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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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夫上下打量他一眼：“大少爷，我先为你诊一下脉吧。”
荣榭撩起衣袖，露出一截瘦弱的手腕递给他，诊过脉，孙大夫一脸凝重：“最近是在吃些什么药？”
荣榭将药丸名字一一回答，都是极好的药，孙大夫听了点点头，眉头却皱了起来：“那平日又吃的些什么？”
这个荣榭就记不清了，叫了莲子进来和孙大夫细说，莲子如数家珍一般，将平日的菜，滋补品，最近入冬特意吃的东西，一溜的念叨出来。
荣榭看他问得这么仔细，这些都是他平日一直吃着的，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孙大夫的眉头却越皱越深，荣榭心头一跳：“可是这些药有问题？”
孙大夫摇了摇头：“药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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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姨娘的院子里来了一个客人，庭院新扫雪，红泥炭火炉上煮上了茶，抖落碎雪，帘子掀起，姨娘起身相迎：“劳烦杨大夫跑的这一趟了。”
杨大夫放下药箱点点头，垂着眼，态度却是极为恭敬：“夫人找在下来有何事？”
姨娘请他坐下：“如杨大夫所说，荣榭是已经生出怀疑了？”
杨大夫点点头，忍不住劝诫道：“不若早些收手，不然大少爷查了出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姨娘笑了起来，似乎对他的话觉得很有意思：“善罢甘休，是谁对谁不善罢甘休呢。”她笑得柔而温婉，人到中年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斟好了茶看着杨大夫。
“杨大夫也不必为荣榭忧心了，将他留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坏处，周家有人瞧他是眼中钉肉中刺，只要荣榭在，我们荣家倒是有意义了许多。”
姨娘饮了一杯茶，她原先是想让荣榭给自己的孩子让路，现在看来却是让他活着，荣家的筹码才更大，她有自己的打算。
杨大夫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不想真的害死荣榭，站起身告退，杨大夫看向姨娘，神色忽然悲怆：“囡囡可还好？”
姨娘点头：“荣家什么都不缺她的，怎么会不好。”
“好就好，好就好。”杨大夫喟叹两声，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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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院，荣榭和孙大夫将话谈完了，亲自送他到院子门口。
孙大夫嘱咐道：“药都是好药，大少爷要记得按时服用，如今是冬日，脉弱一些是正常的。”
荣榭点点头，余光看向正一副无所事事站在檐角嗑瓜子的阿禹，他瞧见荣榭的目光，捧着瓜子跑过来问他吃不吃瓜子。
荣榭摇了摇头，请他将孙大夫送出去，看着阿禹的背影，荣榭想起他们已经主仆四年了，年少时嘻嘻哈哈玩在一起没什么分别，可是长大了自然也要思虑自己的前程。
大夫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姨娘与亲族但凡见面也是担忧他的身子，叫他要长命百岁才行，说得多了这些年岁里荣榭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是个短命鬼。
所以阿禹和姨娘有往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阿禹为了前途，姨娘为了荣华，他虽然不高兴，但一个半截身子都在土里的病壳子也没必要去计较这些了。
可是今日，孙大夫和他说那些杨大夫给他的那些药虽然是好药，可是制作粗糙，药材也用得差，药效不够，参差不齐，和青囊堂一贯的品质相差甚远，这些药吃下去不仅没有治病的效果，反而会难以克化，烧结在身体里，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每况愈下，永远都不会好起来。
都道他保养得细致，却从始终在都没好起来过。
这药，也不知是哪一年开始换的。
下午，菡萏就带了消息回来，说杨大夫今日白天去给姨娘诊治过一次，只是这是十分寻常的事，挑不出错处来。
唯一耐人寻味的是，杨大夫的女儿前年嫁给了姨娘身旁老妈妈的儿子，菡萏是极擅长唠家长里短的，出去把杨家女儿的事唠得一清二楚。
杨大夫的独女杨白荷原是一个出落得十分漂亮的姑娘，在街坊邻居里算得上有名气，时常有些脸皮厚的小年轻死缠烂打要追求她。
她在青囊药堂里帮抓药，一天去送药许久都没回来，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就宣告邻里，要将她的婚事定下，即日就要出嫁。
