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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吾妻(下) ...

  •   [题记]
      碧落黄泉,紫陌红尘。

      [正文]
      为期两年半的交流学习结束。与此同时,我也得到了我的第六个魂环。万年,沉穆的漆黑,就像我的短发。
      时隔数年再见我的小未婚夫,或许是时候该把第一个字去掉了。他长高了许多,身姿挺拔,眉眼里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种矜傲之气,却更加骄傲,让人差些移不开眼。
      我脑海里再度晃过了当年所想的嫁给他好像也不亏的念头。
      唉,美色误事、美色误事。
      我伸手敲敲自个的脑壳,告诉里边的脑仁别他妈被美色所惑,蜜糖或是砒|霜这都还没个定论呢。

      半年后斗魂大赛明都主场,日月战队挑人了,多半是走个形式,队员基本早就内定。笑红尘梦红尘肯定是要上的,顺便我也算上一个。为了大赛战队总要磨合下默契,那么每日见面就不可少。
      我表哥看起来不是很想见到我。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很想见到他——但只局限于碰面观望看美人,对视勉强能接受,对话就还是免了,颜值加成的好感度会掉,而且还是窜天猴火箭的速度十几千米每秒的那种。
      所以我和笑红尘基本没有交流。我对他的些许了解,基本来自梦红尘跟我说的悄悄话。前面也说了,我挺喜欢这位表姐,和她说话不会冷场也不会尴尬,心平气和神清气爽,智商大于二十的白痴都知道该选梦红尘而不是笑红尘。
      显然软爹也更喜欢梦红尘,来见我时不仅会喊我苏苏,还会喊梦红尘梦梦,笑容傻乎乎,甜得像块大白兔奶糖。
      ……
      爹我要吃醋了我跟你说。

      扇动翅膀的蝴蝶出现在大赛前三个月的某个夜里,悄无声息,安静得像从未发生过。

      这是个极美的星夜,没有云,每一颗星星的光芒都能看得很清晰。在工业高速发展导致天空乌烟瘴气的明都,这样的星空可以说是百年难遇。
      我望着天际银河,坐在母亲望舒亲手栽种的海棠树下,手指抚着眼睛失声笑出来。
      笑着笑着……便落了泪。
      这夜过后我彻底坚定了心底的某个念头,摒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打定主意后主动去找了笑红尘。
      我懒得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地说了,我能在这三个月内让他实力再上一层楼,大赛面对史莱克多一个底牌。但他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显然不信。
      “我凭什么相信你?”
      “第一,我们是亲戚,嫡亲的表兄妹。”
      我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笑红尘听到我这条理由时,嘴角忍不住一抽,但因是事实也没反驳我。
      “第二,我没理由害你。”
      “这可说不定。”
      “收声吧表哥我最多惦记一下你的美色对你的命半点兴趣没有。”
      “……啧。”
      我才不管笑红尘变黑的脸色,继续数我的理由:“第三,提升实力是你现在所迫切需要的。而你能给我的,同样也是我迫切需要的。交易互利互惠才能达成,骗你对我没好处。”
      显然理由三更具有说服力和信服力,笑红尘陷入了沉思,好看的眉微皱。我也不催促,安静地盯着他看。
      “你要什么条件?”他突然问。
      我注视着他瑰丽的双瞳。
      “和离书。”我说,“证明你我二人婚约作废,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再无关系。”
      “……”
      大约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条件,笑红尘的表情有点微妙。
      我就笑:“也如了表哥你的愿不是吗?反正你不想要娶我,达成交易,你也一举两得。”
      笑红尘没说话。我看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心想他也许从没考虑过,或许我也是不想履行婚约的。唉,明明在星罗城时我就说过,我不想同他有表亲之外的关系了,看来是没放在心上啊。

