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有福》鹤灯

38、回程

　　慌慌张张往嘴里塞了几个来回，章笑客才终于感受到了来自于胃的，真实的空虚。

　　果然，刚才那都是错觉！

　　于是他这边胡吃海塞着，那边，周白与林有福已经相携到窗前消食去了。
　　他们站的这个位置隐蔽的很，一眼就能扫到台下众多看客，可台下的人却未必能看得到他们，而且章笑客也说了，这里是老板专座，别人进不来，前头会有下人挡着。

　　因此，他们在这里，绝对不会被外人打扰。

　　向下看时，林有福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下面与其他来客攀谈饮酒的林家兄弟。
　　下意识的，她就想躲起来，才挪了几步，就想起自己在这儿他们看不见，便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探头打量起他们来。

　　此时与他们说话的人，林有福陌生的人，但依稀记得似乎成在回林家吊唁时见过，应也是父亲生前常往来的生意伙伴。
　　只见那人虽一脸和蔼可亲的与林有言敬着酒，可说话时态度也未见多积极，林有福看得出他只是随口应付了几句，可却惹的林有言两人兴奋不已，或者是应下了什么事儿？

　　“那是谁？”林有福忙指着那人问周白道。

　　原本还在看演出的周白，听到她询问，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城东的刘家的二老爷，他们刘家离我们的杏花胡同不远，主要是做些布匹生意。这个二老爷算是目前刘家最能说话算数的人，一旦应下了什么事，那与刘家的生意便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好了。”

　　已经将一桌餐食扫了个半饱的章笑客此刻也托着杯酒来到了窗边，他可不是来打扰他二位的，只是船上毕竟有些晃荡，他本来就稍稍有些晕船，现在吃多了喝多了，就更觉得晕了，便来窗边透透气的。

　　“那林有言的行商还没回来，店里的绢绸都有些不够了，最近正忙着到处找人周转呢。”

　　“怎的会？”林有福惊讶的看着章笑客，不仅仅是因为他竟然知道其中因果，也是因为林家行商这么多年可从未断过货源啊。

　　林家如今的形势怎么会严峻至此？

　　“恩，原本那行商队伍上个月底就该到锦城了，然而路经别岭的时候，遇上了地震，此刻正在阻在路上回不来。”章笑客只得再解释。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林有福终于醒过味来，眼前这人，恐怕不止乐坊老板这一重身份。

　　“林家原本的货源在你父亲过世之后，便要与林家两兄弟协商抬高进价，一方面是林老爷的交情不在了他们没义务再做人情，另一方面今年天热，故而蚕丝出的比往年都要少，成本便高了。然而那林有言哪懂这些？只以为货方是哄抬物价，趁机要挟，故而撕破的脸，两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这次说话的，确实周白，解释的，竟比章笑客还要清楚。

　　“你们……”

　　林有福实在糊涂了，怎么林家的事，周白，还有她的新朋友章笑客，竟比自己都要清楚那么多？

　　“这些在坊间都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只是你到底是个姑娘家，不方便出入那些腌臜场所，消息难免闭塞些。”而他们男子就方便多了，随便约在个小酒馆子假装喝茶吃酒，就能听到不少消息。

　　更何况，那货方老板脾气实在暴躁，回去以后硬生生在店里又骂了林有言两刻钟，直将他说成了个不识时务不懂民生的蠢钝猪头，搞的附近好几个店家都对此知道了个一二三。

　　“可你不告诉我！”既然早都知道了，缘何连只字片语都没同自己说过？

　　林有福深深觉得周白似乎还是有些看轻她，即使她努力着将营生做好，但是她与周白之间的差距，还是好大好大……

　　“不要多想，这事儿原本是要告诉你的，只是章笑客那边拿到的消息还不够多，一时之间整理不出来个始末，没法完完整整的告知你而已。”周白看她神情，便知道她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了。

　　他是知道的，自从她二哥、她父亲接连过世之后，林有福一直将自己伪装得很坚强，可心里始终带着一块伤，即使硬撑着去大闹了她父亲的灵堂，给她那个主母埋下了不好的名声，但这些对她来说又能释怀多少呢？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周白，我也想变得厉害起来。我想成为可以和你并肩而立的人，我不刚愎自用，不独断专行，你以后多告诉告诉我这些，多教教我好吗？”只靠她自己一个人成长，太难也太慢了，永远活在周白的羽翼下，她永远便只能是林家那个有福小姐，而成不了真正的林有福。

　　周白注视着她，凝望着她眼底透出的决心，一瞬间只觉得这个姑娘，真的比嫁给自己的时候，成长了许多，而自己却还是只将她当成了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对待，连丝毫尔虞我诈都不忍心让她看见。

　　这，的确是一种轻视。

　　所以他现在必须立刻道歉，下保证，安慰有福的心，也改变自己的心：“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告诉你，与你有关的，与你无关的，你想知道的，你不想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你，绝不再瞒你。”

　　以后，他必更加坦然与尊重的看待她。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从红颜会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甚至晚得林有福都有些困倦了。
　　周白看她频频打瞌睡的样子，便问章笑客借了辆马车，准备亲自送她回去。

