自己胸口。

　　周宜宁眼一横：“慢着，别着急演。先领我去御膳房，往后你就是躺金銮殿门口我也不会瞧一眼。”

　　芝莲听她说要去御膳房登时头不疼胸不闷的，只问她可是饿了？

　　御膳房遵照御医的指示，尽给做些清淡的菜品，只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十几样，吃着寡淡就让人生不出胃口。

　　吃得少能不饿吗？

　　以前人穷，身无二两银倒也罢了，而今她是受不住这个委屈。

　　要说她不懂规矩丢人现眼倒也不是，燕喜堂若是有小厨房，她也不愿跑东三所的御膳房去，累不说还打眼的很。

　　周宜宁想想前几日莫名心生恐惧，人一旦开始琢磨什么东西就不自觉会陷进去。她现在这般潇洒为的什么？还不是因着对皇帝不够喜欢，只顾着自己吃喝好便也罢了。若真在歪脖子树上吊死了，往后皇帝宿在别人宫里，她一人躺在榻上，那滋味儿能是人受的？

　　真要活成那德行还不如让她当初就死在周家院子里得了。

　　芝莲到底没拗过主子，留下珠月，领着周宜宁和小胜子往御膳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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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宜宁前脚踏进御膳房，这消息就从宫人嘴里传到各宫各殿掀起一阵波澜。

　　御花园里，坐在亭中的选侍听着不由得鄙夷道：“瞧瞧，皇上忙于朝政前后不过几日，谁短了她吃喝不成，小家子气的竟自己上御膳房去讨食，倒是不嫌丢人。”

　　宫里妃嫔的一应用度是照着位分来置办的，就连膳食也是如此。

　　燕喜堂里头那个周姑娘即便再得宠，也是个没名没分的，皇上又几日未去，园里就有人猜是御膳房看碟下菜，擅自降了用度。

　　可即便是最低等的淑女的饭食也不会叫人吃不饱肚子，哪使得她亲自去一趟的？

　　孟贵人冷笑道：“恐怕她是想借此机会向皇上献殷勤，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寻常邀宠的伎俩罢了。”

　　旁的人听这话深觉有理。

　　孟贵人本就嫌弃所谓的周姑娘，见着皇上几日不去，心下畅快，她喊了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来。

　　“你，去御膳房瞧瞧这位新来的妹妹做的什么花样。若是看着不错便问她要一碟，本宫和一众姐妹可都饿着呢。”

　　大宫女应声退下。

　　众位妃嫔眼前一亮，齐声奉承，仿佛那菜是从孟贵人的小厨房出来的。

　　孟贵人轻摇着扇子，唇角高高扬起，瞧着尤为得意。

　　莲婕妤正欣赏满园花开，听得这话，称是身子不适，这花也赏不得，索性先回去歇息了。

　　孟贵人愕然：“姐姐这就走了？”

　　莲婕妤抿唇一笑，安抚了几句还是在大宫女的伺候下离了园子。

　　走出好一段路，大宫女扶着莲婕妤的胳膊，语带疑惑：“娘娘，您……”

　　话刚脱口，她又不晓得怎么往下说了，按说这是个折辱周姑娘的好机会。把她送去奉承皇上的吃食给扣下，对外宣是周姑娘孝敬上来的，谁还敢置喙什么？

　　宫里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过，你有的手段我没有，那便把你手给打折，大家就都没有了。

　　这就是后宫的公平。

　　莲婕妤脚步一顿，望了眼御膳房，终是没说什么。

　　这厢御膳房门外，大小厨子全都扒着窗框抻着头往里瞧，不怪他们觉着新鲜，谁见过娘娘们亲自下厨？就是先帝宠妃真要给先帝倒腾点什么吃食，也是在自个儿小厨房里做的。

　　要说这小厨房也有学问，得是各宫主子们自掏腰包，光这个还不行，须得是得宠的一拨才有这样的待遇。

　　可惜皇帝冷情，谁也没能开这个先例。寻常娘娘们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多半是着人来御膳房说一声，能做得便呈过去，做不来的谁也没辙。倒真没听说谁吃不惯宫中膳食，自个儿跑来下厨的。

　　难得见一回，可不都想开开眼吗？

　　周宜宁全然不在意身后的目光，反倒犹豫着做些什么。天正热，做些甜口的消暑正合适，可惜冰淇淋做起来费时，单是材料就要准备两天。

　　做旁的点心也不行，填不饱肚子。

　　她思来想去，叫来尚膳正问今儿御膳房里还有什么新鲜食材？

　　尚膳正略一思衬，道：“回姑娘的话，水房里还养着两尾川江鲥鱼，可要给您拿来？”

　　鱼是个好东西，煎炸蒸煮都合适。

　　尚膳正到底细心，他命人去库房拿来鲥鱼，刮鳞后才呈在砧板上。即便是刚杀的活鱼，也冒着一股水腥气，周宜宁倒是不避嫌，在周家院子里鸡屎都扫过，难得碰上好食材没得还嫌弃的。

