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那迦

3、第 3 章

　　8月21日，游戏第三天，疏影不在。
　　和刚来时相比，气氛沉闷了很多。乾坤黑着脸去海边钓鱼，缇烟一个人去海里游泳，天心靠在紫殿怀里待在沙滩上发呆。
　　“紫殿，”天心从紫殿怀里坐直身体，转过身体看向紫殿。紫殿今天没有束起头发，海风将紫殿及背的长发吹起，黑亮的头发肆意舞动。天心看向紫殿深黑的眸子，伸手抚上紫殿的脸颊，“紫殿，这个‘杀人游戏’好象有点恐怖哦。”
　　紫殿没有回话，只是更紧的抱紧天心的身体。
　　“紫殿，我相信你不是‘凶手’。”天心努力挺直脊背看向紫殿的眼睛，紫殿深深的看了天心一眼，很严肃的说：“天心，不管我做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晚餐后，客厅里剩下的四个人都很沉默，谁也不想先开口。
　　“见鬼的，‘凶手’到底是谁？”首先沉不住气的乾坤跳了起来，大声叫嚣。
　　“又没人说是你，你激动什么？”缇烟从书本里抬起眼帘，斜了乾坤一眼。
　　天心皱起眉头，明明只是个游戏，怎么好象越来越诡异了？紫殿还是不说话，只是走到厨房，煮起咖啡。一会儿功夫，浓浓的咖啡香飘了过来。紫殿是煮咖啡的高手，只是，天生是富家公子的他极少自己动手，这次会动手，很出大家的意料。
　　紫殿拿着两杯咖啡走了出来，一杯递给天心，然后自己端着另一杯回到沙发上，无视乾坤和缇烟。
　　“喂，紫殿，我们的呢？”被好友忽视的乾坤很不爽。
　　“厨房，自己拿，”紫殿言简意赅。
　　“好，好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乾坤气愤的起身才走几步，紫殿又开口了， “喝完后，自己上三楼。”
　　“你……”乾坤气得发抖，袖子一甩，“我还稀罕你的咖啡不成。”转身直接走向楼梯。
　　缇烟摇摇头，径直走向厨房，端了杯咖啡回来，和天心、紫殿一起发呆。
　　很快，客厅的座钟敲了九响，最后一声响声刚落，外面忽然降下倾盆大雨，一时之间风雨大作，海面也显得凶险异常，敞开的窗户被风吹得猛烈的撞在墙壁上，好在玻璃比较结实，没有碎。天心和缇烟都吓呆了，紫殿站了起来，疾步走到窗户边，顶着飓风关上窗户，又四处查看了一下，回到天心身边，将瑟瑟发抖的天心抱在怀里。
　　天心慢慢的放松身体，将脸埋进紫殿怀里，紫殿轻抚天心的头发，两个人都没注意到，缇烟的眼神异样的闪了一下。
　　已经十点多了，天心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很久，还是没办法睡着。外面的风雨丝毫不见小，还有愈加猛烈的架势。天心翻身下了床，走到窗户边，靠在窗户上，禁不住浮想联翩。
　　紫殿和自己从大学一年纪就开始交往，紫殿很英俊，家里又很有钱，虽然是很沉默的人，但对自己真的很好很体贴。私下里，两人也交流过以后的事情。天心想，就这样下去，一毕业，紫殿肯定会象自己求婚的。想着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天心甜甜的笑了。
　　忽然一个惊雷，天心吓了一跳，思绪回到现实，这个孤岛，这个“杀人游戏”。明明只是游戏，为什么自己越来越感到害怕。一个个朋友被“杀害”，“凶手”究竟是谁呢？对了，两天了，那些“被杀”的朋友不知道有没有吃饭，说好下午的时候，“被杀的人”可以下楼用餐，这段时间房子里不许有人。可是，每天负责做饭的自己，好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咚咚，咚咚咚。”天心的房门忽然被敲响，天心被吓得一个瑟缩。“谁，谁啊？”
　　“是我，缇烟。天心，我有事找你，你轻点。”
　　天心慢慢的扭开门把手，门口站在穿着白色睡裙，脸色不比睡裙多几分颜色的缇烟。缇烟看到天心，伸手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拉着天心轻手轻脚的走向楼梯。
