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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   说完,早夏正要气冲冲地走回教室,去找杜卜凡理论,没想到一下被许星何提住衣领。

      早夏回头,情绪还没有从刚才在脑内酝酿的,和杜卜凡的大战中脱离出来,说出来的话,不自觉带着点凶凶的腔调:“……你干嘛!”

      回头只看到许星何在笑她:“你说如果以后我喜欢上你,要我跑遍全城买奶茶,买东西这事儿其实很容易,难的是,……你怎么知道在那之前,你会不会先不喜欢我了?”

      早夏一愣,随即脸红。

      ……明明,明明是那么严肃和……私密的话题,怎么能就,这么轻飘飘又无所谓地说出来了?

      “……你放心吧!在你给我买奶茶之前,我都不会不喜欢你的,我做鬼都不会不喜欢你!”

      在经历那些以后,她实在没办法相信任何其他人了。就算其他人会变好,她也只要许星何呀。

      依然是凶凶的语气,说完以后,刚反应过来,早夏自己愣住,奇怪的是,在她身后的许星何也一个字都没再调侃。

      “……别乱说这种话。”

      说完,许星何松开她:“……回去吧。”

      等早夏平复好心情,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所有在班里的同学都看向她,可能是她的表情太严肃了。

      杜卜凡只跟她目光接触了一秒,就低下头去,看起来有些心虚。

      早夏走到自己的座位边,这一路,路过的同学都看到了她的后背,大家小声地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有人看热闹,有人以为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有人知道谁是始作俑者,但是害怕得罪人,所以只是眼神给她一点暗示,并不开口。

      大家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对这件事本身,都选择默不作声。

      早夏回到座位边,站着,看着杜卜凡。

      杜卜凡侧头瞟了她一眼,冷嘲热讽地:“……怎么着,早上说许星何欺负你,现在还想说我欺负你?这才刚开学诶,就想把自己树立成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早夏没说话,只是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平摊到桌子上,指着背面的口香糖痕迹,看着杜卜凡:“……你先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杜卜凡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两分钟上课,只要熬过这两分钟,甚至很有可能是一分钟,早夏就没办法再跟他这里发疯了。

      想着,杜卜凡放开手脚:“……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全校唯一一个吃口香糖的学生?那年级主任还吃口香糖呢?我知道你对我与众不同,那也不能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啊,‘小可怜虫’?”

      在来一中之前,他天不怕地不怕,来一中以后,他唯一怕的就是许星何。

      可是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许星何也在欺负早夏,所以呢,……他欺负欺负也是没关系的。

      而且早夏这副柔柔弱弱的长相,实在是馋得他心痒痒的,欺负欺负,再占占便宜,好像也没什么的?

      早夏抿着嘴,这个班里,只有杜卜凡一个人吃口香糖,早夏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班里是有几个人想跟着批评杜卜凡几句的。

      杜卜凡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很快搬出来了年级主任,年级主任是他小叔,之前杜卜凡就是仗着这个,才能在学校里横行霸道,耀武扬威的。

      等他说完以后,其他人都回到座位上,一副快上课了,大家要专心听讲的样子。

      没等早夏再说什么,班主任走了进来。

      这是开学第一天,班主任的第一节课,而这堂课的前二十分钟,都将用来选用班干部。

      除了班长是在开学之前,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寻找来学校帮忙收拾教室的“志愿者”时定下的,其他班干部,都还是待定状态。

      早夏对这件事还有很深的印象,因为大家都是刚认识,对彼此一点不了解,所以并没有进行投票,而是老师按照成绩单,挨个儿点名征求意见。

      之前的那次,许星何因为阑尾炎,没有经历过,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班干部给他当。

      而现在,上课铃响起后,才幽幽从后门走进来的,曾经的班级第一许星何,已经成为了倒数第一。

      班主任只是瞥了他一眼,没说任何话,好像他只是一团空气。

      “咱们班排名第十的同学是……早夏,现在还有卫生委员,纪律委员,体育委员,地理课代表和数学课代表,这里面,有没有你觉得自己可以胜任的?”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术,那一次,早夏没有选择任何。

      初到每一个环境时,她都是这样的,总是选择很快把自己沉入进里面去,一个机会都不争取,再不声不响地,慢慢失去存在感,然后专注自己心里想做的事情。

      “老师,我想当纪律委员。”早夏举手,回应班主任。

      “纪律委员的话,可是要很严格才行,咱们班的纪律问题,从高一开始就要严抓,细则就是严格按照咱们的学生手册,当然,老师相信你肯定能做好。”

      定下来以后,早夏到讲台上去做简单地自我介绍,大家全体鼓掌表示支持,然后在早夏说完,鞠躬,回到座位的路上,班主任看着她背后的痕迹,皱起了眉头。

      “早夏,后背上的口香糖是怎么弄的?”

