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你了》今几

4、chapter 04

　　也不知怎么，就莫名同意了梁靳的建议。
　　大约是对方言语太过于理所当然，显得如果她拒绝，反而是不够敬业的表现。

　　美意的工作氛围其实很好，互联网公司特有的文化原因，他们的位置并不是规矩无趣的格子间，相反，里面各种色调，游戏区、零食区、展示区应有尽有。

　　方宜宁在座位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观看。
　　她想说不必要这么等的，反而搞得她压力很大，但人家是甲方爸爸，想法总是不一般。

　　他站在休闲区，正拿着一本画册在看。
　　白衬衫，黑西裤，明明很普通的一身穿着，却硬生生给他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特别紧扣着的衬衫扣子，反而引起别样的遐思。
　　办公室里的人个个假装在看电脑，实际上眼角斜得都快抽筋。

　　李昂在一旁跟他们聊天，方宜宁低着眼在收东西。
　　陶枝手里的活已经完全干不下去，凑过来跟她说悄悄话，咬牙切齿的：“卧槽，早知道这么帅，vivi姐问谁要进组的时候我就报名了！后悔死了！”

　　方宜宁有点无言：“也还好吧。”
　　“你管这叫还好？”陶枝瞪大眼，“你知不知道，这年头帅哥太难见到了，特别是这么纯种的帅哥！”

　　好吧，她这句“还好”确实不够客观。
　　在学校的时候，梁靳就已经收获一大批追求者的青睐，即便是梁靳为人处世有点问题，在面临他那冰冷无情的拒绝时，也都丝毫没有退怯，甚至于方法倍出。就算是后来知道梁靳有女朋友后，也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他们总有感情淡了的时候。

　　虽然后来确实如此。

　　方宜宁忍不住抬眼，飞速瞟了一眼。
　　她只是想看看，分开三年，梁靳有没有疲于锻炼，身材走样，亦或是忙于工作，整个人精神萎靡。
　　但很可惜。

　　对方依旧光鲜亮丽，甚至于更胜一筹。
　　反倒是自己，好像有点被比下去。

　　他本来侧对着听李昂跟艾米讲话，似是察觉视线，眼睫一低，目光朝这边看过来。
　　方宜宁立即收回眼。

　　她耳廊都有些微红，连忙低头，迅速将桌上的东西胡乱扫进她的包里，看都没有看旁边人，“我OK了，走吧。”
　　李昂点头：“辛苦了。”
　　陶枝还在坚持：“真的不需要我一块吗？我可以当免费劳动力……”
　　被陈阳按在工位上。

　　**

　　梁靳带了司机，他的助理艾米坐在副驾，方宜宁只能跟他一起，坐在后排。
　　大约是因为方才那一眼的原因，方宜宁感觉车厢内的气温有点高，在这早春的天气里，显得有些热。
　　艾米小姐姐从后视镜看到，礼貌问：“方小姐，会不会觉得空调太热？”
　　方宜宁抬头，目露不解。
　　艾米说：“我看您的脸有点红。”

　　梁靳也看过来一眼。
　　方宜宁本来没觉得怎么，这会儿感觉自己脸颊还真有点烫，刚想说没事，旁边人就出声：“空调开低一点。”

　　她低着头，假装整理手里的文件，目光不偏不倚，尽管保持镇定。
　　梁靳也没有再说话。

　　其实上车之后，方宜宁就有些后悔，没有多叫一个人。
　　梁靳话并不多，更不喜欢讲废话，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在喋喋不休，而他总是一副“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没营养话”的表情，皱着眉，听她讲一些无聊的八卦。
　　如今事业有成的他，大约更不会浪费时间在闲聊上。

　　车子缓缓前行，随着时间流逝，这样不说话的氛围，就显得有些奇怪。
　　空调温度降低，方宜宁感觉自己已经舒缓不少，资料又梳理得差不多，就想着主动说两句话，打破这有一点尴尬的气氛。

　　只是还没开口，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贸然叫你过去，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方宜宁愣了下，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梁靳在说话。
　　似乎是没马上听到她的回应，他微微转过头，看着她。
　　车内的光线有些暗，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线，他半靠着椅背，目光落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睫上方，露出一点困惑。

　　方宜宁顿了半秒，才自然地移开视线，说：“不会，工作需要，这是应该的。”
　　“那就好。”他说。

　　只是简单一句话，但她心里着实震惊不少。
　　梁靳竟然会主动开口搭话？
　　看来短短三年，确实改变不少。

　　但有了这么个开头，她也没有再觉得氛围奇怪。
　　就着工作这个话题延伸，聊了几句。因为工作细节相关的事情，梁靳似乎并不完全清楚，所以艾米也就跟着参与进来。

　　“我听说这次你们的新产品预热了非常久，市场上热度非常高，能提前被剧透，我还挺期待的。”方宜宁说，“之前初号机上市的时候，我还有关注过。”

