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一听顾

31、猪头

　　工作人员恪尽职守，没有肯把大考拉的衣服租给傅菁，但看在她出价高的份上，还是找了一套人偶服给她。

　　是一只戴着蓝色领结的粉色大猪，一小节卷曲的尾巴是彩虹色的，末梢上还挂着一个很小很小的铃铛，走起路来会很轻很轻地作响。据说，这还是中国猪年留下来的吉祥物，因为过了猪年就派不上用场，一直丢在库房里，若不是傅菁出现，恐怕难逃魂归垃圾桶的命运。

　　傅菁埋在沉重的猪头里，只能通过猪的两只眼睛看外面，间或装作是公园工作人员和一些路人互动。

　　不多时，摄制组的人员准备就绪，吴宣仪也在经纪人的陪同下进到了公园，许是拍摄的需要，十月的天气，她穿得却并不轻薄，最外头还围了一条长长的蓝色围巾，一下子就进入到了寒冬腊月。

　　维持秩序的保安隔绝了大部分人，却没有过分阻拦现场的几个玩偶人，只要他们不进入主体画面就好。

　　中午的日头正毒，傅菁在猪头里不多时就汗流浃背，恨不能立刻摘下来透透气，再看一身冬装的宣仪，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见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在树荫下给演员们设好了休息的座椅，傅菁心生一念，悄悄溜了过去。

　　遮蔽了演员休息椅的那棵树却没能遮住它旁边的公园长椅。椅子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已经晒得烫人，傅菁一坐下，就觉得屁股冒烟，但为了这千载难逢的接近宣仪的机会，她忍了！

　　吴宣仪正在和她的男主角演着公园谈心的戏码，是很甜蜜的热恋阶段，她时不时露出的害羞表情让人移不开眼睛，大约半小时后，导演才喊了休息，傅菁的汗出了又干，干了又出，来来回回，意识已逐渐模糊。

　　正当这时，吴宣仪喝着水，看向了休息区，然后，露出了一个意义莫名的笑。

　　傅菁的昏沉一下子去了一半，难道，宣仪已经发现她了？

　　吴宣仪慢慢地踱步过来，一个个越过那些位子，最终在离傅菁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助理支了个小风扇给她，就去忙别的了。

　　许是这个猪头本来就瞩目，也可能是好奇这个猪为什么放着那么多阴凉下不歇，非要坐在大太阳底下，吴宣仪喝着水，频频朝这边看来。

　　傅菁就装作根本没有留心她的样子，把猪头对准了远远在玩闹的一群小孩子，只偷偷从一边眼睛里看她。

　　“请问，您听得懂中文吗？”

　　宣仪突然道。

　　傅菁屏着呼吸，没有回话，等了一会儿，宣仪低下头去，喃喃自语，“听不懂么……那就好。”

　　她将水杯放在脚边，拿起剧本很认真地看，“说起来，今年是牛年啊，你怎么还顶着猪头走来走去，不过很巧，我有个朋友很喜欢猪。”

　　愣了一秒，傅菁这才意识到，宣仪正装作没有和猪头说话地和猪头说话。

　　或许是做艺人小心惯了吧，她诉说的声音很低，嘴的开合也几乎微不可查，哪怕有人路过也只会以为她是在自己练台词而已。

　　傅菁拼了命的集中精神，头上却像有小鸟在飞，星星在冒，只能勉强听清只言片语：

　　“是不是很奇怪，她竟然会喜欢猪，我竟然会喜欢她……”

　　“才几个月……比从前一年没见还要久……”

　　“……她是不是很伤心……”

　　“……有时候我会责怪自己，可是又觉得……”

　　突然，宣仪不说话了，她朝猪头望了过来，在猪头表示注意到她的目光后，宣仪甜甜地笑了，用韩语说了句什么，大约是可爱的意思，然后，宣仪倾身过来抱了抱它，她听见宣仪的声音透过闷闷的头套传进来，好像一阵清风拂去暑热，“谢谢你让我觉得她好像在我身边。”

　　她从猪头身上离开，叽里咕噜地用韩语说了一大堆，见猪头还是不回答，突然恍然大悟道：“工作时间是不是不能说话的啊？”

　　“宣仪，到你了。”宣仪的经纪人过来喊她，也看见了旁边这个巨大的粉色存在，“好可爱的猪啊~”

　　“是啊，我也觉得可爱。”宣仪笑眯眯的，像是在看自己的宝贝宠物一样。

　　“不如给你们拍个照吧。”

　　“好啊好啊~”宣仪坐近了，拉住它的大猪蹄子，朝镜头比了一个耶。

　　阳光温暖，笑容灿烂，相机里的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只是没有人知道，猪头里的傅菁正看着宣仪。

　　她很想告诉她：我就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