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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不替赵欢雅报仇了?”韩歧摸着自己的脸,冷笑着。

      林迁南指着门口,“滚!”

      韩歧向前走了两步,立在他面前,脸色很不好看地说:“是韦陶杀了赵欢雅,不是我!”

      林迁南狠瞪着他,只重复一个字,“滚!”

      “我没有让韦陶杀了赵欢雅,他违抗了我的命令。”

      “韦陶是我伯父!”林迁南吼着说,“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你呢?到现在还在狡辩,你是皇帝,大可不必向我解释!我求你走,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了!”

      韩歧不管不顾地抱着了临近崩溃的林迁南,林迁南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抽出匕首抵在他的腹部。

      “放开我。”林迁南道。

      “迁南,你冷静一点。”

      林迁南用力将匕首刺入韩歧的腹部,韩歧穿的锦袍刺破,仅划到了内部的一点皮肉。

      林迁南很快抽出匕首,他慌了慌,想看看韩歧有没有事,又狠下心来道:“放我走,也放了韦陶!”

      韩歧捂着腹部,开怀大笑,笑的凄凉又无奈。他和林迁南这一生,大抵只余无尽的恨了。

      “我帮你报仇可好?”韩歧深深地凝望他。

      “不……”

      韦陶被韩歧禁足于京城的家中,他请了徐叔到家中做客,为的是商讨后日的大事。

      韦陶道:“徐医者,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徐叔乐呵呵地道:“不会忘,想不到你真愿意为了林迁南杀了赵欢雅。”

      提到此处,韦陶佝偻的身躯又塌了些,他对赵欢雅心中存愧,他在下手时刻意轻了些,仍没有保住她。

      徐叔以林迁南的性命要挟,要韦陶杀了无辜的赵欢雅。韦陶无法,只好做了伤天害理的勾当。

      “为什么你会想杀了郡主,她是无辜之人。”

      徐叔缓缓道来:“赵章瑞不是无辜之人,要让老狐狸露出马脚总需要牺牲品,再说了,你希望你的侄子还和皇上藕断丝连吗?”

      韦陶瞪大了眼:“你有何阴谋?”

      “阴谋谈不上,我不会让皇上死,”徐叔道,“豫国需要的是一个无情的帝王,皇上他这些年被林迁南牵绊太深了,如今是时候……”

      韦陶愤懑不已:“我敬重你的医术,我相信你能救迁南,你怎能反悔?”

      “谁说我反悔了?”徐叔不认,“我会救你那侄儿,我会给他选择的余地,但他自己会活下去吗?你杀的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韦陶犹如晴天霹雳,“迁南和赵欢雅?”

      “郡主喜欢林迁南多年,眼看要修成正果了,你这个做伯父的让鸳鸯阴阳相隔,”徐叔一字一句地陈述事实,“虽说我有引诱之嫌,但动脏手的人是你,韦太医。”

      韦陶老泪纵横,指着徐叔半天骂不出一个字,却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徐叔到底是为了皇上谋事,而他是为了一己私欲,孰轻孰重,又有何处申冤?又怨得了谁?!

      “亏我活了大半辈子,糊涂啊!迁南,伯伯对不起你!”韦陶悔恨地说。

      好歹共事多年,徐叔说完了想说的,也算是送韦陶一程,让他觉得自己上黄泉路不算亏。徐叔离去后不久,宫里的御林军来了。

      韦陶没有申冤,情愿地跟着御林军进了皇宫。

      宫内有个地方,叫斩恶台,在这里杀的人有份独享尊荣,那便是将罪行昭告天下,供万人唾弃。

      韩歧命人将林迁南捆在了椅子上,还在他嘴里塞了布,林迁南“呜呜”地挣扎着,奈何病体未愈,连根细绳都弄不断。

      韩歧穿了龙袍,庄重地坐在主座。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当心弄伤自己。”韩歧毫不掩饰眼里的疼惜。

      林迁南当真不动了,因为他看见了一队人马压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那老人穿的是太医服饰。

      “微臣叩见陛下!”韦陶跪下磕头,并未起身。

      韩歧冷声道:“韦陶,你知你有何罪?可认罪?”

      “臣知罪,”韦陶又磕了一个头,“是臣悖逆陛下的旨意,谋害了和安郡主,臣一人认罪!”

