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狩猎 ...
-
盲女其实非常讨厌白沙街的这座疯人院，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地方有着纵横交错的走廊与星罗棋布的房屋，而且还因为这个地方阴森恐怖的氛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当盲女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环境已经发生变化的时候，灰蒙蒙的视野内逐渐出现了一抹惨白的光线。在单调的黑白世界内，惟一有生气的东西也许就是光芒了。她不由轻敲盲杖向光源处走了几步，但当真正意识到面前的是什么东西之后，盲女却又不禁胆怯地连连后退——那居然是一架电击治疗仪！
看起来这里似乎曾是个电疗室，仪器左边的凳子上放着一只玩具熊，右边则是有着束缚带的木椅。笨拙的机器即使无法被盲女真正看到，也令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舒服。于是她连忙走出了这间屋子，但却在离开前依稀感觉到左手边的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东西其实是一行字，写着：莉迪亚会永远和丽萨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
只是盲女并不能读出这些字迹，她出门之后犹犹豫豫地向左一转，经过了卡尔曾经修机的大教堂，然后脚步不停地一直往下走去。盲杖轻敲地面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当盲女穿过庭院来到另一侧的小教堂时，她已经有些微微气喘。
而这里一架亮着淡黄色光芒的密码机让她露出了一丝微笑。比起那个空旷并且有些诡异的大教堂，这里让她更有安全感。
盲女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开始飞快地破译电机。冰冷的机械键与她覆着薄茧的手指不断蜻蜓点水般接触、分离，此刻盲女的心思已经完全高度集中，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任何疏漏。这让她破译密码机的速度远远高于旁人。
但这一次，事情的进展却并不顺利——或者可以说，其实每次都不如预想中的那么顺利，总会有突发事件打乱应有的节奏。当盲女的破译进度接近尾声时，她同样也听到了卡尔受伤时的钟声，紧接着，她手头这台密码机破译成功的那一刻，启动的狂欢之椅所亮起的刺目红光出现在盲女黑白的视野中。
应该是卡尔先生。盲女镇定地等待入殓师施展神奇的力量脱离狂欢之椅。当红光熄灭之后，她抬手重击了一下盲杖，希望能以此帮卡尔先生摆脱监管者的追击。
随着盲杖重重落地，灰暗的视野骤然明亮了许多，监管者的轮廓也以刺目的鲜红色呈现出来。而她轻柔的笑声、几不可闻的脚步与裙角擦过地面的声音，伴随着音波如实地反馈给盲女。
是美智子夫人。
盲女苍白的脸顿时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不仅是因为红蝶此刻离她只有几百码的距离，也是因为她对这位女性监管者难以言喻的深深恐惧。她不由惊慌失措地抓起盲杖，朝着右手边逃离开去。祭司的声音模糊不清地从耳旁滑过，她匆忙之间并没有听清，只顾着跌跌撞撞拼命逃跑。
然而当转过几个弯之后，盲女的心不由一沉——面前的这条走廊太长、 也太空旷了。
可这会儿回头已经来不及了，红蝶娇媚的笑声已经近在咫尺。盲女咬紧牙关往前跑去，却在几步之后被俯冲而来的红蝶重重一击。
“啊！”盲女痛呼一声，惊恐与疼痛令她的脚步比之前快了几分，拼命朝着转角处跑去。然而她很快又重新气喘起来，娇弱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加快脚步。
红蝶眨眼间便再次俯冲了上来。只听一声低喝，她扬起扇骨准确重击了盲女的后脑。鲜血四溅之后，跌跌撞撞的女孩倒在地上，蓝色的圆帽滚到一旁，被溅出的血染出一块块深色的斑点。
“小姑娘，下次逃跑的时候可不要这么慌不择路了。”红蝶轻笑着将盲女抱了起来，一手轻轻扣住对方细腻修长的脖子，一手卡在她瘦弱的腰肢上。
盲女无力地挣扎着，泪水模糊了她没有焦距的双眼。身后女人冰冷却柔软的身体紧贴着她，喉间的手指并没有使很大力气，却也让盲女呼吸困难、心脏狂跳。
红蝶轻柔地将她放到了一张狂欢之椅上面，一面伸手拭去盲女的眼泪，一面含笑说道：“不要伤心，亚当斯小姐。你也许会觉得上帝总是不眷顾你，但事实上，上帝从未眷顾任何人。”
盲女偏开了头，轻轻吸了吸鼻子，心中感到一阵冰冷：失去了盲杖，她此刻能做的就只有绝望地等待。
上帝啊，有谁能来救救她？
——来的是佣兵。已悄无声息潜行至近旁的他用钢铁护肘在墙壁上重重一推，眨眼间便如同闪电一般冲向了这边的狂欢之椅。