　　她拿过菜刀，正中细腻地划开鱼肚，转手一挑，脏器就跟着刀尖飞了出来，丝毫没留下残余。

　　尚膳正眼皮子一挑，这位主子入宫前是哪家酒楼的掌厨不成？这手艺活精湛的，没个两三年刀工是练不成。

　　其实又何止三年。
　　她前世学做菜可比点心早多了，只那时候网络发达，键盘一敲就能列一圈菜谱下来，外头遍地大厨，她那点厨艺将将能算个中等偏上。

　　周宜宁不知旁人想的什么，指尖夹着葱姜过了遍水，码在砧板上，一把刀下去愣是切出了规律的节奏。切好的葱姜丝揣进鱼肚，淋上黄酒，指尖拈了些许盐挥洒在上头就算完了。

　　她转头将盘子递给已经看懵的尚膳正，道是入锅蒸一刻钟就拿出来。

　　“是，是……”

　　想着一道鱼也不够吃，周宜宁洗净了手去掉那股子鱼腥，又道：“再拿扇排骨来。”

　　尚膳正立刻命人准备，转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同了，恭恭敬敬地问她能否让御厨跟进来开开眼？

　　家常小菜罢了，又不是什么机密活。

　　周宜宁点点头，摸了摸干瘪瘪的肚皮，等排骨呈过来便摸上刀利索地分出三条，而后切成块丢进铁锅里焯水，捞起来调上老酒、酱油并香醋，搁置在一旁腌制，锅里的排骨汤搁在一旁。

　　这档子功夫正好再煮上米。

　　眼瞧着腌的差不多，周宜宁捞起排骨沥干水分后并着先前的排骨汤一并放入铁锅，添了两勺糖，些许盐提味。

　　芝莲闻着味儿，吞咽了下口水，满脸期盼道：“主子，要不要给皇上匀一点儿送去？”

　　周宜宁迟疑地扭过头：“皇上山珍海味吃着，恐怕瞧不上这个。”

　　尚膳正听得这话额间冷汗直流，鲥鱼也就罢了，清蒸谁都会，但这道排骨闻起来酸甜的极其刺激食欲，就是她已经当着面做了一回，后头还好些个御厨没琢磨过来这味儿是咋配的。

　　皇上能瞧不上这个？
　　他干扯着嘴角笑笑，怕就怕吃完这一口，御膳房明儿就该散场了。

　　芝莲又劝了两句，周宜宁心说反正不花她钱买来的食材皇帝吃两口也不过分，遂也允了。

　　尚膳正跟着派人去养心殿，着人问皇上待会儿可要用膳，他吩咐的时候特地咬准了燕喜堂的姑娘亲手做的。

　　不多时，御膳房里的香味越渐浓郁，周宜宁瞧着汁儿收的差不多，翻手起锅，撒上葱花，不多不少正好分了两盘子出来。

　　孟贵人跟前大宫女到御膳房的时候，赶巧看到这幕。

　　大宫女瞧了瞧盘里的东西，跟着又看到传闻中周姑娘的真容，敛下眼中的嫉恨。

　　果然是个狐媚子，竟真是想用这种歪门邪道勾引皇上复宠。

　　她走到近前，清了清嗓子。

　　尚膳正闻声回头一看，认出是孟贵人跟前的大宫女秀禾，笑问：“可是孟贵人有何吩咐？”

　　“娘娘与众位选侍聚在御花园赏花，没注意时辰便耽搁了用膳，娘娘差我来瞧瞧有什么吃食。”她故作茫然，扫了扫灶台的面上，欢喜地点着糖醋排骨和清蒸鲥鱼，“就这两样罢。”

　　芝莲脸色一变，斥道：“放肆！”

　　秀禾转过脸来，阴阳怪气地喲了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芝莲姐姐。这御膳房里本就是天家的东西，如今我们娘娘正饿着，难道还取用不得？”

　　距离晌午才过去两个时辰，偏这时候孟贵人要用膳？
　　任谁都清楚秀禾来者不善。

　　周宜宁听到孟贵人二字觉着熟悉，想了想差点没忍住笑，没想这宫里，头一个忍不住的竟是老熟人。

　　她看向秀禾身后，满脸含笑：“既然孟贵人爱吃，你便端去吧。”

　　和皇上抢吃的，抢呀。
　　临行前总得吃顿好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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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预收文】锦鲤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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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秀秀从深山老林被迎进皇城的时候，一脸决然。
身为罪臣之女，全家发配充军，她苟了八年还是免不掉一死，早知道当初就该咽下那根鸡腿再上路。
当她抬头看到高位上，她爹穿着龙袍，她娘戴着凤冠，她哥泣不成声责问她怎不早寻来。
哭成一团的吴秀秀说不出话。
她伤心啊，你咋不早送封信告诉我咱家造反成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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