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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韩歧的呼吸声均匀沉稳,林迁南捂着疼痛的胸口,躺在他的身边。

      “疼……”林迁南侧过头道,“韩歧,我要强了一辈子,如何能向他人示弱?”

      韩歧没有回应他,更不会给予他温柔地安慰。

      “我一介男儿,怎么就甘愿委身于你的身下了?”林迁南有些埋怨道,“在你身边半辈子,你几时对我好过?”

      他缓了一会儿,掏出藏在身上的玉佩,用指腹抚摸了精细的纹路,恋恋不舍地放在他的身旁。

      “这块玉佩我拿着没用,既然是你母亲给你的,你便好好保管着,”林迁南道,“往后若有心上人了……啧,与我何干呢?”

      “我大约是老了,竟对你这个仇人不舍,”林迁南自责道,“你要是有点心,就对豫国好些,对南国好些,答应我。”

      林迁南捞起韩歧无力的手,小指勾着小指,然后用拇指盖个章算是君子协议。虽是他趁人之危。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韩歧眉头蹙起,薄唇紧抿,不太踏实。

      林迁南看了韩歧很久,抽身离去时再没有回过头。

      凤鸾宫的守卫在门口打着盹儿,林迁南给他们看了韩歧的令牌,他们什么也没多问,就放他进了殿里。

      赵欢颜寝殿的烛灯还亮着,她独自一人的影子照映在门窗上。

      宫女向她禀告林迁南的到访,赵欢颜同意了,林迁南进了熟悉的殿内。赵欢颜遣退了其他人。

      “我以为我不会再踏进这里。”林迁南没有多看殿内之物,恐触及伤心事。

      赵欢颜的脸色像大病初愈,眼睛浮肿,是日夜痛哭所造成的。她的脸庞不施粉黛,隐约和赵欢雅有几分相似。

      “你是来要本宫性命的?”赵欢颜忿忿地说,“本宫等你多时了,你肯定在陛下那儿吹了耳旁风,陛下肯定会怪罪本宫。”

      林迁南一笑,轻蔑道:“你的性命?要不是你肚子里怀着孩子,我可能真的会要了你的性命。”

      赵欢颜低头看自己肚子时才会流露出柔弱之情,“孩子是无辜的,有什么事冲我来。”

      “你知道雅儿临终前在惦记什么吗?”

      赵欢颜一愣,慌忙道:“不必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她说,她不怪你,”林迁南拳头紧攥,眼里的杀意毕露,“皇后!我不会杀你,我需要的是一个解释,一句道歉!”

      赵欢颜突然尖叫,她哭喊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啊!雅儿,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被嫉妒昧了心智,雅儿……”

      林迁南道:“为什么雅儿会答应替你换血?!告诉我!”

      “因为,因为,是我威胁了她!”赵欢颜躲在屏风后面,畏惧地看着步步紧逼的林迁南,“因为我对她说,说我会杀了你,我……我,我会杀了你!”

      “是雅儿太傻了!即使……即使我是皇后,我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名义上是南国的人……你……她,都怪她太傻了!”

      林迁南脚步顿住,赵欢颜又换了个地方躲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侍卫们从门口涌进来时,殿内只剩下了失心疯的皇后和桌上两杯未动过的凉茶水。

      林迁南在屋顶看着底下乱成一锅粥的人,没来由地笑了,他把围绕的疑云弄清楚了,没有疑惑了。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该怨他。若不是因为他,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

      很快,他就会去找那些他对不起的人赎罪。

      林迁南抬头看着满天星空和皎洁无暇的明月,觉得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拿下了。他这一辈子,从没像现在这般轻松过。

      出宫时,他遇见了忠德,也许忠德是故意在此等他的。

      “林公子。”忠德向他行礼。

      “嗯,先送我去驿站。”林迁南进了马车。

      忠德平稳地驱使着马车,他道:“林公子,你是要离开京城了?”

