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杂文合集》模因学徒

1、经过

　　（一）

　　乔治、兰斯和沃尔特决定今晚去洗劫那个老头的房子。

　　这个镇上没人知道老头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少，也从未见过他有什么亲戚。

　　他一个人住在小镇最偏僻的一座大房子里。听镇上的老人们回忆，这座房子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伫立在那里了，没人说得清是什么时候建造的。经过年复一年的风吹雨打，外墙上原有的涂漆早已剥落，露出下面灰色的砖石。房子的□□——看样子它们应该是一起建造的——也从不见有人打理，杂草丛生。

　　荒芜，沉寂。这是远远看去时出现在脑中的第一印象。

　　——但并不是唯一的印象。

　　（二）

　　小镇上没有人敢靠近那座房子。

　　或许以前有过，但是这些人都带着这段经历躺进了坟墓。

　　至于原因？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曾经有小孩子想要去帮老头修剪一下□□的杂草，借此挣点零花。但是快要走到门口时——具体来说，离门口二十步远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再也没有勇气向前抬脚。

　　那个孩子并不是口舌伶俐的类型，他说不清为什么不敢再往前走，但是每一次回忆起那段没有什么波澜的经历，那种惊惧的表情就会浮现在他的脸庞上；除此之外，他还会下意识地用手臂环抱住自己，仿佛有一股寒意从他的脚边冒起。

　　（三）

　　这种传言完全不能让三人放在心上。

　　从某种层面来说，他们也够的上江洋大盗的级别。出道……呃，是从事这一行数年，虽然也偶有失手，却从来都没有被抓到过，也算是见过一番世面了。

　　这几年，他们过手的金额越来越大，对于猎物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这也是他们盯上老头的原因。

　　（四）

　　老头很有钱。

　　为了叙述的正确，这里本该在后面加一句“至少曾经是这样”，可是没有这个必要。

　　虽说那座房子现在灰不溜秋的，还是能依稀看出过去有过的华丽。

　　当然，这还不够他们三人将之视为目标。

　　——因为他们可以确定房子里肯定有珍贵的宝物，数量还不少。

　　在深夜里远远地朝这里看去，能透过沾满了灰尘的窗子，隐隐约约看到里面闪耀的光。

　　那肯定不是什么灯光……因为灯光，绝不会那么美丽。

　　只要看见了，就无法再将目光移开一丝一毫。

　　即使被窗户阻隔了大半，即使没有所谓的灯光辅助，那光芒依旧熠熠生辉，柔和却夺目。

　　——那绝不是品质一般的珠宝能有的光彩，就连那些被富豪人家珍藏的精品也没有它们半分光彩。

　　三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工艺才能打造出这样的精品，他们也不关注这种细节。

　　这种宝贝，只要能拿到手，一定能换到……不，谁会拿它们去换钱？

　　没有人能不被它们的光辉吸引。

　　（五）

　　老头是个非常非常古怪的人。

　　他起码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别人交流过了，如果不是偶尔能远远地看到走动的人影，恐怕有不少人会觉得他已经死了吧。

　　但是这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说更方便了。

　　要知道，这种老房子通常都有几个藏东西的地方，会放在里面的通常才是价值最高的东西。

　　能随意摆在外头的都如此珍贵了，那被珍藏的呢？其价值就更是难以想象了。

　　他们三人作案经验丰富，审问这种事情也不在话下，要从一个虚弱的老人口中得出答案就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六）

　　乔治在屋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可是屋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很奇怪——不是说太安静不好，而是说以他们的效率，这个时候那两人应该已经满载而归了……

　　其实距离他们开始行动只过去了没几分钟，但是看着窗户里诱人的光芒，他只觉得度秒如年。

　　也许他们是被什么机关绊住了？乔治曾经听说过，这种老房子内部的机关都相当难缠。

　　没用多少时间，乔治就说服了自己，进到房子里一探究竟。

　　（七）

　　乔治本来以为，没有了灰蒙蒙的玻璃的阻挡，房子里的珍宝的光辉，应该会比之前看到的美上十倍不止。

　　不……这话说得不太准确，应该说……它们的确非常非常美，可是乔治却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你打开电视，调到某个正在播放电影的频道，里面正在拍摄一个黑漆漆的山洞，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响，无数双眼睛一下子睁开……

　　乔治现在的感觉就和那个山洞里的可怜摄影师差不多。

　　他觉得……那些珠宝正在看着他。

　　很难说那究竟是不是错觉，因为这些珠宝没有长出眼睛，也没有以任何方式移动——比如“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乔治知道这所房子里不可能有什么先进的安保设备，但是“被发现了！！！”的警报始终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回响。

　　他咽了一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的在房子里四处搜寻起来。

　　（八）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治没有找到两个同伙，而是找到了老头的卧室。

　　乔治已经有些烦躁了。

　　不如直接进去挟持那个老头，逼问出所有的秘密好了。

　　那两个家伙说不定是陷到什么机关里去了，而这些东西怎么运作，最清楚的当然还是老头。

　　……就是罪名可能要从“入室盗｜窃”变成“入室抢｜劫”了。

　　乔治这么想着，握住了门把手。

　　（九）

　　床上躺着一尊石像。

　　……不是，那是老头的身体。他还有呼吸。

　　真奇怪，他刚才为什么会把一个活人当成一块石头呢？

　　这个房间里也摆放着一大堆玉石珠宝，在窗外的月光照耀下闪烁着奇妙的光芒。他们的成色比之前乔治见到的那些还要好上不少。然而乔治现在无心关注这些。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乔治走上前。只要抓｜住这个老头，接下……来……

　　乔治发现，他的手动不了了。

　　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上布满了皱纹，粗糙不堪——是老头的手。

　　老头睁开了眼睛。可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

　　散发着与房子里的其他珠宝一模一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