　　锦城这个时候还没有宵禁，但到底是太晚了，路上的行人不多，往来的都是干从红颜会上散下来的人，普通人家这时候恐怕都已经睡了。
　　连城门恐怕都已经关闭很久了。

　　周白仅借着一盏挂在马车上的风灯辨别着道路，林有福则点着头打起了瞌睡。
　　一路无话，待快到杏花胡同的时候，就连路上的行人都几乎没了。

　　周白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他当初将宅子买到这里就是为了图这里安静，但此刻也稍微有些后悔了。

　　“小盏哥，可是快到了？”被突然加速的马车晃醒的林有福刚刚从迷蒙的梦中被甩出来，撩开窗看外面黑漆漆一片，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来是到哪儿了。

　　“快了，你再坐会儿。”周白立刻应道，熟悉的声音安了林有福的心。

　　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眼看到周围那黑漆漆的一片，说不慌那简直是骗人。
　　可是周白的声音温和醇厚，十分好的安抚到了她。

　　可还不等她放心片刻，不远处传来的尖叫声，着实又把她吓了个结实。
　　她立刻撩开车帘，整个人趴在周白身后抱着他的手臂，抖抖索索的问道：“怎……怎么了？”

　　那尖叫声，周白也听到了，而且他可以判断，就是从左前方传来的。

　　随即，有两道脚步声突兀传来，速度都不慢，只是一道轻些，一道重些，听起来应该是一男一女。

　　“不要怕。”周白立刻握住林有福的手安抚道，尽可能的镇定心神，将马车驾得稳些。

　　然而，那两人显然听到了这边传来的马蹄声，正往他们的方向越行越近了。
　　确切的说，是有一人向他们奔来，而另外一人是追着那人而来的。

　　周白死盯着在朦胧的灯光中，已经显现出一道模糊身形的人，只觉得今日这麻烦，恐怕在所难免了。

　　果不其然，前头拼命跑着的是个看起来年纪尚小的妇人，而她身后追着的……则是个高举着菜刀的莽夫大汉。

　　菜刀在银月下反射着闪亮的光，林有福显然也已经看清眼前形势了，忍不住害怕的将自身越往周白怀里缩去。

　　前头奔跑的男人，此刻终于近了，她看起来原本只是往有灯光的地方试图逃命，只是但她看清车上周白的那一刻，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

　　“少爷！白少爷！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吧！”那小妇人是哭着跑来的，脸上和露出的手上都有着斑驳的青紫，看起来似乎是新伤叠着旧伤，十足的吓人。

　　周白见她竟然认识自己，也立刻紧张了起来，仔细打量她面孔，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少爷，是我，我是小姐身边的双季，求您看在我曾为周家仆的份上，救我一命吧！”那小妇人见周白不认得自己，立刻跪下来拼命磕着头恳求。

　　如此情形，就连林有福也为她可怜了起来。

　　而在此刻，那大汉也终于赶到了：“臭婆娘！老子今天非砍死你不可！宰个痛快，也不枉我花了一两银子将你这个破鞋买了来！”

　　那小妇人闻言，见周白与林有福依旧不动声色，越发绝望起来，可她此刻实在筋疲力尽，已经不知道还能往哪儿逃去了。

　　“诶，大哥。”林有福见她哭得实在凄惨，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她此刻已经不太害怕了，不仅是因为这事儿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因为身后，周白温柔的怀抱。

　　“这位大哥，您先将刀放下，我们来谈笔生意怎样？”

　　周白知道，他的这位小妻子是善心发作了。
　　说实话，跟在周季鸢身边的人，换做是他，他是不愿意救的，既然已经远离了周家，他便不会再愿意和周家过去的人事物再沾上任何的关系。

　　可，谁让林有福发话了呢？

　　“生意？什么生意？”那大汉头脑也还未完全被冲昏，听到林有福说话，当即停了下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生意可谈。

　　“你即以一两银子将她买下，不如便再以一两银子转给我如何？”林有福此刻终于壮起了胆子，一番话说的气定神闲，连那原本还放声哭泣的小妇人都收了声愣愣得看着她。

　　“就说你们做生意的人狡诈，老子是用一两银子把她买来的，可这些日子的吃穿用住也是要花钱的，二两！”那大汉到底脑子不好，看林有福与周白身上穿得精致，便知道他们是有钱的人家，却硬生生只将价格翻了一倍。

　　二两银子对林有福来说，可太轻易了。
　　可如果答应的太快，难免让那大汉起疑，又要加价。

　　所以她故作纠结，皱着眉头说道：“这妇人我们买来了一不能做奶母，二又不够强壮不能看家护院，来了也就能做做基本的洒扫工作而已，二两银子买个没什么用处的人，没有这样的道理。”

　　没成想林有福这么说完，那大汉却哈哈大笑一声，又踢了地上已然呆了个那妇人：“听到没，连见过世面的阔家太太都说你没用，一个破鞋还敢跟我面前拿乔真是胆肥儿了！”

　　说着，他又凑上来了些，神情越见谄媚起来：“一两八十文如何？不能再低啦，这婆娘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货色，太太买回去可千万别迁就她，尽管往死里教训就是了！”

　　“成交！”

　　林有福从袖囊中数出一两八十文钱，丢给那大汉：“钱货两讫，将她身契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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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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