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杂文合集》模因学徒

9、自高空坠落

　　从高空坠落是一种很不体面的死法。

　　沉重地与地面撞击，□□四分五裂，完整的形体因为极高的加速度突然归零而不堪重负，只留下一滩红红白白血肉模糊的有机物……

　　拥有爱美之心，便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可是，对一心求死的人来说，自己的尸体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是无关紧要的吧？

　　只要高度足够，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便不会痛苦，也不显得漫长，那点影响审美的问题也不会再和自己有关。

　　……

　　Meltryllis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死亡。

　　她是从者，从者的死亡只有可能在圣杯战争中失败，被送回英灵座这一种方法，而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还有几秒会坠落到最深处呢？她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紧闭着双眼的藤丸立香。

　　Meltryllis的双手触感非常迟钝，她感觉不到自己是否真的抱着立香，下意识地想用力，却又担心她会因此清醒过来——虽说这点时间也不可能完全苏醒。

　　上一次靠得这么近是什么时候呢？

　　脑中浮现破碎的画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似乎正沿着一道绳索向上爬，而自己靠在她的背上。

　　不，那并非现在的【我】拥有的经历，或许她也不是现在的【她】，但还是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

　　……

　　自己的恋情，当然需要自己拼尽全力维护。

　　值得吗，为了她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当然了。

　　哪怕藤丸立香不爱Meltryllis？

　　当然。

　　……

　　不，也不能说藤丸立香不爱Meltryllis。

　　只不过那并非恋慕之情。

　　那是对生死与共的同伴牢不可破的信任，是对紧要关头救下自己性命的从者的感激，是对性格异于常人的Alterego的关怀。

　　清淡而纯净，温情又矜持。

　　唯独没有爱情。

　　啊啊，没错，她就是这么一个迟钝的女孩啊，毫无迟疑地接受了外形不同寻常的Meltryllis，那热烈而深刻的感情对她来说也像是不再蒸腾水汽的温水一样平和。

　　是啊，正因为她是这样的人，Meltryllis才会陷入热恋。

　　……

　　Meltryllis厌恶丑陋的事物。

　　她是从者，从者的死亡不会留下任何残骸。

　　但藤丸立香是人类，从高空坠落之后，她甚至无法留下完整的遗体。

　　不过没关系。

　　因为是你。

　　只要是你——

　　天鹅的芭蕾舞者和她的阿尔伯特，向着最深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