这是在街坊里可有得编排，有的说杨大夫卖女儿，有的说杨白荷莫不是在外面出事了才急急忙忙要嫁。
荣榭禁不住觉得讽刺，真是无意捉住一根丝，便要扯破一块布：“杨白荷现下就在荣家吧？”
菡萏点头：“在厨房，药膳这些东西她非常精通，不过都说她脾气暴躁，平日暴跳如雷。”
“说我吃坏了身子正在流鼻血，将她召来关住，阿禹回来了吊起来，先封一个偷盗罪，李青……也去绑了吧，把院子关好，别让人走漏出去。”
这个决定下得仓促，菡萏一下傻眼了，这些人不牢靠是早清楚了的，可是以前大少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只是愣怔一下，菡萏看他满脸苍白，满眼的憔悴，忽然发现，大少爷伤心了。
他一直只是想要不被人欺辱，所以他凶狠，决断无情，可是实际他很脆弱，脆弱到只能用这样极端的方法保护自己。
有那么多内忧外患，能不放在心上的他都尽力不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又扯出太多他不知道的事，他没办法当做视而不见了。
荣榭不想承认，在姨娘膝下长大的那几年，他是孺慕过姨娘的，不过后来他渐渐发觉姨娘虽然待他和荣华相同，但心中恐怕一丝一毫都没有他，那时候才彻底冷了这份心，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没娘的孩子。
他凶狠吗？他不凶狠，他一直都很懦弱。
可是现在软刀子抵他脖子上来了。
“去小佛堂叫嬷嬷来。”
平常荣榭做决断都淡笑着，全然端着一副运筹帷幄丝毫不慌的样子，是做给别人看，也是做给自己看。
现下却是满脸严肃，眉目中结着怒气。
菡萏急忙一应，让莲子去请嬷嬷，嘱咐另外两名听差把李青先绑了，他们这院子里，老实人还是有几个的，说什么便做什么，知道自己蠢笨也不爱多想，李青被绑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劲的叫着冤屈。
处理好了，流云粉霞留下照顾荣榭，她亲自去召杨白荷。
荣榭听外面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懒得出屋子受风吹，叫人将李青提进来。
李青被绑了双手，一见了他囫囵往前膝行，哭丧着一张脸：“大少爷我做错了什么了？我一直忠心耿耿为何要这么对我。”
内院一般都是丫鬟在，他被绑了手，流云也拿捏得了他，推着他往后拉，叱他好好跪着。
荣榭这院子里，大约是他体弱天生阴柔，丫鬟也向来比听差地位高。
荣榭看重丫鬟心细如发，纵然聪明，只要不是矫妖的女子，都晓得忠心要待人好。
李青被流云连拖带拽脸色乌青，他心里知晓荣榭更看重院子里的丫鬟，对他们这些同样伺候了几年的听差压根不放在心上：“大少爷要处置我，也得给个理由不是？难不成我是惹着菡萏姑娘不顺眼了，就要处置了我不成？”
前两日他看菡萏近来是越长好越好，便戏谑了几句问她什么时候嫁人，拿东西的时候顺道摸了摸她的手而已。
荣榭支着额角，倒是第一次听这样的事：“说说，你怎么惹着菡萏了？”
李青脸一僵：“没怎么，一些小事罢了。”
“那我和你说些大事？譬如你勾结周知力的事？”
说到周知力，李青的脸立马就变了：“没有！我没有！大少爷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菡萏那贱人说的？还是吴墨那小子说的？大少爷我是跟你时间最长的人了，他们都是后来的！您要信我啊！”
“你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说不得你吗？！”荣榭听他嘴里不干净，抬手一扔，镇纸便砸在李青的额角，血汨汨的往下.流。
荣榭站起身：“吴墨上次找船行麻烦，你透露的，上次寻龙观祭拜，也是你透露的。”
李青抬起眼，血流进眼睛里刺痛不已，他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双目赤红刺痛也顾不得：“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然周知力怎么会按我的想法，按我安排好的时间，和我一同出现在寻龙观？”
李青心惊胆战，张大了嘴长长呼气，看着荣榭站在身前，漆黑的眼瞳与鸦羽往下一压，垂着的瞳子看着他：“你还对他说，我在插手船行的事，可惜你一知半解，只是在给我当传话筒而已，不过你昨天借由买梅花斋的点心去周家，回来后又延误了一会才回梧桐院，你去见姨娘了？”
李青匍匐在地上，冷汗一颗一颗的滴下来，他一直以为荣榭看似温柔，内里狠毒，所谓的狠毒只是一个病壳子小心眼的斤斤计较。
从未想过，自己一直都是在他的手心里打转。
荣榭遗憾的看着他：“周知力有运气，可你缺了点，自求多福吧。”转头看向莲子：“捆柴房去，你去和他聊聊。”
流云点头，叫听差进来把他提了出去，流云比菡萏逊色一些，她是被父母卖进荣家大院当丫鬟的，进梧桐院的第一天就发誓要对荣榭忠心耿耿，但她不会用刑，便坐在旁边一句句细细的问，叫了听差进来替她打。
另一边菡萏已经引着杨白荷进了院子，她生得俊俏洁白，满眼的傲气似乎谁都看不惯一般，菡萏让她来，她在厨房还辩了好一会，绝不相信自己煮的汤出了问题，菡萏提了一句杨大夫，她一愣怔，虽然不服，只说到了梧桐院就可分辨。
想来是知道荣榭会出事，但更加明白，这事谁也查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