      林迁南又开始挣扎着,他支支吾吾想对韦陶说话,眸中全是不可置信。

      韩歧看了眼林迁南,“你听到了?”随即又看向韦陶,“朕没有逼你,没有威胁你,你跟他讲清楚。”

      韦陶对林迁南道:“迁南,陛下是真心待你的,是伯父不好,错信了人,是伯父对不住你!更对不住郡主!伯父没有脸活着了。”

      林迁南无法抑制懦弱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韦陶又道:“迁南,你要怪就怪伯父,不要怪陛下,他是真心待你的,只有他……”才能让你活下去。

      五年来,韩歧对林迁南的想念与爱,韦陶从不怀疑。

      韩歧没让他多说,吩咐人压他到邢台上。

      “罪人韦陶,悖逆皇命,谋害郡主,居心叵测,由朕亲自监刑,斩首于斩恶台,择日昭告天下!”韩歧扬声下令。

      林迁南愣愣地看了看韩歧,又傻了似地看着年老的韦陶。那是他敬爱的伯父,却亲口告诉他残忍的真相。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林迁南呆愣地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看着韦陶心甘情愿地将头放在刽子手的刀下,刽子手在用黄酒喷洒锋利的刀刃。

      韩歧见林迁南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将他绑在这里,于是走过去挡在他面前。

      韩歧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林迁南的视线,也遮住去全部的阳光,林迁南眼前一片黑暗。

      “不要看。”韩歧轻声道。

      林迁南渐渐垂下眼帘,可耳朵一如既往地灵敏,他听见了刽子手对韦陶说“一路走好”,听见了刽子手扬起沉重的刀。

      手起刀落,有什么东西闷声倒地,还有汩汩水流的声音。

      呵……

      林迁南没来由地笑了。

      韩歧蹲下来,扯掉了他嘴里的布,抚着他冰冷的脸道:“韦陶犯了错,他必须死,才能为雅儿的死洗冤,亦能向豫国和南国交待。”

      林迁南平平淡淡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但眸子里又逐渐显现无法隐藏的恨意。

      “你赢了,”林迁南轻声道,“我恨你,恨不得死在刽子手刀下的人是你!”

      韩歧笑笑:“可惜不是,让你失望了。”

      “可我更恨我自己!”林迁南没有泪水可以流的眼睛猩红的很,“我不认识你就好了,我没有来过京城就好了……我恨韩免,恨先皇,恨你!你们都该死!”

      “嗯,你想韩免死吗?”韩歧问道,“他仍在替林家守墓,若你想,他的命就终。”

      “你呢?”林迁南嘲讽地看着他。

      “我活着,等你报仇,”韩歧有些难过地说,“你也活着,来找我报仇。”

      林迁南的双手几乎掐进了坚硬的木椅里,他绝望地低吼,声声如泣血,悲痛不已地道:“韩歧!你杀了我的伯父!我的亲人!我没有亲人了!你若真像伯父说的那样,真心待我好,你就杀了我!”

      韩歧抱住他,一下下拍抚着他瘦得硌人的肩膀,“你知道我不会。”

      “那我就会杀了你!”

      林迁南用了狠力咬住他的肩膀,将他肩膀咬到血肉模糊还不肯放松。

      韩歧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一阵湿热,林迁南大约是伏在他肩头哭了却不想他看见。

      迁南,罪名都在我,只要你活着,哪怕一辈子恨我,我也甘之如饴。韩歧心里道。

      韩歧叫人妥善处置了韦陶的尸身,背着林迁南向寝殿走去。

      林迁南没有力气反抗,难得温顺地趴在他背后。

      “韩歧,你为什么不是小五,不是邢武,非得是韩歧?”林迁南没头没脑地道,“韩歧是皇帝,是赵欢颜的夫君,是我的仇人。”

      韩歧侧过头嗅了嗅,没闻到酒味,“你的绕口令说的像是喝了酒。”

      “我这半辈子真像一场酒醉一场梦,”林迁南笑道,“酒会散,梦会醒,我也该懂得了。”

      “懂什么?”韩歧明知答案不会太好,还是忍不住地问。

      “小五和邢武是我虚构的梦,而韩歧才是真实存在的。”

      韩歧停下来,他不想再走下去了,只想一直背着林迁南。

      “你其实什么都记得,你不愿承认。”韩歧叹气道。

      林迁南颔首,搂住他的脖颈,“五年来,我没损失一分一毫的记忆,但我不记得喜怒哀乐的感觉,我将你封存到内心深处,直至再度遇见你才一点一滴的想起来。”

      韩歧有些难过,他们真的错过了太多太多了。

      “你要是一直骗我,你一直只是小五只是邢武,永远不要变回韩歧,该有多好?”林迁南诉说着梦里的场景,“我会愿意跟你走,去哪里都可以,不在豫国,不在南国,天涯海角也自在逍遥。”

      “那你现在愿意跟我走吗?”韩歧萌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林迁南又笑了,轻轻地摇头,又搂紧了他的脖子,然后与他头挨着头。

      他们没有回到寝殿,而是去了京郊,那儿圈了一片地,是林家人的陵园。说来讽刺,林家世代繁衍于江南,死后竟在京城生了根。

      陵园没有坟墓,只有数百个衣冠冢,却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一人正怡然自得地坐在园门执黑白两棋博弈。

      那人是老态毕露的韩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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