　　早在之前梁靳那个模型上线的时候，她就有了解过，只是那时候并不清楚是梁靳的项目，所以只是看了一些宣传方案而已。
　　现在想来，确实是自己没有太关注。

　　一开始没马上回话。
　　方宜宁以为他没听见，侧头看过去的时候，恰好接到梁靳的眼神。
　　他似乎在想什么，停了半秒，才问：“你关注过？”

　　方宜宁点点头，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转念一想，也许是梁靳觉得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对这方面感兴趣。
　　但客观来讲，这个作品确实足够优秀，不然也不会引起那么大的讨论。
　　她想了下，实话实说：“我看过网上的视频，非常有意思，而且利用率和实用性也不低。”

　　这款机器人一开始设定初衷是给独居人士和空巢老人使用，方便、灵活、安全，只是后面几乎都给年轻人收入囊中，因为比起他们，显然更对年轻人的市场。

　　方宜宁以为，自己的发言会叫梁靳开心，怎么说，也是来自于潜在用户发自内心的肯定。
　　谁知道她讲完，梁靳却道：“那是一个不合格的产品。”
　　方宜宁：“……”
　　大哥，好歹给点面子，我刚夸完，不是显得她白做功课了。

　　梁靳却好像陷入自己的思维，自顾自道：“程序不够完美，事情也不能做到最佳，反应还迟钝……我后面想高价回收回来，但是没能做到。”
　　他讲了一箩筐这个产品的缺点，让方宜宁都有些咂舌，顿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哈哈是吗……”

　　“所以我重新做了一个更好的。”梁靳忽然道。
　　方宜宁顺势问：“那跟之前那款有什么不一样吗？”

　　梁靳想了许久，才转过来看着她，只说了一句话：“它更听话。”
　　这是什么形容，难道还有不听话的ai机器人？

　　但这么一聊，这段本来尴尬的旅程，倒也十分顺畅，就是脑子被梁靳弄得有点思考过度。
　　她松了松肩膀，扭头看窗外风景，问艾米：“快到了是吧。”
　　“是。您是不是累了？”艾米回头朝她道。

　　也庆幸有个艾米在，她的参与也让这氛围更自然。所以方宜宁友善地对她笑：“不会，跟你们聊天收获了很多。你们公司在郊外？”
　　“是的。因为市中心房价确实有些贵，我们老板目前还承担不起。”

　　方宜宁想起那篇文章，悄悄与她调侃道：“不是说身价几十个亿吗？”
　　艾米吐槽老板也很敢说：“那是网络上的谣言，不然怎会连市中心的房租都付不起。”

　　方宜宁没忍住笑出声，
　　边笑着，边她扭头去看旁边人。
　　却见梁靳正在看她。

　　她笑容顿时僵在嘴边，“怎么了？”
　　梁靳转开头，平视前方，说：“我们到了。”
　　方宜宁：“哦。”

　　“艾米。”
　　“什么事，老板？”
　　“请帮我买一份早餐，三明治和热美式。”

　　方宜宁开门下车。
　　心想即便是老板也不轻松，这个点也不是同样没空吃早饭。

　　**

　　梁靳的公司很大，大楼电梯上去，整整三层都是他的。
　　37楼工作区、38楼研发室、39楼才是办公区。
　　艾米被指派去买早餐，只剩下两人，这个点又没什么人上下楼，以至于空荡荡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

　　方宜宁与梁靳并肩站着，电梯镜面上映出他俩的影子。
　　电梯上升的短短十几秒中，她脑海里莫名闪过很多细节，很多都快忘记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此刻却忽然清晰地出现在脑子里。

　　比如梁靳从来不喝咖啡，因为他觉得这里面的咖啡因多少会影响他思考；又比如即便是当时忙着论文和科研组课题，他一日三餐的时间也都分毫不差，到点必须吃饭。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影响很多东西，一个人的习惯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
　　那么这是不是也可以代表着，当初她提分手的这件事，对梁靳来说，已经无所谓。

　　“叮——”
　　电梯门打开。

　　方宜宁还沉浸在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梁靳手挡着电梯门，低头看她：“到了。”
　　“谢谢。”方宜宁移开视线，走出去，“那我们先去哪里开始参观起，要不先去看看你的新产品？话说我可以看吗——”
　　“先吃早餐吧。”

　　梁靳没有走得很快，他慢吞吞跟在后面，抬头看着她，问：“你不是还没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