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有福》鹤灯

46、葛翁

　　宾客已至，新郎也到了，吉时到达也不过片刻。

　　于众人翘首间，柯氏扶着周季鸢慢慢走了出来。

　　说起来，这周季鸢如果不看性格，光看外表，那也是个十足娇俏玲珑的纯然少女，如果她真的想要糊弄谁的话，靠着一张秀丽的脸是完全足够的了。

　　可惜，周白与林有福都早已认清了她的脾性，林有福甚至觉得，这个看起来挺实在的陈衍赘给周季鸢，那实在是可惜的不行了。

　　如果不计较门第将来，在市井间找一位善良美好的女子做妻子，也是完全足够的。

　　然而，想得再多，如今眼前都已经成定局了。

　　按惯例的三拜完，陈衍当堂掀开了周季鸢的盖头。

　　这周季鸢今天显然打扮的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用心百倍，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艳花朵，在座众宾客见她面貌，立刻就对陈衍恭贺了起来。

　　毕竟，不管脾性如何，能娶到这样漂亮的妻子，对一个男子来说，也算是幸事一桩了。

　　于是，连番恭维声中，推杯换盏这种固定仪式便上演的顺其自然了。

　　到此时，周白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周季鸢确实又的忙了。

　　例行的敬酒一轮后，周白便带着林有福以家中还有事告辞了。

　　不过这也不算撒谎，今儿他们家里确实有事。

　　二人回到家中时天色尚早，傅者欢见他二人回来倒是有些惊讶，但一想到今日家中有一位贵客要来，便了然了。

　　说是贵客，却不是周白与林有福夫妻二人的贵客，而是傅者欢的。

　　来的人，名字叫做葛成温。

　　“没想到能让林夫人与周老爷出面相迎，小老儿受宠若惊啊。”

　　此人须发已经皆白了，从马车上下来时看到在门口迎他的不仅是傅者欢，竟还有林有福与周白时，难免还是诧异了一下。

　　“者欢不仅仅是我们家的管事，也是我夫君儿时的玩伴，是妹妹一般的所在，替妹妹来迎救命恩人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举手之劳而已，不敢当不敢当。”

　　说起这事儿来，就有些话长了。

　　当年傅者欢与夫家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路上车夫走错了路，误入了一道窄道，结果整辆车硬生生坠下了山崖，傅者欢的夫君与婆婆被坠.落的马车当场砸死，她自己也被山石砸得不轻，唯独怀里的孩子被护得周全，竟是分毫未伤。

　　后来全赖路过的葛成温带回救治，才捡回了一条命。
　　期间还帮她往娘家带了口信，只是……带回的却是一家悲剧，竟连她哥哥刚出世的孩子都在水患中遭了难，傅家从此竟只剩她一个苟延残喘了。

　　连番打击之下，如若不是还有个孩子维持着，她恐怕也早就跟着去了。

　　这段悲伤的岁月里，唯独葛成温的关怀是她无法忽视和拒绝的温暖，她甚至动过拜他一声干爹，伺候他到老为他送终的念头。

　　葛成温却不愿意，他终年呆在山里，经常缺衣少食的，生活过的并不好，更何况傅者欢还带着个孩子，实在没必要陪着他一个糟老头子过苦日子。

　　于是，傅者欢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但想着自己的家都不在了，手里的银两也实在有限，为了孩子，故而才回锦城凭着一手绝佳的琵琶技艺，做了卖艺不卖身的游场歌女。

　　“那老丈如今过来，是为了何？”明白了其中缘由，林有福却疑惑了，又觉得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有求于傅者欢。

　　“林夫人见谅，小老儿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葛成温见林有福问起，才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即使这个正题，实在让他难以启齿的很。

　　“小老儿隐入山林，其实是为亡妻之故。”

　　原来，傅者欢他们出事的地方，本就是他们当地的事故多发地，葛成温的妻子也是在这里不幸坠的崖，他与他妻子向来感情甚笃，悲伤之余，见家中孩儿都已经长大成人可以依靠自己了，便干脆搬到了崖下，权当日日守着她妻子的亡魂，也算是个慰藉。

　　平时如果遇到有不幸坠崖的人，如果有生还的，他也尽力出手相助，但山中到底条件有限，很多人最后都没能活过来。
　　傅者欢也是侥幸在没有伤到要害，看着虽惨烈，但到底没有性命危险。

　　他的子女们一直对父亲不甚理解，甚至觉得父亲是疯了，才会觉得母亲的魂灵总还在那个地方。
　　但又拗不过父亲的臭脾气，故而也就不愿意再管了，只定期送些衣食过来。

　　这次，也是太久了，他都没见到自家儿子过来，心中到底不安起来，故而主动出了山回城打听，才知道原本做着小本生意的儿子因和别的摊子起了些冲突，被对方打破了头，到他离开时，还依旧只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而那肇事的摊子主人却因为和衙门里有些关系，只被抓进去关了几天，一下板子没吃，一个子儿都没赔，就给放出来了。