      “韩歧定是给你委派了任务,”林迁南闭目养神道,“你按你的任务行事便好。”

      “那陛下……”

      “他没事,”林迁南睁开眼,“你回去后只需告诉他你完成了任务,其余的都不要说。”

      韩歧迟早会知道真相,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林迁南不是圣人君子,总得留给韩歧一点‘念想’才好。

      “林公子,忠某想告诉你一件事。”

      林迁南道:“嗯。”

      “皇后的孩子不是陛下的,”忠德还是决定告诉他,“至于是谁的,忠某不能说。但忠某想告诉林公子,陛下从未忘记过你。”

      林迁南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

      “嗯,”忠德道,“驿站到了。”

      韩歧是在三日后才苏醒的,他醒了后没有提过林迁南,只日日夜夜的处理政事,除了大臣谁都不见。

      又是半月过去,豫国发生了一件大事。肱骨丞相赵章瑞主动请辞,告老还乡。

      韩歧手中拿着一份未开启的折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道:“丞相,你可决定好了?”

      赵章瑞苦笑:“回陛下,臣老了,请陛下应允,让臣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韩歧把折子收好,可惜道:“既然这样,朕便不强留了。”

      韩歧掌握了赵章瑞的所有把柄,多年韬光养晦,终是可以厚积薄发。赵章瑞主动请辞,是为最后的退路。

      斗了多年,最后赢得轻松。韩歧并不为之高兴。

      下朝后,韩歧去了乐贵妃那里。

      “皇上,您累了太久。”小乐道,“要当心龙体,您是豫国的顶梁柱。”

      韩歧一愣,道:“不像是你会说出口的话。”

      小乐莞尔,为他递上一杯热茶,“我只是替迁南哥哥照顾一下你,我相信我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

      韩歧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林迁南,他会过得很好。”

      “陛下,茶的味道如何?”

      “苦。”韩歧道,“为何问这个?”

      “你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吗?”小乐说,“你还是以前那个陛下。”

      韩歧捏碎了茶盏,大步离开。他揣着满腔怒火和慌张找到了徐叔。

      徐叔对他知道这一切早有准备。

      “朕没事?朕怎么能没事!”韩歧怒喝着他,“徐叔,你告诉朕,你有替林迁南换命!”

      徐叔叹气,道:“老夫没有做,你只是睡了一个长觉。”

      “林迁南呢?朕把他找回来,还来得及……”韩歧鲜少在人前失态。

      徐叔道:“来不及了,谁都救不了他了。将死之人,你就由他去吧。”

      “我不允许,”韩歧道,“你背叛朕?”

      “老夫从未背叛过你,你是老夫亲眼看着长大的,也是我认定的帝王之人,我尽心辅佐你,不是想看你被情爱左右。”徐叔语重心长地看着他,“皇上,你坐在了高位,注定是孤独的。”

      “豫国需要你,林迁南不需要你!”

      韩歧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药瓶,狠狠地掷在地上,药瓶摔了个四分五裂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都在骗他,他们都在骗他。林迁南命硬,不可能会死的!

      “林迁南注定是要死的,他也不想活下去了,你何必强迫他?”徐叔字字诛心道,“依老夫看,陛下不过是心中有愧,觉得愧对了林迁南,才想尽办法让他苟活于世。你是自私的!”

      “闭嘴!”韩歧背过身去,不敢直视徐叔洞悉一切的眼睛。

      “你若是真的想弥补林迁南,那就做个千古明君,不要再去打扰他了。”徐叔道。

      “你什么都不懂,他也是。”

      “来人,”韩歧一步步往门外走,“将他拿下,赐鸠酒,厚葬之!”

      徐叔没有意外,跪下谢旨:“今生君臣情尽,来世愿不相逢。多谢陛下美意,臣,叩谢,拜别!”

      韩歧走到了林迁南之前住的地方,召来了霍亮。

      霍亮对于宫内的事略知一二,正忐忑,韩歧问道:“你告诉朕,艳疫是怎么解的?”

      “是用臣家中……”霍亮眼神躲闪。

      韩歧抽出他的佩剑,对准他的脖子,“说实话!”