      早夏摇摇头:“老师,我问过吃口香糖的同学了,他说不是他弄的。”

      班主任狐疑地往下面坐着的同学那里看一眼,开学第一天就欺负乖巧的好学生?

      “谁在班里吃口香糖?”

      班主任严厉地问询,没人回应。

      许星何懒洋洋地:“杜卜凡带了啊,喏,就在桌兜里。”

      班主任瞧着一脸赧然的杜卜凡:“以后不许再带零食来教室里,你还是早夏的同桌,以后再有一次,就算到你身上。”

      杜卜凡立刻点头:“老师,我以后保证不带了。”

      说完,把桌兜里的口香糖全都收起来,丢到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里,又闷着气瞪了早夏一眼,早夏低下头笑了。

      处理完这件事,班主任看着人名单,依次往下:“楚芎芎,现在还有卫生委员,体育课代表,数学课代表……”

      早夏坐下以后,回头看了站起来的楚芎芎一眼。

      对方朝着她温柔一笑。

      早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时候,她不知道,最可怕的,是那些明目张胆,摆明了欺负和骚扰你的人,还是,阳光又温柔的表象下,暗搓搓给那些人提供帮助的人。

      如果说杜卜凡是前者,那楚芎芎就是后者。

      在被欺负以后,最开始她告诉班主任,班主任还是愿意为她去解决这些事情的,虽然一切的前提是,把年级主任的侄子杜卜凡避开。

      因为她的学习成绩不错,而且在被欺负以后,更加努力,成绩还一直在进步,老师不会随便放弃一个好学生的。

      所以那些往桌兜里塞垃圾,往她书包里放小虫子的同学,是有被揪出来的,直到她的数学作业不断丢失开始。

      第一次交了作业以后找不到,早夏还以为是自己记错,指望在家的大伯能帮忙找一下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当作业是丢了,再去找数学老师承认错误。

      往后,每一次,早夏都确认自己是亲手把作业交给楚芎芎,也有多询问两句。

      每一次,楚芎芎都温柔地告诉她,确定收到了她的作业,然后第二次,第三次,最后干脆连数学练习册和月考试卷都一起丢了。

      越来越害怕数学老师,数学成绩变得很差。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数学老师也变得不喜欢她。最后,总成绩不断下降,班主任对她也不如以前。

      早夏没挪走目光,一直盯着楚芎芎看,以前她从不会这样为难一个很温柔的人的。

      而楚芎芎,没有一直看她,而是把目光挪到一旁去,等着老师问完。

      “老师,我想我可以当数……”

      “老师,我想当数学课代表。”

      楚芎芎还没说完,最后一排的许星何举起手来,早夏猛地朝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许星何吊儿郎当地站起来:“初一参加过市里的奥数知识竞赛,还得了第一名,虽说我现在学习不好,中考除了数学以外都是零分,可我的中考数学成绩,是实打实的满分。”

      班主任瞧了他一眼:“……数学课代表要每天收发作业,帮助数学老师去处理班里同学关于数学方面的琐碎问题。”

      言外之意就是,连上课都不能准时来的许星何,有这个时间和能力胜任么?

      许星何耸耸肩:“……您就是不相信我们赖学生也能为班级贡献力量呗?看这些个班干部,全都是从好学生里选出来的,这个办法特别不好。”

      “好学生的时间更应该用去学习啊,干活这种事,不如就留给我们这些差生,老师您说是不是?”

      许星何语气轻佻,很不给班主任面子,班主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等他说完,杜卜凡赶紧提议:“老师,其实许星何数学成绩真的挺好的,也很乐于助人,让他当数学课代表,正好还能让他多教教我们,反正楚芎芎也是想当卫生委员,是吧?”

      他怕许星何,对于刚才许星何针对他的事件,杜卜凡以为是自己又做什么事情惹了许老大,所以特意在这儿公开求个饶。

      顺便也想在班主任那里讨个巧,自以为是地化解这个局面。

      于是,许星何真的当了数学课代表,而曾经那个无数次弄丢早夏作业的楚芎芎,心不甘情不愿地,每天晚上放学留下来半小时,监督和打扫卫生。

      拿到属于纪律委员的袖标以后,早夏掏出书包里,入学的时候,学校发下来的《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打开第六页,放到杜卜凡桌子上,指着上面的一条:“学校不允许吃口香糖,发现要扣一分平时分。”

      杜卜凡登时就拍桌子站起来:“那年级主任也吃,是他教我的,有本事你连他也一起扣去?”