      最后交易是达成了。
      我伸出小指说要拉勾,笑红尘一脸嫌弃,但还是在我挑衅的注视下,也伸出小指胡乱勾了勾。我笑眯眯的,“契约达成!合作愉快啊表哥~大赛结束之后就要把和离书交给我哦。”
      他没说话,点头算应许了。然后他问我,要怎么帮他提升实力。我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反问:“表哥你不知道吗?你不会什么都不清楚就答应了合作吧。表哥你原来这么信任我?真是受宠若惊!”
      笑红尘:“……”
      他看起来已经想反悔撕约了。
      我收起玩笑的表情,严肃起来道:
      “紫陌家与红尘家的血脉本是同出一源,其传承的武魂也是相辅相成的。双修事半功倍。所以嘛,只要一起睡一觉就可以了——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苏紫陌,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宰了你!”
      “表哥刚才当真了?不是那你脸红什么?”
      “……”
      表哥的回答是迎面一门闪着金光的魂导炮。

      噗,河豚炸了也挺好看的。

      我没说假话,紫陌红尘两家的武魂确实相辅相成,但并不能进行单纯的武魂融合。这其中关系呢比较复杂,相辅相成的属性体现在另一个方面。现下且放着不提。
      紫陌家的传承武魂「虺」,身怀龙脉,其血可洗刷红尘家「蟾」武魂的血脉,提升品质,达到类似本体武魂二次进化的情况。祖上古籍称之为「洗血」,一人一生只能得一次,第二次便不会再有效果。继承「虺」越完美的紫陌子女,「洗血」的效果才越大。
      我是继承了「虺」之完美的紫陌小女,由我来「洗血」,绝对能让笑红尘的实力再提升一大截。而且没有后遗症。……虽然作为血源的我可能会有点惨,比如贫血啊掉级啊,但性命之忧是没有的。毕竟我也不是很舍得拿自己的命来赌。
      笑红尘问这样岂不是在损我的根基吗?
      我就笑,反问他是在担心我?
      “我是不想给你善后。”
      “表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口是心非的样子挺可爱的?”
      “……”
      河豚又要炸了。
      我表哥这已经是第四十九次想一魂导炮把我轰了。
      虽然调戏纯情少年不道德,但我还是乐此不疲。谁让他欠我的,如果没这破婚约哪生出那么多事端。况且要不是我爹坚定认为我一定会嫁给我表哥,我连和离书都懒得找他交易,直接拐了我爹就跑。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呢。

      时间紧迫,「洗血」少说要个十天半月,我和笑红尘都宣布了闭关。这事我和他约定好,作为两人间的秘密,不得告知第三人。我爹要知道我用「洗血」换一纸和离,肯定得哭到昏厥。
      先说结果吧,最后「洗血」成功了。
      简略概括下过程,我就一句话,放血超疼。那种血液不断从身体里流失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洗血」结束,我可没命再闭关下去了。努力休养身体的同时,顺便坑了笑红尘不少补品灵药。他这么有钱,不坑他坑谁。大概是帮了他的缘故,我这表哥对我的态度也好了点,面对我时总算不是我欠他几百万的表情了。
      本来我跟他之间也没多大的矛盾嘛。真的可喜可贺。
      时间一晃而过。大赛即将开幕,我虚弱的身体可算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其中笑红尘贡献的灵药补品功不可没。
      时隔三月,我爹也终于再次见到了我,上来就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苏苏苏苏的叫个不停,喜极而泣。
      我安抚着软爹,心想再有一月大赛落幕,从笑红尘那拿得和离书,便好离开明都四处游历了。以前的我也是傻,居然就没想过要离开明都。而且更没想到的是……表哥他居然那么好说话,婚约说作废就作废了。
      人生前途一片光明啊!

      这时沉浸在对未来想象中的我,尚未注意到,自己忽略掉了一个关键人物。
      而这个疏忽,终究让我付出了这一生做代价。

      大赛开幕,日月战队首场,笑红尘径直无视掉了蠢蠢欲动的我,让梦红尘打头阵。
      我有点生气,怀疑表哥他是故意的,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三个月没和人打架我骨头都要生锈了!
      笑红尘继续安排上场的顺序,我,倒数第一,前边搁着的就是他。换句话说,我今天是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好,经事实证明,我确认笑红尘他就是故意的:)
      一天这样也就算了,后面笑红尘几乎都这样安排,我是固定最后席位的那个。他到底想什么呢??难道是战术安排?我没看出来啊?
      我把疑惑跟梦红尘说,梦红尘听完,乐得直打颤。她跟我勾肩搭背,示意我耳朵侧过去,两人说句悄悄话。梦红尘跟我说,她哥这是在照顾我身体,让我好好休息呢。末了她还问,我俩到底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的?
      “……”
      表哥我可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
      以后能不能解释两句,你这种拐弯抹角的关心容易引起流血级误会你知道吗。

