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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愿丁禾心想事成 ...

  •   吃饱喝足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跨年夜的江边人潮分外汹涌,几个人随波逐流,漫无目的地浪啊浪的,就浪到了江边广场。

      江边广场处在三江交汇的中心,地势极为开阔,向来是市民饭后喜爱散步的去处,今日又算不得太冷,江风习习,人就愈发地多了起来。

      广场的小贩很多,地上摆着五花八门林林总总的小玩样儿,放眼望去彩灯烁烁,七彩的肥皂泡泡成串地逶迤飞扬。

      “小伙子,小姑娘。”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们,五人一起回头,见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腕间捧着许多孔明灯,笑呵呵地对他们道,“明天就是新年了,买个孔明灯许个新年愿望,一年都红红火火。”

      今天卖孔明灯的人尤其多,天上的孔明灯也尤其多,宁谧娴静的夜空中飘着或大或小的橙红光点,被点缀地分外活泼起来。

      这娘们兮兮的玩样儿。陆冕忍住撇嘴的冲动,却听程言在问,“想放吗?”

      这温柔的语气,闻清也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是在问自己,于是两眼放光地盯着丁禾。

      丁禾说,“要一个吧。”

      她低头去掏钱,程言早已把钱递了过去。

      几个人找了个空旷些的地方,七手八脚地将扁平的灯支起来,正陆冕要去点燃蜡烛时,闻清却拦住了他,“急什么急,还没写愿望呢!”

      陆冕对天翻了个白眼,许愿?果然是娘们兮兮的玩样儿。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到底都有些浪漫的迷信,丁禾从书包里掏笔分给他们,“每个人都写一个吧。”

      闻清说,“对,自己写自己的,不准偷看!”

      陆冕反驳,“我们五个人,就一个灯,要看不见才有鬼呢!”

      “不许看就是不许看,”闻清又赏他一记爆栗,“快点,点火。”

      陆冕吃痛地捂着头,将打火机伸进去。

      火光亮起,里头的空气变得热情而充盈,孔明灯渐渐膨胀起来。

      程言一手握着孔明灯的一角,一手握着笔,鬼神神差地转头望向了身旁的丁禾。

      她正一笔一画地在纸上写着什么,被染红的火光映照在她的面容上,映出了她的专注,她的虔诚。

      “都写好了吗?”

      “好了。”

      五只手一同松开,载着少年愿望的孔明灯随着风飘飘荡荡的,飞向了不知多高的天际,越飞越远,逐渐化作了夜空里一颗橙红的星。

      “愿远方的人平安。”

      “愿丁禾心想事成。”

      孔明灯彻底地消失在视野之中。手机铃声响起,是闻清母亲打电话来催她回家。

      陆冕仗着身高瞧了瞧前方一望无垠密密麻麻的人头,“不早了,要么散了吧?”

      即便是放假,宿舍也是有门禁的。程言点头同意,“你们俩送闻清,我顺路送丁禾。”

      啧,顺路?其他三人都心照不宣地忍着暧昧忙朝他们匆忙地挥挥手告别,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丁禾就很茫然了,“你家和学校似乎不是一个方向吧?”

      程言说,“我住宿舍。”

      丁禾歪着脑袋看他,愈发地不解了,他莞尔,忍不住伸手把她的头推正了,“家里没人,我没带钥匙。”

      街上人越来越多,车子便不好再骑了,于是程言推着自行车,与丁禾并肩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有几个小孩在前方嬉戏着,忽然冲了过来,程言下意识地想去捉住丁禾,却终究慢了一拍,两个人硬生生地被冲散了,丁禾一不小心就被冲进了滚滚人流。

      “丁禾。”程言隔着人流唤她的名字,也不知怎地就焦急了起来,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他竟然有些她再次消失掉的不安。

      幸好她很快便扒拉开人群,重新挤回到他身边,瞧见他不太好的脸色有点儿奇怪,“你怎么了?”

      看到她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面容是真实的,声音也是真实的,堵在心口的一口气这才吁了出来,这一刻他其实很想去牵她的手,手都快挨着她的手指了,却又觉得不妥,思考了一下,将外套里头的校服袖子拉长一些递给她,“牵好了,可别再走丢了。”

      丁禾低头,怔怔地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袖子,终究还是接了过去,袖口很干净,还有他的余温,心里头竟会泛起丝丝的甜。

      步履愈发地慢,悠悠时光似乎也停驻了下来。两只手掩在厚重宽大的衣袖中,看上去与牵着手也没什么两样。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中年人回首,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呐……啧啧,还是行知的呢。”

      路途终归会有尽头,校园里的灯只亮了一半,显出几分幽深。

      到了通往女生宿舍的岔路口,丁禾停下来,“就到这里吧,别送了。”再往里头走宿管阿姨就该瞧见了。

      程言明白她的心思,抬头看了眼女生宿舍那幢漆黑的楼,问她,“真不怕?”

