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疑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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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回到庄园，在自己的卧房中醒过来时，对于坐在床边的约瑟夫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于他要是哪一次不在房中，卡尔也许还会觉得不适应。
这是一个阴沉的初冬午后，厚重的云层阻挡了本就稀薄的阳光，屋子里显得昏暗阴冷。卡尔扭头望向正垂眸看着手中一张薄纸的约瑟夫，不禁微微晃了一下神。
——在红蝶说出那番令人费解的话后，还不等卡尔问出个所以然来，佣兵便如监管者所料的那样赶到了。他果断地硬生生扛了红蝶一刀，救下了卡尔，然后便使劲推着他跑进了走廊。
然而两人的这段逃亡并没有多长，卡尔自己的记忆也十分混乱和模糊，因为他心中仍在为听到美智子夫人的所言而感到惊骇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会说是自己送约瑟夫进入欧利蒂丝庄园的？卡尔哪怕直到此刻也仍旧无法从这个疑窦中解脱出来，以至于看着约瑟夫的时候，都没及时发现他手里拿着的究竟是什么。
直到约瑟夫抬眼看了看他，继而微微挑眉问道：“怎么？美智子把你打傻了？”他说着使劲揉了揉卡尔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将手中拿着的东西递给他，轻飘飘地说了句，“还不错。”
卡尔茫然地接过那张纸，低头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份写着几项分数的单子：
【伊索·卡尔（入殓师）】
合作+1
勇敢+1
冷静+1
倒霉透顶-1
总分：2
“你毕竟还是个新手，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约瑟夫看卡尔的神情有些委顿，于是出言安慰。
卡尔低落地抖了抖手里的单子，不由开始为自己未卜的前途感到担忧：“约瑟夫，我、我会被淘汰吗？”一局得分的上限是10分，而他才得了2分，这个成绩应该算是糟糕透顶了吧？卡尔沮丧地看着那几个分数，一时间连刚才的疑虑都忘记了。
“嘿，宝贝儿，别难过。”约瑟夫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语声温柔，“我们未来的路还有很长，是不是？”
卡尔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约瑟夫。他很想从对方这里得到保证，听到约瑟夫亲口告诉他“你不会被淘汰”。然而卡尔也知道，这里惟一能够作出这种保证的人并不是约瑟夫，而是他自己。
“我会努力的，”卡尔终于对约瑟夫认真地说道，“我们，路、路还很长。”
约瑟夫不禁被他这副真挚的模样弄得有些情动，一只手撑在床沿上，身子朝卡尔微微倾了过去。卡尔正小心翼翼地把写着分数的单子折起来放进口袋里，结果一抬头就被吻了个正着。约瑟夫一开始还只是半撑着身子，浅浅地亲吻着他，后来渐渐就把卡尔压在了床上，近乎凶狠地不断加深着这个吻。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不得不减少和卡尔相见的次数，就觉得心头有把烈火在烧，想把怀里的人永远关起来，关在只有自己才能见到的地方。
但是这种阴暗的想法必须控制住，约瑟夫勾住卡尔的舌头轻轻吮吸着，感受着他细小的呜咽声。
放开手，让他成长。只要稍稍往后退几步……
卡尔差点要喘不过气来，手指紧紧抓着约瑟夫的衣领，脸上也泛起一丝潮红。
下一刻，“咚咚咚”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这次换约瑟夫和卡尔一起感受气急败坏的滋味，最后约瑟夫深呼吸了几次，冷静了一下站起身来。
“卡尔，你回来了吗？”门外说话的是祭司，“回来的话就到奈布屋里去一趟吧，那家伙非要搞什么赛后总结。”
卡尔应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门外祭司离开的脚步不由一顿，然后扶额叹了口气，转弯进了佣兵的房间。
已经洗了个战斗澡的佣兵正坐在桌边认真看着三个人获得的分数，听见祭司进来头也不抬地问：“卡尔呢？”
“一会儿到。”祭司望天翻了个白眼，心想在这么险恶的地方居然还有心思谈情说爱，真是心理素质过硬。
佣兵似乎并未起疑，他把三个人的分数单并排放到一起，沉吟道：“第一局就已经拉开了差距，看来今后的竞争会很残酷。”
祭司抱着胳膊扫了一眼三张成绩单，撇了撇嘴。
几张成绩单分别如下：
【海伦娜·亚当斯（盲女）】
合作+3
勇敢+1
笨手笨脚-1
倒霉透顶-1
总分：2
【菲欧娜·吉尔曼（祭司）】
合作+3
勇敢+2
冷静+2
倒霉透顶-1
总分：6
【奈布·萨贝达（佣兵）】
合作+2
勇敢+3
冷静+3
幸运+1
总分：9
“这次打分的还是美智子夫人，”祭司哂笑着说，“如果换了那个小丑，我看没准还会有负分出现。”
佣兵摇了摇头，说道：“未必，不是还有观察员来制衡监管者吗？”
“你觉得小丑那种人会在乎有没有观察员吗？”祭司哼道，“现在搞出了这个淘汰制度，庄园里恐怕是不得宁日了。”
房里一时间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盲女轻声叹道：“听天由命吧。”
