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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冯柯能再上台,柳眉是很重视的,她与三道街一个做衣服门面是老主顾关系,当晚就在微信上敲定了新大褂的细节,听说现在小园子里流行穿西装,又想要给她置办了一身西装。

      冯柯拦着她:“姨娘不要麻烦了,年前做的也还能穿,袖子放一放还很合身呢。”

      “这些杂事你不要管。”柳眉几乎说的上是独断专行:“你做好手头的功课就好了,其余的事情我会打理好,”

      也不是铺张浪费,冯柯实在没几件衣服穿,上学时还有几件校服做私服穿,冯玉祥先生去了之后,冯柯被托付到园子里,本就分不出去多少在学校的精力便全都收了回来,辍学在家里了,冯柯便总穿着大褂小褂上班下班。

      从小到大,校服是她穿过最接地气的衣裳。

      柳眉说那些都是杂事,冯柯也确实插不上手,她不理这些事情也是惯了的,一门心思准备上台的事宜了。

      许昌平先生给她留的两个本子她已经看过了,两个是大众段子,不拘什么人都能上台演一演的那种,换一种说法的话,这种段子松散灵活,没什么给这些段子说的火了带上个人特色了,行里的人想用就可以拉出来用一用。

      冯柯才算是出道,没有自己的代表作,也只能选这种大众无主的口水段子,她用了点心思选了个,熬了大夜偷偷做了些功课准备。

      她想的好好的,等明天和许昌平先生知会一声,确认她是否能做个合格的逗哏,然后研究一下能否改改细节贴合个人特色。

      打算的挺好,后头两天,冯柯却怎么也抓不到许昌平先生的人影,礼貌的打了电话过去问什么时候有空,说是很快,再三的问,再三的回答说很快。

      这么托着也不是事。

      冯柯电话里给许昌平先生说了:“您真的没空也强求不了,我把段子稍微改了点细节,微信上发给您吧,等着有空的时候看上两眼,等着您给指正。”

      她把这事儿报给老班主了,老班主老神在在的:“昌平是多少年的老人儿了,心里肯定有数的,这个本子他不用看也能背的下来,回头我让他上点心,你回去好好用用功就成了。”

      冯柯年纪小,礼貌周到,心里不舒服也全都压下去了,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庆幸眼看着第二天上台了,冯柯才找到机会和许昌平先生排练了两次,也顺便研究好了,让冯柯做捧得,这样更轻松一些。

      上台那天,柳眉把家里的bv充了电,早早化好妆买票进入坐着等看戏。

      冯柯的节目排在后头,她换了柳眉给她新作的红色大褂在后台等着,许昌平先生还是很配合她的,提前打了招呼,他也换了一身压箱底的红色大褂。

      后台人来人往,有角儿捧着花下台,也有非角儿拎着下摆上台背词。

      冯柯把词背的极熟的,捏着本子在心里过最后一边词,台上应对也不能出差头儿。

      每一秒钟都像是折磨,好不容易熬到了她上台,许昌平先生打在前头,她在后头跟着,一起走到台前。

      许昌平先生有些捧场的常客,上得台来先搭了一躬,冯柯跟着做了礼,面上也挂了笑容,按照本子上排练的顺序,这时候该逗哏的说话。
      和第一次上台不太一样,冯柯这次上台更多了正式的感觉。
      她选择的本子开头有一小段蘑蔓儿,为的就是好好向观众介绍自己。

      冯柯有一把好嗓,开口清静收音儿立整,开口言道:“今天呐,我给大家说段单口相声……”

      许昌平先生稍作姿态的赶了过来接话:“诶哟,您在这表演呐。”

      冯柯:“该我表演了。”

      许昌平先生:“可有些日子没见您了,诶哟,瞧我这记性,您贵姓?”

      冯柯:“不敢,贱姓冯。”

      起承转合,互相接了几手,片刻的功夫,冯柯和许昌平先生应和着抖了两个包袱。

      冯柯仔细应对着心里的词,忽听许昌平说了两句不在本子上的话,这就比较考验新手了。

      现挂玩不好,可就成了现眼了
      许昌平先生说的是:“一说起百家姓,我想起来我小时候练功啊,那时候师父拿条看着,背错一个字小条啪的就抽上来呀,回了家一脱衣裳我那个后背呀……”

      冯柯:“那可是一番马赛克的画面了。”

      许昌平:“我那个后背呀,是比绣花颜色还丰富。”

      冯柯冷静的接了句:“听出来了,这该给您掌声吧。”