      丁禾笑道,“有什么好怕的。”

      程言也笑,“那进去吧。”

      他看着丁禾的背影进了宿舍楼,消失在拐角,半扬的嘴角突然放了下来,冷声朝身后说,“看够了吗?”

      一道壮硕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衣着和肤色与夜融作一体,唯有眼里闪着阴鸷的光。

      “你带丁禾去哪了?”赵泽手上抱着个红色礼盒,脸色很不好看。

      他被吴美丽重创,不得不消停了一段时间,可不代表心里头的小火苗就这么被浇灭了。

      丁禾就在隔壁啊,上个厕所都要经过他们窗外。即便自己忍着不去看不去想又有什么用?前阵子事情闹得全校皆知,班上谁不晓得他喜欢丁禾啊?在他跟前丁禾长丁禾短的。再加上丁禾偏偏又自带学神光环,连他们班主任林贤都恨不得把丁禾挂在嘴边上。什么叫做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就是!

      今天又看到了在台上弹琴的丁禾,她坐在钢琴前,追光灯打下来,映着她姣好的面容和曲线,整个人都闪闪发亮,他的小火苗像是被浇了一勺热油,哄得熊熊燃烧起来。

      什么叫女神,丁禾就是他的女神。

      至于女神旁边的那个碍眼的,他跟吴美丽的想法是一致的,谁早恋这么高调啊?

      可此时看见碍眼的程言和丁禾一块儿从校外回来,他觉得程言不仅碍眼,还刺眼,就是眼中钉肉中刺的那种。

      尤其是程言嘴边还挂着丝意味不明的、似有若无的胜利者般的讽刺,“我跟丁禾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泽要是此时还不明白,那么他也就白混了,“呵,你喜欢丁禾?”

      程言没说话,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男人的挑衅。赵泽气笑了,“丁禾喜欢你吗?她眼里可只有学习。”

      程言说,“不用你提醒我,我等得起。”

      赵泽被噎住,看他像在看神经病。

      他们才高一,什么等得起等不起的,明明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还有大把的选择,搞得跟非谁不可一样。

      “还有啊,”程言看他吃瘪心情很好,笑眯眯地像只狡黠的大狐狸,“你大概不知道吧?丁禾小时候说过,长大要嫁给我。当她眼里不只有学习的时候,也就长大了。所以,你是不会有机会的。”

      赵泽:“……程言!”

      丁禾跟程言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不怕时,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呐喊。

      然而事实总是很喜欢冰冷地胡乱拍打着人的脸,假期的校园太过静谧,楼梯间空荡荡的,每踏一步她都能听见悠长的回响,再想起闻清说的那些有的没的,刹那间她汗毛齐齐全竖起来了,三步并两步地一口气跑到宿舍所在的四楼。

      她们这幢最靠里,在走廊上放眼望去,便是一大片荒芜,隔着那片荒芜有一座山,就在丁禾匆匆转到走廊的那一刹那,猛然瞧见那山上似乎闪过一道蓝光……

      她吓得差点儿尖叫起来,别开脸不敢再往远处望,拿钥匙的手抖啊抖的,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门打开,“砰”地狠狠关上,背脊贴着门板,冬夜竟也出了层冷汗,捂着胸口直喘气,一颗心脏跳动地那般剧烈,几乎快要爆炸。

      就在此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哆哆嗦嗦地接了起来,程言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丁禾,你怎么没开灯?”

      “程言……”这一刻她有点想哭。

      程言怎么会听不出来,顿时便有些焦急,“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见闻清说的蓝光了……”

      程言一瞬间就明白了,那蓝光大概是磷火吧。

      闻清的话虽然有点危言耸听,但倒也有几分真,后头的那片山上,的确有几个坟头,大冬天的看见磷火,这运气也着实够好……可他要实话实说了,丁禾晚上就别想睡了。

      他故作神秘,“丁禾,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什么?”

      “UFO。”

      丁禾果然噗嗤笑了出来,“嗯,来抓程言回外星。”

      那头的程言亦轻声地笑起来,笑声却被急促的喘息扰得不太稳,似乎正在爬楼梯,却莫名地让她安定下来。

      “丁禾,到窗边来。”

      丁禾疑惑地走到阳台上,拉开窗帘,却见对面的男生宿舍楼亦只有四楼的走廊亮着灯光,橘黄色的,很暖。

      忽然间正对着她窗口的位置亮起了一束白光,耀眼地如同天上指引方向的北极星。一个模糊的轮廓逆着光不甚真切,那声音却通过电波传入耳际,那般清晰,说不清是近还是远。

      “丁禾,我就在这里,你看见了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愿丁禾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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