　　到底怎么了？天心有这样的疑问，但是不能说出声。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到楼梯，缇烟回头看了看天心，伸头贴在天心耳边轻声说：“天心，你要相信我。现在，什么也不要说，跟我走。”
　　不等天心回应，缇烟就拉着天心走上楼梯。一楼主要是客厅、厨房、书房等功能性房间，二楼三楼是卧房。这次的九个人选的房间都在二楼，而三楼就是“死人们”应该在的地方。
　　天心想要拉住缇烟，但一向瘦弱的缇烟现在手上的力道相当大，天心怎么也挣脱不了，声音也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得被缇烟拖着，走到三楼。
　　三楼的格局和二楼差不多，以楼梯为界，两边各有五间房，两两交错对面，共十间。缇烟拉着天心走向左边第一间，不由分说推开房门，空的。缇烟拉着天心快步走向第二间，也是空的。天心跟在缇烟身边，很清晰的看到缇烟的额边，有汗水顺势而下。两人都不说话，打开第三间，空的，第四间，空的，第五间，还是空的。左边的五间房全是空的。
　　两个人的手不知不觉握在一起，手指交错，掌心贴在一起，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手心在出汗。天心看向缇烟，缇烟也看向天心。天心在缇烟的眼睛里看到非常清晰的恐惧，眼睛睁得大大的，布满了血丝。天心想，自己在缇烟眼中怕也是同样的吧。
　　呼吸声，心跳声，在寂静恐怖的环境被放大，天心觉得满屋子都是她们心跳和呼吸的声音，很吵很吵。两人站在三楼的最左边，脚如同被定住，移动不了。
　　天心感到自己的手被拉了两下，转头看向缇烟。缇烟已经镇静很多，额头的汗已经减少了，两人对看一眼。勉强又缓慢的抬起脚，走向三楼右侧的房间。
　　第一间，空的。
　　第二间，空的。
　　第三间，空的。
　　第四间，空的。
　　第五间，还是空的。
　　整个三楼，没有人。
　　天心觉得自己要疯了，人呢？人去哪里了？怎么一个都不在？梦蝶、辛情、流光、疏影、凤翎还有乾坤，他们都去哪里了？他们不是应该待在这里扮“死人”的吗？想到死人，天心猛的一抖，难道他们真的成为……
　　“也许，”缇烟的声音很低，很沙哑，“也许他们不喜欢三楼的房间，现在正在二楼……”
　　天心想扯起嘴角回应缇烟一个微笑，可是肌肉好象无法控制，动不了。两人又对看了一眼，彼此搀扶着，走回二楼。
　　空的，都是空的，包括紫殿、疏影和她们自己的房间，她们检查了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连一楼都检查过了，一个人都没有。
　　天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连带着缇烟一起。两个人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力量。就在前几天还欢声笑语的客厅，此时只有两个女生相互靠在一起。一阵风吹来，天心不禁一个寒战，这才发现，客厅通往码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天心想关上门，但试了几次，腿还是没有力量。
　　就在这时，明明风雨声很大的门外，天心听到脚步声，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手臂上忽然传来了尖锐的疼痛，回头看去，缇烟的双手手指深深掐进自己的胳膊上，一脸惊恐。
　　“你也听到了？”天心声音里的颤抖不比身体的颤抖弱。
　　缇烟发不出声音，只能僵硬的点点头。天心的身体慢慢靠过去，两个女生紧紧的抱在一起，屏住呼吸，紧盯着虚掩的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就在门口，虚掩的门毫无欲警的一下被拉开，天心感到自己清晰的听到脑袋里一根神经猛的断掉，一下子完全失去控制，放声尖叫起来。
　　“啊！！！！”缇烟也是同样的情况，两个女生的尖叫一下子冲破虚空，直刺云霄。