      这次大赛引入了新赛制,变数极大。比如日月战队的宿敌史莱克,上届预备队的成员一个没见着,全是生面孔。我找了找,最后在一个叫唐门的宗门里发现了霍雨浩,还是坐在轮椅上的。
      哇,这厮半年不见就把自己整这么惨?不愧是死神。
      不仅我注意到唐门,红尘兄妹也注意到了,两人在那讨论,我听在耳里,也不插话。不管五年后唐门实力如何,全是陌生面孔的史莱克又有几分战力,战前轻敌都是大忌。只是这种混乱不明的局势下,谁夺冠都不意外。黑马和反转是永恒的话题。
      淘汰赛结束,日月战队顺利出线,我愣是一场都没打过。循环赛,表哥这个手黑的,居然抽到了和唐门史莱克同一组。货真价实死亡小组。
      ……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日月战队出线八强都得悬。
      但是人嘛,被摁在生死线上了都还是得挣扎一下,何况大家实力都相差不远呢?我想起前世很流行的一句话: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就先定个小目标吧,比如下轮干掉唐门什么的。

      对阵唐门前我特意找了表哥,要求第一个上场,在他开口之前,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甩他脸上。小组出线只有两个名额,唐门想和史莱克手拉手晋级,第一个要干掉的就是日月战队,下死手的那种。
      笑红尘瞪我:“那你是准备第一个上场送死?”
      我翻白眼:“霍雨浩欠着我(我爹)条命呢。只要他良心还会痛,不怕我爹把他哭到烦死,唐门就不敢对我下死手。”
      笑红尘没说话。
      我咧嘴笑,伸手拍他的肩,眼睛都眯成月牙儿:“那就这么说定啦!表哥。”

      迎战唐门,首场就是劲敌。我认得对手,五年前最后一场比赛,那史莱克两名少年中的另一人,名叫王冬。梦红尘很喜欢他。
      嗯,长得真不错。可惜不如当年我见小未婚夫时惊艳。
      击败王冬很费了我番功夫,还用上了点谋略。好在我的「虺」本身含剧毒,对光明系又有所克制,不然结果还真难说。霍雨浩回应极快,承诺王冬不会参加团战,要我给他解毒。你话都这么说了,解毒当然好办。背后梦红尘的眼刀子都快把我戳死了。
      第二个上场的叫徐三石,唐门的防御魂师。他可不比王冬好对付。我想赢他恐怕还是得靠毒。龟壳再硬,我就不信他一丝破绽都不露!
      艰难地连胜两场后,第三场我直接选择了认输。魂力消耗殆尽,体力也有点不支。给徐三石解完毒,我眼前一阵发黑,呼吸也有点不稳。
      「洗血」后遗症体现出来了。
      下场后我居然差点站不住,脑袋晕得很。迷糊间也不知道谁扶了我一把,挨到座位后我就闭眼睡了过去,一睁眼就见我爹抱着我在哭。
      头好晕。
      胸闷耳鸣,超想吐。