      早夏摇摇头:“我是这个班的纪律委员,你是这个班的学生,我只负责管你,这一分,就先扣了。”

      说完,穿着后背依然有口香糖痕迹的外套,走到后黑板旁边的大牌子前面,在杜卜凡的名字后面,贴上一个象征表现差劲的“黑星星”,并在旁边写上:“《规范》禁止学生在学校里吃口香糖。”

      杜卜凡被她气死了。

      在这个学校,除了许星何,没人敢惹他!

      等早夏回到座位上去,杜卜凡回过头来看着早夏,恶狠狠地:“你等着被找家长吧。”

      “要等着找家长的是你,”早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把《规范》整本都背下来了,以后会每一天都盯着你的,你犯错,我就会扣分。”

      杜卜凡:“你这个贱人!!!”

      早夏不怕他,这次,她有爸爸妈妈了,再也不会出现,被人欺负,只能自己去找老师的情况了。

      不过在一切都还能靠自己来解决的时候,她不会告诉父母,让他们担心的。

      等到放学,杜卜凡背上书包,瞪了她一眼就走掉。

      早夏也准备收拾书包,回家去洗校服的时候,楚芎芎走了过来,依然是温柔地笑:“夏夏,今天你做下值日吧。”

      说着,回头朝着同样准备在放学第一时间奔出教室去打球的许星何,大声却温和地:“许同学留下跟夏夏一起吧,你们两个是一组的。”

      早夏困惑地看着楚芎芎。

      之前,按照老师的分组,她不是和许星何一组,而且早上许星何给她道歉的事情,全班同学都知道的,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她被许星何欺负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把他们两个,分在一组吗?

      许星何,他会做值日么?

      早夏看向门口,看到那双脚停了下来,然后看到许星何的书包,呈抛物线被丢到窗台上,而许星何本人,则走到后门处,拿起扫把,开始飞速胡乱地扫地:“我赶时间。”

      早夏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楚芎芎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早夏自己有喜欢的人,她知道那种表情,和那种眼神代表什么。

      ……楚芎芎也喜欢许星何。

      如果从前就是这样的话,那很多事情,似乎可以解释的通了?

      没有任何纠葛和冲突,一个对每个同学都很温柔的人,突然背地里开始针对她,也是这样的原因么?

      想着,早夏就看见楚芎芎走到许星何旁边去:“……许同学,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会留下来做值日的,写下你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你会不愿意,对于你能留下做值日我真的是特别感……”

      在那么久的记忆中,早夏从来没见过温柔大气的楚芎芎对谁说这么多的话。

      她也不知道许星何究竟为什么要留下来做值日,虽然早夏很想那是因为自己,可是她不敢。

      毕竟许大爷,前一天晚上,刚刚无所谓地放了她的鸽子。

      楚芎芎这么主动的交流,如果许星何有那个意思的话……

      不管结果怎么样,早夏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教室里旁观这个场面,于是默默后退,再后退……

      刚要退出教室,就听见许星何冲着楚芎芎:“你真吵。”

      说完,眼神瞥向已经半个身子退出门外的早夏:“你想偷懒吗?”

      早夏立刻上前一步,拎起黑板擦,举到面前,自证清白:“我没有……”

      “那还不加快速度?我说了,我赶时间。”

      早夏赶紧去擦黑板,一边擦,一边回应许星何:“……你着急你可以先走的,这些我自己做也没关系。”

      许星何放下扫把,盯着她,不说话。

      早夏只感觉自己脸涨得通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意思是,要跟她一起走吗?

      许星何不直说,她也没在这个场合多问。

      收拾讲桌的时候,早夏低着头,但是她感觉得到楚芎芎一直在盯着自己的目光。

      刚才许星何的表现,应该很明显地在表示,他是因为自己而留下做值日的吧?

      楚芎芎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在主动后,被这样粗糙地对待……可是早夏一点都不觉得同情她。

      抬起眼,果然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在对视后,楚芎芎恍惚了一下,立刻朝着她笑了笑:“早夏同学,要加油呀。”

      早夏摇摇头。

      加什么油呢?

      她们都喜欢许星何,也不代表她们两个就是敌人,更不代表楚芎芎就有理由做那些事。

      如果原谅和心疼那些伤害过而且依然准备伤害她的人,那,怎么对得起那个,被逼得走投无路,迎着大风跳下教学楼的自己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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