      “臣不会撒谎,但受人之托,请陛下不要为难臣。”霍亮道。

      “是林迁南?”韩歧将剑归鞘,“你不需回答,朕知道了。”

      霍亮沉默,额头出了层层的汗。

      “陛下,南国传来消息,南王听闻郡主和林公子的事,盛怒难平,已决定起兵进攻豫国。”霍亮道,“和谈无用,战事已迫在眉睫,请陛下早做打算!”

      韩歧放出的消息是赵欢雅与林迁南殒命在豫国,并把责任全推在了自己身上。申屠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朕已经知道了,”韩歧揉了揉眼角,“你先退下吧。”

      韩歧坐在冰冷彻骨的龙椅上,提笔写着圣旨,这份圣旨是写给申屠玹的国书,他放下身段请求申屠玹不要开战。

      并非是豫国没有能力,而是他答应了林迁南,保两国太平。

      不知从何落下一滴水,在明黄的圣旨上晕染开来,韩歧摸了摸眼角,竟是湿润的。他放下笔,伏在桌案上静默无声。

      林迁南,林迁南,林迁南。
      不要丢下我。

      只要能留在林迁南身边,宁愿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五,或是平庸无能的邢武。再不愿做韩歧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曹婆婆为林迁南做了一套新衣衫,厚实,塞了很多棉花,适合过冬。

      林迁南戴着斗笠,一层黑纱垂落,遮住了他的脸,他的声音沙哑,辩不出原来温润的声色。

      “曹婆婆,我不需要,”林迁南谢绝道,“多谢。”

      “特意为你做的,深红色,多喜庆!”曹婆婆不容拒绝道,“听我的,快换上。”

      林迁南拗不过她,为难道:“好吧,谢谢曹婆婆。”

      雁儿拿着针线,在为曹婆婆缝补衣服。原来曹婆婆只顾给林迁南缝制新衣,连自己的衣衫破了都不知道。

      “好闺女!”曹婆婆打心眼喜欢雁儿,“我也要为雁儿做身新衣衫,让雁儿漂漂亮亮的。”

      雁儿很会说话,三言两句就能把曹婆婆逗笑。

      林迁南拿着衣衫回房。朝阳的窗台上放了一个陶瓷罐,林迁南走过去看了看,还是没有变化。

      “雅儿,我没有为你报仇,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若你还在等我,就以缘落告诉我。”林迁南轻声道。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了陶瓷罐上,林迁南在铜镜前摘下斗笠。一张脸不见往昔风采,一个个红疹子骇人的很。

      林迁南自己也不忍多看,他的痛觉减退了不少,现在大约是剜心之痛才能让他察觉到了。

      熟悉的马蹄声哒哒响起,林迁南知道是谁来了,戴上斗笠,走出房门。

      申屠玹只身一人前来,正和雁儿说着话。

      林迁南走近,申屠玹顿了顿,不确定道:“迁南?”

      林迁南“嗯”了一声,道:“你来了。”

      申屠玹想拥抱他,林迁南后退两步,申屠玹也不强迫,强忍激动地说:“我知道你肯定还活着,你还好吗?”

      “很好,你呢?还有南国,都好吗?”

      “我一点都不好!”申屠玹道,“我今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和雅儿回到豫国!”

      林迁南听到他说的话,心头一窒,微微低下头。

      “韩歧!”申屠玹深恶痛绝道,“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林迁南道:“够了。我已经给他惩罚了,你不可再做其他事。”

      申屠玹想看清他斗笠下的脸,趁他不备,扯开黑纱,随即睁大了眼睛,满目震惊。

      雁儿很是难过,她清楚实情,也是头一次忤逆申屠玹,没有告诉他林迁南的真实情况。

      “看够了吗?”林迁南整理好面纱。

      “你是在给他惩罚还是给自己?”申屠玹一时气急,道,“我与他协议,他说让你回豫国一次,就能治好你,还我一个无恙的林迁南,是韩歧食言了,我如何能放过他,放过豫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一篇狗血文,所以任何剧情都可能发生。【一只后妈在悄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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