      “苏苏,苏苏……苏苏你醒了!”
      软爹惊喜的声音。他抓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暖,还有泪水的凉意。
      我无奈:“爹你哭什么啦……我没事。”
      “没、没事怎么会昏倒,不省人事……”软爹小心地摸摸我额头,漂亮的眸子里都是水润的光泽,“苏苏,我们不比了好不好,不参加比赛了,好不好?”
      我失笑:“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啦。”
      软爹不说话了。他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的,小小声地抽泣,掉眼泪。
      我从床上爬起来,这是酒店里我的房间。桌上放着水杯,我直接拿过来一口气喝干。放下杯子时,我爹两手伸过来,掌心捧着小山似的糖果糕点。我拿起来,拆了纸皮就往嘴里塞,软爹说慢点吃,别噎着。
      吃完两块糕点,我问比赛结束了?软爹摇头,我又问结果怎么样,软爹还是摇头。
      他说他见我晕倒,急得直接从观众席跳下去,抱起我就走,没看到后来结果怎么样。医师诊治说我只是脱力,没什么大碍,他就一直守在床边,等着我醒。期间来了人看我,梦梦和表哥,还有两个少年,一个坐着轮椅,一个推着他走。
      居然会来探望对手,唐门也是群怪人。
      我吃完了糕点,抹掉嘴角的碎屑,问我爹表哥来有没有说什么。软爹摇头,忽又僵住,小心地看我表情,伸手摸我脑袋,安慰我别太难过。
      “……??”
      我就很茫然。我为什么要难过。
      软爹这边还在绞尽脑汁的为我那表哥说好话:“那孩子……兴许只是,不爱说话。苏苏,你、你别难过。爹看出来,他在意你的,还在床边,看了你好久。苏苏……”
      我脑袋卡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笑红尘。
      他,在意,我?算了吧。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拍拍我爹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爹。”
      “你听我说,我不喜欢他……啊不对,也不是……噗。”
      我刚板起的脸一下没崩住,又笑。软爹迷茫的看着我,安静的不说话。等我抱着肚子笑够了,又摆出严肃的表情来,还故作正经地咳了两声。
      “表哥这个人呢,我是喜欢的。”我认真说,“但这个喜欢,是和喜欢表姐梦红尘一样的喜欢,而不是对婚约者的喜欢。这两种喜欢虽然都是喜欢,但本质是不同的。”
      我爹彻底被我绕晕了。他皱着眉,满脸茫然,实在不理解这个喜欢和那个喜欢有什么不一样。
      我拍板定论:“总之呢,我喜欢表哥,但我不会想嫁给他。就是这样。”
      “不、不、不不不嫁给他??!”
      我爹彻底呆了,“苏苏,苏苏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我伸手捏捏软爹软软的脸颊,笑眯眯地说:“我还可以不嫁啊!谁规定的女孩子一定要嫁人的。”
      软爹弱弱地回答:“祖训……”
      我眯起眼睛,捏脸的力气加重:“嗯?”
      软爹经这一吓,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没有。”
      这才对嘛。
      我心情很好地松了手。

      回到战队后我才知,自己居然昏迷了两天一夜,今天正好和史莱克对掐。对阵唐门,对方在王冬和徐三石都不能上场的情况下,竟还是选择和日月战队死磕。后来日月战队胜是胜了,可也有队员重伤,后面比赛基本不能出场了。
      我咂舌。
      唐门为了史莱克能出线也是拼了啊。
      今天我及时苏醒,恐怕对面一群人都得失望了。
      我抬头,见天空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细碎的小雨。这场景让我想起五年前最后一场比赛……也是这般的景象。
      愁云惨淡。真是悲剧。
      就像是为了印证我心中所想般,又仿佛是历史的重演,那绝美的粉蓝色女子自金光中出现,身着冰花甲胄,面对笑红尘与梦红尘联手的武魂融合技红尘眷恋,半步不退。
      我嘴角抽了抽,想笑,但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星夜院子海棠树下,那从遗失的古籍里得知来的秘辛,堵在我心头,让我情绪失控,烦躁得想骂人。

      碧落黄泉,紫陌红尘。
      相生相克,相辅相成。

      虺,上古蛇种,剧毒。
      除了红尘家族相生相克的金蟾武魂,就没谁能受得住这毒素侵蚀。
      怪不得紫陌家人的配偶都死得早。

      虺,身怀龙脉,有神通,可激发血脉,洗涤血统。
      若是以虺为母体,精血生力做供养,其血肉孕育之子必定是更加完美的后代。
      怪不得红尘家人的配偶也死得早。

      照这样看来,紫陌家简直生来就是为了补足红尘家遗憾之处的……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让人超难过吧!谁开心得起来啊!糟糕透顶了啊!!