　　“停、停停停……别叫了，我说，你们给我安静！”来人毫无准备，一下子被刺耳的尖叫声吓一大跳，急忙阻止它们继续摧残他的耳朵。
　　终于发泄出内心恐惧的天心透过朦胧的泪眼，好不容易认清楚来人是紫殿，一身雨衣的紫殿，一身雨衣依然被淋得透湿的紫殿。天心二话没说，一下子扑进紫殿怀里号啕大哭。紫殿猝不及防，被扑得摔倒在地，但还是护住天心，一下一下轻抚天心的头发，等待她恢复平静。
　　过了好久，天心终于冷静下来，虽然没有再哭泣，但精神已经极度疲惫。紫殿看看她的样子，叹口气，起身去厨房端了两杯牛奶给天心和缇烟，等她们喝完后，三个人回到二楼，紫殿将缇烟送回房间，关照一句“好好休息”，就拉着天心回到紫殿的房间。天心呆呆的跟在紫殿后面，直到紫殿递给她一条毛巾和干爽的睡衣，并被推进浴室，才注意到，身上的睡衣早被冷汗泌湿了，冷冷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天心打开热水，冲洗了好一会儿，才返回卧房，看见紫殿也换了身衣裳，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
　　紫殿拉开床上的被子，示意天心躺下去，一手轻抚天心的头发，一边说：“我在你房间洗过了，你先睡吧，我抽完这根烟就来陪你。”
　　过了这么刺激的一晚，天心虽然感到身心都异常疲惫，但精神上却高度兴奋，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看着屋顶发呆。天心想了想，忍不住开口，“紫殿，你刚才去哪里了？”
　　紫殿愣了一下，似乎还叹了口气，“我刚才去码头了，风浪太大，我担心船会有问题。”
　　“那船还好吗？”
　　“……缆绳断了，船不在码头。……别担心，过两天，接我们的船就来了。”
　　天心静静的听着，外面的风雨还是很大，房间的窗户关得很严实，空气淡淡的漂浮着清凉(Kool)的味道，Kool是紫殿喜欢抽的香烟，味道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如水清凉。紫殿很少抽烟，只是临睡前喜欢来一根，所以被褥上也有同样的味道。天心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呼吸着Kool的味道。这时，之前喝的牛奶的安神作用起了效果，浓浓的睡意使天心一下子就熟睡过去，以至于她没来得及问最重要的问题。
　　天心想问：“紫殿，其他的人都哪里去了？”
　　8月22日，游戏第四天，缇烟不在。
　　天心醒来的时候，是被刺眼的阳光照醒的，窗外的知了叫得很欢，刺眼的阳光，昨晚那么大的风雨就如同一场噩梦一样。
　　……梦……噩梦？天心猛的坐起来环顾四周，紫殿不在身边，一边的被褥早就凉透了。天心来不及洗漱就冲出房间，冲向缇烟的房间，缇烟的房间空无一人。二楼、三楼，天心都找了个遍，缇烟不在，没有一个人在。天心靠着墙壁缓缓滑落，一串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谁说天亮了噩梦就结束了？噩梦没有结束……
　　天心拖着脚步，一步一步挪到客厅，看见了最想看到的人，意味着最不想面对的结果，天心不禁露出枯涩的笑容。
　　紫殿坐在沙发上，很舒服的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长长的头发只用白色的发带轻轻的束着，表情平静而沉稳。紫殿低着头，看着面前茶几上放的一杯咖啡，一杯还有热气的醇香的咖啡。
　　天心走过来，坐在紫殿对面的沙发上，天心看着紫殿，紫殿看着咖啡，相对无语。
　　“咖啡，乘热喝。”紫殿将咖啡向天心的方向推了一点，只说了一句话，就又恢复沉默。
　　天心看着咖啡，光凭味道就知道是紫殿亲手泡的，自己最爱的曼特宁咖啡，黑色的咖啡很香醇，到底是最爱的人给自己泡的啊。
　　天心的手，伸向咖啡，喝？还是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