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马甲过日子》秦歌一曲

91、第 91 章

　　野心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个问题如果是问曾经的风潇，一定得不到确切答案，但现在，她能给出个非常明确！非常坚定的觉悟！
　　咸鱼生活一去不复返……
　　隔着一张办公桌，风涟将她的左手放在堆积如山的文件档上，随后又把右手放在更高，更厚的文件档上，那模样就像故事里的河神左手一把金斧头，右手一把银斧头对你说：
　　“这边是鼎盛娱乐三年来所有处理过的文件复印件，这边是凤鸣传媒的，同样都是这三年里与公司运营、管理有关档案复印件，你要做的是先熟悉这些文件的处理流程，然后再去思考为什么要这么决定。”
　　“若遇到什么问题尽管记下来，每隔一个星期爸妈他们会交替派人接你去公司解惑。”
　　不……不用这么麻烦……真的！
　　风潇很想把这话勇敢的跟风涟说，偏偏到了嘴边死也吐不出来一个字，仿佛双唇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隔绝了她想要说的话。
　　‘让你到处宣扬吧，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脑子里传来了苏媚幸灾乐祸的嘲讽。
　　‘我没到处宣扬……’
　　‘还说没有，你也不想想林澜的嘴是什么做的，是卫星电视的广播！只要她想，没人会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好像……也是呢……’
　　风潇想了想，觉得苏媚的话很有道理，记者的嘴，大开的闸，千里的洪泄。这才过去多久？二十四小时不到，连夜阑一天的经营时间都没有，风潇却有种全世界都知道她想赚钱养颜昭华的感觉。
　　“一定要看这些？”风潇怯怯指着桌上两座小山，眼里抑不住对它们的恐惧。
　　这么多，看到猴年马月去！
　　“要。”风涟的回答总那么言简意赅，让人无奈。
　　“那你看过？”风潇拉开一抹谄媚的笑，企图引起风涟的同情心。
　　然而现实总不随人愿，就见风涟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嘴边挂着一道浅笑，说：“我不需要为钱伤脑筋。”
　　很伤人的一句话呢，差点气哭了风潇。
　　人与人之间总需要通过对比才知道，当一条咸鱼是多么困难的事，现实总喜欢给你找个能气死你的人。
　　“我觉得……”风潇弱弱举起手来。
　　“不，你需要。”许是猜到了风潇所想，风涟果断打断她话，“等你们回去的时候一起带回去，不带也没事，我会给你送过去。”
　　很无情呢，就像风涟总喜欢摆的脸色，铁面无私。
　　知道反抗无望，风潇悻悻低下了头，默默哀悼即将逝去的咸鱼生活。
　　有些无神的目光在办公室的上游离，地面很干净，瓷砖洁亮好似新砌上，砖面上倒映着室内摆设，椅子、桌子、柜子、天花板……还有一个立在墙边的柜子。
　　柜子上放着一个很眼熟的包装盒，好像上一次在这也看到过，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崭新，仿佛它在陈示些什么。
　　包装盒的旁边则立着一束花，白色的花束。
　　风潇是个喜欢好奇的人，循着瓷砖上的倒影看向放在柜子上的花。柜子有一人高，花就放在柜子顶上。
　　“那是特地找人在温室培养的风信子，白色的代表纯洁与暗恋。”风涟的声音略显低沉，似乎是在怀念什么。
　　风潇从花上转开视线，落在风涟身上淌着好奇，从她的表情和语气上感觉，她的怀念更像遗憾，明显这不是对温婉。
　　“有个人喜欢它，过两天就是那个人的忌日。”
　　风潇看着风涟，直觉告诉她，风涟口中的那个人和她有关，只是她的记忆里只有两个人的死亡，一个已经过了时期，一个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逝世。
　　会是她吗？
　　风潇想知道，这不是她的好奇，是单纯的觉得这能成为引线，引出第一人格的引线。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第二人格也会因此出现，如果可能，风潇想借此结束一切，失败也好，成功也罢，她不想在身体里存着一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天第二人格会不会突发奇想走向控制权的白光。
　　“颜昭华，两天后是什么日子？”坐在副驾上，风潇看着窗外的风景怔怔发神。
　　车子开的很平稳，像导航里的电子女音一样稳，完全没有想象中的蛇皮走位，颜昭华的情绪也很平静，好像明天只是个普通的日子。
　　当然只是个普通的日子，那是对大多数人而言。公历九月七日，这一年的白露，没有重大节日，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一个按部就班的日子。
　　“二十二年前的九月七日，阿雅姑姑从楼梯上摔下，因脑后撞及钝器没能及时送医救治，大出血逝世。”
　　仿佛是在讲述一个平常的故事，颜昭华语气不闻波澜，却觉一份沉重，好像有什么压在风潇脖子上，使劲地往下压。
　　眼前忽地落下一滴水，泛开的涟漪一阵阵扩散，扭曲了眼前视野，天地一瞬间为殷红笼罩，空调吹拂的风声化作一声轻语，温柔、无力……