      我咬破自己手腕,鲜红刺目的血从血管里流出来,沾了我满手。我双手结起手印,身旁浮动的魂环消失,身后却出现了武魂「虺」的光影,眨眼间清晰。
      通体青黑,头生双角,额间金鳞,眼中紫光。「虺」,时隔多年,再度现世。
      我完成最后一道手印,自己的身影也渐而淡去。与之相反的是「虺」的影子愈发清晰。它仰天长鸣,而后猛地撞进红尘兄妹的武魂融合技里,金红夺目的红尘眷恋,顿时绽放出更加耀眼的紫金色光芒。
      与光芒同时爆发的,是在场另一持有「虺」武魂的紫陌族长。他近乎崩溃地大喊:“苏苏——”
      高台上的红尘族长凝视那紫金光芒,缓慢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血·祭。”

      两败俱伤。

      我在黑暗中睡了许久。
      久到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

      耳边响起隐隐约约的呜咽和哭声,我正奇怪是谁在哭,忽然黑暗中出现了光,光里是个有点熟悉的画面。院子里的海棠树下,一个好看的男人抱着同样好看的小女孩,抽抽噎噎哭个不停,而小女孩在安慰他。
      男人声声地唤着:“苏苏……”
      苏苏?在叫谁?
      啊,对了,是在叫苏紫陌……可苏紫陌是谁?
      我疑惑着,光里的画面有了变化,泛起水一样的波纹,平静下来后换了个场景。面前站着银发异瞳的绝色少年,他挑眉看我,说:“苏紫陌?”
      苏紫陌?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轰然炸开。
      遗忘的东西捡拾回来,于是我知道了,苏紫陌是我,我是苏紫陌。
      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
      对哦,想起来了。我为了弥补红尘眷恋武魂融合技的缺陷,用了「虺」的血祭!
      ……
      我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明明说好了不会再放血的!转眼还没多久呢就破戒!苏紫陌啊苏紫陌,能不能有点志气,表哥长得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能为了美色自己送死吧?!要是一不小心死了软爹该怎么办!!
      唉,美色误我啊。
      蜜糖还是砒|霜我不纠结了,有定论了。笑红尘这个人对我而言,他妈就是剧毒。
      该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睁眼所见的房间无比陌生,床边趴伏着个人影,肩膀轻微抽动,似乎在哭。
      亲爹,为什么我不管梦里梦外,都能看见你在哭啊……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惊动床边的人。他一把将我抱住,温暖的怀抱几乎让我落泪。
      “没事了。”我说,“我没事。你别哭,别怕。”
      我爹点点头,柔润的嗓子是沙哑的。他说,我不哭,但苏苏也要答应爹爹,以后不能用「虺」的血祭了,太危险了。
      我也点头,说好。
      我爹说:“要拉勾。”
      我应他:“好,拉勾。”
      小指拉完勾后,我爹再度抱紧了我,闷闷地说:“苏苏,我不想你喜欢他了。”
      我明知故问:“谁呀。”
      我爹声音小了一点:“姐姐的孩子。”
      我还装傻:“姑姑有两个孩子呢,爹你在说哪个?”
      我爹沉默了半分钟,似乎在思索。
      他放开手,漂亮的眸子直直看着我:“苏苏。”
      “我……爹爹,爹爹不想你喜欢你表哥、笑红尘了。也……也不想你嫁给他了!”
      我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呢?”
      我爹低下头,有点委屈,注视我手腕的眼神满是心疼。
      “苏苏……因为他受伤了,一直不醒来。爹爹心里难受,看着你变成「虺」,那一刻,爹的心就像被谁抓碎了一样,疼。”
      他小心抓起我的手,紧贴着他的胸膛,告诉我说,那皮肉下的器官在哭,在喊疼。
      我终于笑起来,扑进他怀里蹭了蹭,像只小猫儿在撒娇。
      “好。”我笑着说,“我听爹爹的。”
      看来我费劲向表哥讨要的和离书,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我醒来的房间所在是皇宫。
      这个认知让我心惊。
      当日的对决实在过于惨烈,其中魂力的碰撞更是狂暴,史莱克与日月战队,是两败俱伤。处于能量中心的几人皆是重伤。
      对面史莱克我不知道,但被接入皇宫治疗的三人里,目前只有我醒了来,笑红尘和梦红尘还在昏迷中。好在治疗及时,伤势虽重但不致死,恢复得好后遗症也不会留下。
      唉,五劳七伤,伤亡惨重啊!
      听说我能被接入皇宫治疗,摄政王还是看在了红尘族长的面上。这个人情欠的有点大。
      皇宫里居然还有人来探望我,正是我那很傻很天真的室友,明都学院的徐天然。她正如我当时猜想那般,乃是皇室公主,受尽万千宠爱。她不仅来看我,还同我说了明都现状,说是决赛前夜地下武器库爆炸,死伤百万,现在明都戒严,大赛也被迫终止。
      ……霍雨浩这个死神。
      我腹诽。