　　葛成温觉得这事儿太不在理，但又苦于求助无门，衙门里只推说人都关过了，就不愿意再管了。
　　而他的儿子还是只能靠着家里的积蓄勉强度日，媳妇儿每日里只能给别人洗衣来谋钱，家里的摊子更是为了筹措医疗费，而转租给了别人，可那些钱，到底还是杯水车薪，眼见着坐吃山空了，葛成温这才想起来傅者欢，硬着头皮给她写了求援信，才知道如今傅者欢的安身之处。

　　“如果不是因此，小老儿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求这一趟。实在是惭愧啊……惭愧……”葛成温仍是觉得自己所做有些不妥，他始终觉得自己与傅者欢就是萍水相逢而已，远远不到救命之恩那么严重。而他把人家赶走了，如今又腆着颜来找，实在问心有愧。

　　“葛老，切莫自责，这个时候您能想着来寻我，我便已经很开心了。”不管如何，傅者欢始终觉得葛成温就是自己在这世上除了儿子以外，唯一的亲人了。

　　亲人，不就是有难处就要帮的吗？

　　“唉……如果不是那衙门人敷衍了事，那我哪儿需要来麻烦你这一趟？”说起这事儿，葛成温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虽然只是个普通平民，但市井律条还是知道的，哪儿又将人打成重伤之后，就轻轻松松做几天牢就能一笔勾销的？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不如看开些吧？我去给您拿银子，您到时候先看着应付一段时间，如果不够就再与我说，左右我在这林家也没什么开销，夫人与老爷也从不苛待我，我在这儿生活没什么难的，您尽管开口就是了。”衙门里的事，傅者欢实在不懂，故而只好先安抚着葛成温，转身就出去给他拿银子了。

　　葛成温如今对傅者欢在这家里的地位也算是看得明白了，虽然说起来只是个管事，可林有福与周白是真的对她和蔼的很，就连自己这个八杆打不着的“救命恩人”都要亲自来见见。

　　欣慰之余，葛成温还有一层顾虑，便趁着傅者欢不在，又开口对着傅者欢道：“夫人放心，小老儿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来这一趟，以后绝对不会再多给者欢姑娘做拖累了，夫人与老爷可千万不要因此对她有所忌讳才好。”

　　言下之意就是，只此一次，自己绝不会做傅者欢的拖油瓶，希望林有福与周白用她用的放心。

　　林有福自然听懂了，一边感动，一边又觉得他实在没有此必要：“怎么会，您啊，就放宽心，者欢向来十分有分寸，我们对她也很放心，您以后若是还有什么难处，找我，也是一样的。”

　　退一万步说，如果当年不是葛成温的援手，林有福如今有哪儿来这么个又得力又安分的好帮手呢？

　　有些事，自然能帮，就要帮的。

　　“这便是万万不敢的，不敢的。”闻言，葛成温忙连声拒绝，毕竟来找傅者欢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哪儿还有脸找傅者欢的主家来借？

　　看出他是真的为难了，林有福便不再强求，只想着，如果将来有机会，或许可以为他将此事处理得一劳永逸一些。

　　只是如今除了用银子耗着，好像确实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也不知道“致安仁和”的胡大夫对此可有研究……

　　林有福正想着其他，傅者欢此时已经取了银子，回到了这屋。

　　“这里共有三十两银子，葛老您先权且用着，将来我手头又盈余，再给您寄过去。”傅者欢说得坦诚，她这些钱如今放在手头也无甚用，儿子也还小，可以缓几年再考虑上学的事，如今先帮着葛成温渡过难关其他再说好了。

　　“够了够了，实在已经有些多了，者欢姑娘，你可千万别再寄了，等我儿子大好了，我便与我媳妇儿努力攒钱给你还过来。”足足三十两，葛成温掂在手里都觉得沉重，这可是普通人家一年多的开销，傅者欢竟然说给就给了，除了感动以外，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傅者欢见葛成温口口声声道谢，还要与她还钱，便觉得心里无奈，正要再说什么，却不料被林有福打断了。

　　“葛老您别急，先给你儿子看病要紧。”

　　其实林有福是看出来了，如果今天傅者欢连还银子的事也不肯应，那这葛成温恐怕连一分钱都不会要，只当白来一趟。

　　当务之急，还不如先将人稳住了，以后的事可以以后再说，总归会有转圜余地的。

　　“多谢者欢姑娘，多谢林夫人，多谢周老爷。”于是这事儿在葛成温这里，就算盖棺定论了，他连忙叠声向在场众人道谢，就要辞行。

　　傅者欢还想留他吃顿饭，林有福却拦住了。

　　家里有个昏迷不醒的儿子，做父亲的，又怎么可能安心在人家吃下饭？

　　说到底一切都是人之常情。

　　“也许明天，等胡大夫来复诊的时候，可以同他问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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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连卡两天，这就是大纲用完的后果。
明天会陆陆续续多写点，补足前两天的份，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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