　　“潇潇……不哭……”
　　“阿潇？阿潇！”
　　急切的呼声兀然闯入耳中，血色如烟雾一般从眼前消散，带去了轻语。
　　愣愣回过神，尚未凝聚完的焦距里映入一张脸，脸上勉强保持着平静的样子。
　　“颜、颜昭华……我没事……”风潇摇了摇头，拉起一道牵强的笑，刚才那段幻觉消耗了她不少精力，脑子里犹是一片混沌。
　　“怎么回事？”指尖从额角抚过，许是车内温度太低，又或许冒出的汗本就是凉的，从指尖传来的是一阵冰凉，担忧再也无法遮掩。
　　风潇无力笑笑，“应该是她有所触动，费了点精力，没事的……”
　　“颜昭华，我休息下，苏媚姐姐说她有话和我说。”
　　“……好。”颜昭华犹豫了下，压下心底担忧替风潇放下椅背。
　　车子再次驶动，车厢内缓缓淌着一曲悠扬的笛音。
　　‘知道吗，我感觉我就像穿过了一条空间隧道，一切都变得格格不入。潇潇，我想发动一场阶级战争。’
　　脑子里传来了苏媚嫉妒的自侃。
　　就在刚才，苏媚告诉她，她在门口捡到一张纸，纸上有是一条路线和几个字，是让她去一个地方。
　　字迹歪歪扭扭像个刚提笔的孩子，她说这极可能是第一人格的，她说她想去看看。
　　然后，她过去了，从一片城区那过去，然后看到一处占地面积颇广的豪宅。
　　豪宅的住房不是很大，它大的是它四周占地，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有一片宽阔的草坪，一片花海，还有一片小树林。
　　在风潇的记忆里，有印象的豪宅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第一人格自我埋藏的地方。她去过几次，除了第一次的意外，其他时候她更像是被人拉进去。没错的话，拉她进去的那个人就是第一人格，原因她暂时猜不到。
　　‘去看看吧，看看她想做什么……小心点。’
　　在控制身体之时，风潇并不能与第一人格取得联系，她和第一人格之间互通的联系大概就那一段记忆，这还是第一人格单方面赋予她的。
　　有时候风潇就在想，她和苏媚所在的意识世界与这具身体所逃避的意识世界到底处于一种怎样的关系？
　　明明她无法擅自进入第一、二人格所在的意识世界，那几次的进入都是在无意识中莫名其妙就到了那，当她想再去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过去的路。
　　但是，第二人格来了，第一人格也来了，怎么来的？风潇无从知晓，也想不明白，直到现在她能猜到一点。
　　那片老城区！
　　直觉告诉风潇，她的意识世界和第一、二人格的意识世界相连处就在那片貌似在自己记忆里又不像见到过的老城区，具体是不是，可能需要问问第一人格。
　　‘要进去吗？听你描述的那样，我一点也不想进去体验灵异事件。’
　　风潇和苏媚是一个共同体，却也不是，她们可以共享身体所传达的一切感知，却无法共享在意识里所经历的一切，在那里，她们是两个相互独立的个体，就像风潇做了什么梦，除了她自己，同床共枕的颜昭华都无法知晓。
　　但是，意识中稍微有点强烈的反应都能切切实实传达给身体。
　　很矛盾，却实实在在存在。
　　‘绕去后园吧，她应该会在那。’
　　风潇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第一人格时的场景，那是一片宽阔的草坪，草坪右侧有条路通往花园，花园又有条路通往别墅。
　　睁开眼，望向窗外，钢筋水泥的风景蜗牛般的在向后倒退，左右前后全是发动机嗡嗡轰鸣的车流。
　　又塞车了……
　　风潇无奈叹口气，在京城里别的没怎么见着，堵车倒是三天两头碰一回，都快成这座城市的特产之一了。
　　“说完了？”
　　颜昭华的声音从边上传了来，风潇转过头去看她，她看着前方，没有看自己，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显得有些紧。
　　风潇伸去手，抓住颜昭华的右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拿捏。
　　“不管握几次，你的手还是那么嫩滑，手感真好~”
　　“别闹，说正事！”颜昭华嗔怒乜了眼，却未抽回自己的手。
　　“我在说正事。”风潇故意绷起脸，没过两秒就绷不住了，笑了笑道：“还没见到呢。”
　　“谁？”颜昭华下意识脱口，转念一想，又道：“第一人格？”
　　“恩。”风潇点点头，“苏媚姐姐告诉我说，有一张可能是第一人格留下的字条，让她去一个地方，是一处地处很大的豪宅，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我还在医院时被你撞倒后，遇到第一人格的地方。”
　　颜昭华浅浅蹙了下眉，便别开眼看向前方，“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不知道。”风潇摇摇头，“可能和第一人格有关，也可能和她的阿雅姑姑有关。”
　　风潇刚一说完，脑子里再传来苏媚的自嘲：
　　‘我见到她了，真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太小了！小到我忍不下心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