      她带头拍了拍巴掌。

      许昌平先生故作得意的做了个脸,又叹息着说:“掌声响起来的时候,我这个心里心可就更酸了哇。”

      冯柯说:“怎么讲呢?”难道是忆苦思甜。

      许昌平先生说:“诶呀,主要我是不服气呀,时代在变,老一套都过时了,我小时候挨先生的那些打都白挨了。”

      这就离本子更远了,再扯下去就全都是现挂了。

      冯柯只能接下去:“这是有什么事让您心里生出这么大的感慨呀。”

      许昌平先生说:“就说我从小到大受这么多罪,可是每天呢,挣得钱还不如现在的那些小孩子一天挣得多呀。”

      冯柯故作惊讶:“您是看着哪个年轻人这么能挣钱呀?”

      许昌平先生“噫”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哦,你的小秘密我全都知道!”

      冯柯心里有点反感,台上无父子,拿搭档砸挂抖包袱的比比皆是,可是许昌平却没和她商量过一丁半点的。

      心里动作多,冯柯面上沉静的接了话头:“您把握了我什么小秘密呀?”

      许昌平先生在台上踱步小两圈,把观众情绪都给调动起来了,而后指指点点的指着冯柯说:“你挣的就比我多,别以为我不晓得哦。”

      冯柯心想果然,微抬头扯出一个笑容:“怎么着我这点财富是捂不住了是吧?”

      许昌平先生说:“你别瞒我了,我都亲眼看到了!”

      冯柯哭笑不得:“您这是看见我家里的飞机了还是游艇啊,给您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红了。”

      台下已经开始有了议论。

      ——这个捧哏的小孩儿进攻性太强了,许昌平先生倒像是个捧哏的了。

      ——许是字母哏吧,我觉得这孩子不错,压的住场,调子干净,招人喜欢。

      许昌平先生一副嫉妒的受不了的样子:“我可真看见了吧,大庭广众之下我都不好意思给你说出来。”

      冯柯很无所谓啊:“我有钱我骄傲,您尽管说,不用考虑观众老爷们对我的嫉妒之情。”

      “那我可真说了啊。”许昌平说:“五天前,你妈妈给咱们老大送了两万块钱的礼,瞧瞧你这青云直上……”

      就像被一针刺破的水气球,冯柯心里满满都是凉凉的爆炸感。

      但是冯柯把话圆回来了:“这事儿我知道,但是您可能误会了,我们家欠班主两万块钱,我妈妈是去还钱的。”

      许昌平可以拆她的台,同样的,她也可以不接。

      许昌平也没真的想闹下去,起承转合,慢慢的圆了回来。

      观众们只觉得莫名其妙,今天这一出相声龙头蛇尾的,中间还乱糟糟塞了其他东西,稍微懂的就说是配合的不好,两个演员之间的机锋,少有人看出来。

      下了台,许昌平先生自顾回了休息室,根本不给冯柯质问的机会。

      冯柯也不想找他,老班主在后台坐镇呢,她寻了过去,沉静温和的说:“想和您聊两句。”

      二师兄小声嘀咕:“演砸了还上赶着的真少见。”

      老班主放下了保温杯,抬起屁股领着她去了自己的屋儿。

      冯柯自己找了个座儿,老班主从抽屉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儿来,隔着老远扔给她:“为了这两万块钱来的吧。”

      冯柯被砸了一道,也没检查里面到底是不是两万块钱,直接把大信封塞进袖子里了:“想要您给我一句痛快话儿,对我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她这个人生的清清白白,教养的干干净净,眼睛里地方小,揉不进去沙子脏东西,教养好不是没脾气,性格软也不是好欺负。

      当天她就从园子里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拢共也没多少东西,一只手能拎得起来的。

      柳眉进不去后台,或者是不敢进去。

      冯柯没和她研究那些糟心无用的碎嘴子话,只是把两万块钱给了她,两个人一道沉默着回了家。

      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柳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少爷肯定是不能在这园子里呆了。

      当天晚上,柳眉一宿没睡,可能又偷偷的掉眼泪,第二天双眼无神疲惫的像是老了好几岁。

      冯柯如常的去做了功课,把小时候背的小段儿重新默写了两遍。

      吃早饭的时候,柳眉说话了:“阿柯,这里是呆不下去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言语中的隐意,竟是要让冯柯离开这座城市,这可是绝无仅有的罕见事儿。
      从冯柯记事儿,她就觉察到冯玉祥先生与柳眉女士有一桩默契之极的事情,那就是他们都不希望冯柯远走,甚至是有意识的将她圈养在家里也不过分。

      可以说是一种保护,也能理解为是一种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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