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有福》鹤灯

50、来人

　　周季鸢当然知道那婆子在想什么，她心中嗤笑着婆子的无知，面上又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谢谢你，请不要对别人说我曾来过。”
　　这时候，她已经觉得身上疼痛好了很多，并且再尝试着站起来后，惊喜地发现并没有伤到脚。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来的路，她已经很熟悉了。
　　但周白家内部的结构，她却陌生得很，毕竟再遛弯，也遛不到人家家里来。

　　她有些害怕再遇上些谁，因此万分小心，尽量挑隐蔽的地方行走。

　　也许是她运气确实不错，也许是周白家实在太小，总之她胡乱走着，竟真的被她来到了主院。

　　之所以笃定这里是主院，是因为，她一眼，便望见了周白正在院中房内作画的身影。

　　他在画林有福，今天有福出了门，他想悄悄地，给她一个惊喜，因此才趁着天光大好的时候，将画展在窗边仔细描摹。

　　窗外花开正好，他饶有兴致，想将有福画在他们一起精心照顾的花园里，一抬头，便看见院中正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谁？”他被吓了一跳，想起了昨天夜里看的志怪故事，但又想起现在正是青天白日，断不可能闹鬼，因此更加严肃地喝问眼前这个，不断靠近地不速之客：“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终于，在他的喝问下，“女鬼”轻轻开了口：“周白哥哥……”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沙哑中带着缱绻的味道，轻轻四个字，便含满了情义。

　　周白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又陌生得很，名字已到喉头，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干脆便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女鬼”赶忙将挡在脸前的乱发拨开，露出一张脏乱的脸：“周白哥哥，是我！”

　　竟是周季鸢？！
　　周白心中惊讶不已——她怎么在这里？

　　可他面上不显，只深深皱着眉，摆出副凶相，他知道，不能给周季鸢丝毫好脸色看：“无论你怎么来的，麻烦立刻离开。”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格外不近人情，不是当真为她的到来而生气，只是想以此让周季鸢知难而退。

　　然而周季鸢又哪里会退？

　　她三两步跨上窗外回廊，一把抓住周白衣袖。
　　今天周白正穿着件淡青色的袍子，被她这样一抓，立刻就留下五道灰黑的指印，可她完全注意不到这些，只一味表白：“周白哥哥，我好想你啊，我想来看你，可是有福嫂嫂偏偏拦着我不让我来，我好不容易才逃回来，我好疼啊，你看看我这样，我都是为了你。”

　　可周白，只注意到了自己袖上指印，并因此越加对周季鸢厌恶起来。
　　只因为这件袍子，是有福为他做的，今日虽不是第一次穿，可他一直十分珍惜。

　　如今，这袍子上沾了腌臜之物，已经脏了。
　　“够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一把将周季鸢甩开：“你现在立刻离开，我只当没看见你，否则……”他到底顾念着周季鸢到底是个女人，他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如果周季鸢仍执迷不悟，那么：“我会报官。”

　　“什么？”周季鸢被他摔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反复确认过他的话语，顿时歇斯底里喊道：“我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看我！对我好好说说话！”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再去拉周白袖子，然而立刻被他躲开。

　　他现在看她的眼神，已经从无情，变成了纯纯粹粹地不齿了。

　　周季鸢如何能忍受？
　　她的眼泪顿时倾泻而出，看着周白的眼中满是委屈，委屈之下，又多几分狂态，她的心理彻底扭曲了，反复压抑之后喷薄而出的情感，不是单靠眼泪就能释尽的。

　　然后，她看到了周白正在画的那副画。

　　周白的画工自然极好，所描摹之人当然惟妙惟肖，清丽的身影微微而笑，侧身站在花丛中的光景别提多美好。
　　就是这份美好，彻底刺痛了周季鸢的眼睛。

　　她冲了上去，周白被她冷不防的举动冲了正着，等他反应过来时，便见那画已经被她抓了一角在手中，他立刻惊觉，转身去抢。
　　“嘶——”脆弱的薄纸受不住二人拉扯，立刻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被周白护在怀中，另外一半，揉皱成了一团，攒在周季鸢手里。

　　周季鸢的脸此刻已经被眼泪糊满了，与蹭来的尘土，混成了满面泥泞，狰狞、又可怖地冲周白嘶吼：“周白！这个女人她只是拿你做跳板！她心里只有自由而已！根本没有你！你又何必总怎么护着她！”

　　周白却只沉默地卷着仅剩半张的画，半点不想理她。
　　他此刻满脑子想的，就是周季鸢果真疯了，他要怎么做才能把她请出去。

　　最好能永远隔绝在外，此生能再也不叫他，不叫有福，能看到她。

　　或许果真只剩下报官一途，可是……报官也要名目，他又该用什么理由让她永远忌惮？

　　突然，他想到了这半张画。

　　纸是上好的生宣，笔是难得的紫毫，颜料更是用无数宝石研磨而成，单这些，就已异常珍贵了，更别提此画还出自他之手，一旦作成，便是身价百倍。
　　而眼前这个周季鸢，一身狼狈，活像个乞丐。

　　就算他说她是来偷画的，恐怕所有人都会深信不疑。

　　他顿时拿定主意，干脆将画抱在怀里，绕过周季鸢来到院门口，高声喊道：“来人！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