      本来我想醒来后便请辞离开的,天真公主却说不舍我,还说我伤势未愈,不宜挪动。我爹还在旁傻乎乎的跟着点头。
      我扶额。脑仁好疼。
      在皇宫待得越久,我心越难安。总感觉有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发生,且无法控制。
      两日后梦红尘也醒了。我终是按捺不住,要请离开皇宫。至少也让我回到自家小院去,那里的空气都比皇宫里的顺畅多得多了。
      接见我的却是红尘族长。
      我心中不安越盛。
      红尘族长也不拐弯抹角了,“听说你向笑讨要了一纸和离书?”
      我大惊,面上努力保持着冷静,点头。既然人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了,遮遮掩掩也没意思,直接就承认了。
      “苏苏似乎并不清楚。按照祖训,和离书需经过两家族长首肯才算有效。”
      我绷着脸没说话。红尘族长见我这副神情,眼神忽然空洞了一瞬,似乎是想起了谁,再看我时眼底有着感慨。
      他说:“紫陌红尘,生来便是绑在一块的。”
      五年前我说给表哥笑红尘的话,今日红尘族长把它说给了我听。
      我仍是一言不发。
      红尘族长背过了身去,看起来也不准备听我的答复,自顾自地在那说了下去。
      “紫陌一家,我见过最完美的「虺」是你姑姑,她生下了笑和梦两个孩子。而你,苏紫陌,你的「虺」比你姑姑更完美。”
      ——完美。
      我真不喜欢这个词出现在我身上。
      红尘族长说到这,话题突然一转。他说大陆战火将起,日月帝国必将这火烧到大陆的各个角落。他说紫陌又能到哪里去呢?就算顶着虚名,紫陌族长名义上还是日月的公爵贵胄,除了帝国又有何处能容得下他?陛下可以容忍紫陌族长不作为,但却不能容忍他这个封号斗罗跑到别人的国土上去。
      既逃得了一时,但能逃得了一世么。
      “苏苏。”红尘族长用一个长辈的身份唤我的名,“你还小,不懂大人的肮脏复杂。你将这人世间的一切,看得太过简单了。”

      “他同我契约了的。”
      我终于哑着嗓子开口,“他是不会娶我的。”
      红尘族长回身看我,湛蓝的眸子就像海的无尽深渊,凝视着人,教人窒息。
      他同我说:“笑答应了不娶你,但你没答应不嫁他。”
      我就笑,大笑:“原来您要我违背自己的承诺。”
      红尘族长沉穆的眼神里黑黝黝的,什么光亮也望不见。他默认了我的话,夸奖苏苏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如果可以,苏紫陌也想愚傻一辈子呢。

      我如愿回到了紫陌家,身心却沉重得像铐上了枷锁,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我爹也看出来我心情不好,就拉着我出门,到街上去买零嘴的吃食,精致又好看的发饰和绢花,新款的裙子和女孩子喜欢的口红粉敷。他都一样一样的买回来,堆到我面前,献宝似的,拿期待的眼神看我,盼着我开心。
      唉,我怎么就有这么个傻爹哦。
      我笑出来,扑进了父亲的怀里,乐得直打颤。
      回家没两天,皇宫就传来消息,说是笑红尘醒了。我想我该去看看他,软爹扯住衣角,说他也要去。我看他,他低头,小声说:“姐姐的孩子……”
      我牵起软爹的手,笑:“一起去看他吧。”
      还是皇宫,我见那少年安静躺在床上,敛去满身的锋芒锐利,像只高傲的白孔雀被剪去了羽翼,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他背靠着柔软的枕头,眼睑低垂。我知他不喜抬眼看人,自觉拉着椅子坐下,这才开口唤他:“表哥。”
      “身体如何了。”
      平平淡淡的语气。
      “死不了。”
      他答。吝啬分我半个眼神,只兀自盯着某处出神。
      “那个……”我爹缩在我身后,开口道:“你好好休息,身体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嗤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笑红尘侧过头来盯着我爹看,神情似笑非笑,漂亮的异瞳里却无半分笑意。他重复两遍我爹的话,尽是讽刺。