祭司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敲门声打断了，卡尔推门进来，见三个人已经在等他了，低声说了句：“抱歉，耽搁了一下。”
“没事，反正也不急。”祭司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张单子你带了吧，不介意的话就拿给奈布看看。”
卡尔于是红着脸把自己的单子交给了佣兵，后者扫了一眼便搁到了桌上，对其余众人说道：“运气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自己可以决定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发挥自己的长处，把该做的做好。”
“说得好。”祭司给他鼓掌，语气带着巧妙的讥讽，“你把我们都叫过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们做动员鼓励的吧？”
佣兵一哂：“不，我一来是想看看监管者如何打分，二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祭司微微挑眉。
佣兵抱起了胳膊，说道：“玩了这么久，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个游戏需要我们互相配合、各司其职。”
“的确。”盲女闻言轻轻点头，“这一次的名单选定其实也比以往合理了许多。”
佣兵抬手指了指自己：“我负责救人，也可以牵制监管者，拖延时间。”他对盲女说道，“海伦娜，你的主要任务就是破译密码机。不过你如果对于地形更加熟悉的话，也许在监管者找到你的时候，你逃脱的几率也会更大。”
“我会尽快熟悉地形的。”海伦娜的手微微握紧，语气坚定。
“我也可以救人，不过得看情况了。”祭司则懒洋洋地说道，“比如说疯人院那种地方，还有月亮河公园，或者哪个倒霉鬼进了地下室的贵宾房间，我都可以去救。”
佣兵一边点头一边看向卡尔：“其实，你也可以救人，只要再掌握一些技巧。”
“嗯。”卡尔用力点头，觉得有压力的同时也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佣兵继续说道：“除了这些，我们所有人都应该加强的就是如何在被监管者追击的时候摆脱他们，或者至少拖延更久的时间。想做到这点，最基本的就是熟悉地形，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学会如何利用地形。”
不过他并没有展开来讨论这个话题，因为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几个人只简单谈论了几句，约定以后可以组队练习，便很快分开了。
卡尔回到房间时，有些失落地发现约瑟夫已经离开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约瑟夫之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面，又忍不住掏出单子来看了一眼，然后“啪”的把它拍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趴了上去。
自己跟奈布他们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让卡尔无法释怀的事情，那就是红蝶的话。她那轻柔的嗓音此刻也仿佛一遍遍在卡尔的耳旁回响着：
——你亲手将他送进了庄园，让那个家伙变成了一个冷血的监管者。
当独处的时候，这件事带来的阴霾便重新笼罩在头顶。卡尔不禁紧紧皱起了眉，他很确定，自己在进入欧利蒂丝庄园之前最后一次见到约瑟夫，就是那个最最糟糕的晚上。他至今仍能回想起被哥哥拖走时，卧房中约瑟夫笼在黑暗里的身影。
还有他沙哑的声音，轻得仿佛随即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如果那个时候约瑟夫就已经开始变老的话，那么他离开家里的老宅之后，是直接进了庄园吗？他又是怎么进入庄园的？
卡尔还记得1888年8月7日的时候，自己从正努力修复的一具尸体的口袋中发现了一张邀请函和一封信。而正是这封信与邀请函让他来到了这个神秘的庄园，与约瑟夫重逢。
那么监管者进入庄园也需要邀请函吗？约瑟夫是如何知道庄园的存在，如何拿到邀请函的？
卡尔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桌上画着圈，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躲进柜子里。任何没有约瑟夫在的地方都让他感到不安，仿佛空洞的四周有着某种无形的存在压迫着他。但那些逃避的老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卡尔叹息着继续趴在桌上，心中仍旧不停地思量着。
如果是从前，他大概已经直接去找约瑟夫问个清楚了。可是现在，毕竟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
他无法询问约瑟夫。
而约瑟夫也绝不会回答他。这是卡尔强烈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34.疑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