“来得好。”红蝶冷冷地喝道，当佣兵冲到近前之后便毫不留情地狠狠刺中他的右臂。鲜血瞬间溅了出来，然而佣兵却面不改色。趁着红蝶没有发动下一次攻击前，他一把扯下了盲女身上的绳索，重重一推她的肩膀，低喝道：“快跑！”
盲女惊慌地拾起盲杖冲了出去，佣兵始终落后一步跑在她身后，刻意阻拦在盲女与红蝶之间。很快，之前受的伤便令他开始吃力地喘息，滚烫的血液也濡湿了他的手臂。然而佣兵仍旧替盲女遮挡着红蝶的视线，掩护队友逃离。
“真是个讨厌的小狗崽子。”红蝶森冷的声音就在佣兵耳后响起，她终于不再试图绕过佣兵，而是直接再次重击对方。这一次，扇子狠厉地击中佣兵的肩部，他完全是凭借坚强的意志才没有立刻倒地，借着钢铁冲刺迅速脱离了监管者的追击范围。
希望亚当斯小姐能够成功逃脱。佣兵这样想着，终于一头栽倒在了角落里，他向前吃力地爬了几步，喘息着撑起身体让自己靠在墙壁上。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让佣兵有些恍惚，但他还记得盲女破译密码机的速度很快。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能够替她扛刀，只要这样能让队友成功逃脱庄园。
“呃……”佣兵忍不住咬牙呻|吟了一声，他用没有受伤的手臂使劲按压两处伤口，出血已经不再严重了，也许过一会儿他就能再站起来。
突然有脚步声靠近，佣兵立刻睁开了眼睛戒备地望了过去，却有些吃惊地看到了卡尔。
“奈布。”卡尔压低声音唤了一句，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匆忙蹲下来替他包扎，“别担心，我来帮你。”
佣兵咬住嘴唇，有气无力地伸手推了推卡尔的肩膀，说道：“去修机，别管我，不要浪费时间！”
卡尔犹豫地抬头望着佣兵，他之前的伤口已经被祭司包扎好了，额头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因为听到了连续的钟声，却又没有看到启动的狂欢之椅，卡尔这才跑过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受伤的队友。
然而找到了之后，奈布却叫他离开。
“听着，卡尔。”佣兵的呼吸有些急促，“这一局能不能赢，时间很重要。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你快去找找看有没有密码机，如果路上遇到菲欧娜，再叫她过来替我治伤。”
卡尔虽然疑惑不解，但仍旧遵从朋友的意见站了起来。他沉默地冲佣兵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之前菲欧娜离开的方向快步跑去。
他并不知道，过去的战争经历给佣兵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口，每次受伤均会牵动旧疾，使得治疗时间也大大加长。
“菲、菲欧娜！”卡尔穿过几条纵深的走廊，终于在一间空荡狭小的房间外找到了正在破译密码机的祭司，他气喘吁吁地上前说道，“奈布受伤了，叫你、叫你去替他治伤。在那个方向。”说着抬手一指。
老练的祭司一听就知道这不过是佣兵的托词，而且那个顽强的家伙应该还能爬得起来。她对卡尔飞快地说了一句：“过来修机。”然后到一旁去呼唤佣兵，“喂，要是还没死就给我吱一声。”
淡蓝色的通道很快在墙壁上显形，祭司双臂圆转几周，身影一下消失在通道前。
卡尔抿嘴看着这一幕，然后又回过头去继续破译密码机，心中的担忧稍稍减退了一些。
奈布应该会……没事的吧。
佣兵并没大事，祭司过来之后就开始给他处理伤口，一面凉凉地说：“再这么拼命，我看你这把身子骨迟早有一天会散架。”
“你知道亚当斯小姐在哪儿吗？”佣兵没有接话，他问完之后不禁咬紧牙关，忍受着新伤旧伤一起作痛的感觉。
祭司摇了摇头，然后冷静地说道：“我觉得她凶多吉少，毕竟监管者是红蝶，你知道海伦娜一直很怕……”话音未落，钟声伴随着盲女的惨呼一道响起。祭司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我去吧，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破译密码机。已经有三台完全破译了，卡尔正在破译一台，你再去找一台。”
“好。”佣兵并没有否决队友的提议，他也知道这个地方很适合菲欧娜“四处打洞”。当然，她本人对这种说法常常嗤之以鼻。
祭司直起身子望着红光闪现的方向，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轻笑道：“游戏时间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32.狩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