      我拍拍我爹的手,示意他出去。
      软爹睁大了眼,满是不解。我说小辈间的悄悄话,爹你靠边站去。
      软爹登时就委屈了。
      但软爹却也真的听话,垂头丧气的往外走。我提醒他,记得关门,软爹回头看我一眼,水水的全是眼泪。他一步步挪出去,用蜗牛的速度,慢吞吞地关上了门。
      以防万一,我还开了隔音魂导器。
      在有意营造的密封空间里,我和他谁都没开口说话。但总要有人先打破沉默,只是不成想,他倒比我更沉不住气。
      “苏紫陌。”他喊我的名字,就像五年前见面时那样,“你……”
      “我不是来找你要和离书的。”我抢先打断他的话,“我猜你也没写。”
      ——就是写了估计现在也不在手上拿不出来而且拿得出来也没个鬼用。
      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还有气恼:“那你今天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么!”
      我奇怪的看着他,“你有笑话可以看吗?”
      他话一噎。漂亮眼睛瞪圆了,像气鼓鼓的河豚。唉,真好看。
      我就笑,眉眼弯弯的。我说表哥,好歹我们也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你就不能对我的人品有点信心?我像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吗。
      他不吭声,侧过脸去不看我。
      “表哥。”我叫他,“还记得四个月前我们的交易吗?”
      “表妹关键时刻出手相助,自然是不敢忘的。”
      他语气硬梆梆的,生分得很。我当没听出来,继续说道:“那时我也说过,所谓交易,我给你你需要的,你给我我需要的,互利互惠。”
      “现在我不需要和离书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嫁、给、你!”

      笑红尘猛地转过身来,眼睛死死瞪着我。
      他苍白的脸颊浮上一抹不正常嫣红,衬得他这个玉美人霎时鲜活起来,无比的好看。
      “苏紫陌!!你……咳咳咳!”
      他反应着实过于激烈了些,咳得惊天动地。我真怕他不慎撕裂了伤口,伤上加伤,回头红尘族长还不得削死我。
      我自觉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嘴上却还说着刺激他的话:“怎么,表哥。有没有感动到爱上我?”
      感动,当然感动,大概是感动到想宰了我泄愤的程度。
      他用力推开我。
      “苏紫陌。”表哥声音极冷,“你耍我玩?”
      我站在床边垂眸看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冷却。

      “很遗憾,不是。”

      他不说话。
      房间又陷入沉默。
      我低着头,心里一闪而过报复的快感,又忽然针扎般刺痛起来。其实,我应该换个方式同他说这事的,而且更不应该在他重伤未愈的时候就把话挑明。这是迁怒。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可我心里难受。憋闷得慌,让我失控,让我想尖叫,怒吼,想砸东西,听玻璃清脆的碎裂,看那漂亮又脆弱的东西被毁灭,在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
      但我不能。会吓哭我爹的。我得保护他,在他哭时安抚他。
      可是我自己,却想哭都没地方去哭。

      除去我的傻爹爹,这世上再没有谁会真心为我考虑。
      我转了身慢慢在床沿坐下,背对着自己的战友,自己的表哥,自己的婚约者。
      “所谓交易,各取所需,互利互惠,互不相干。我帮过你,现在轮到你帮我。”
      我缓缓说着,也不在意身后的人是否在听。
      “十日之后,我要嫁你。记得来接,过时不候。”
      我还是没放过要为难他。照他的伤势看,十天,怕是有点难办。可那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不来正好。
      “那就这么说定啦!表哥。”
      我自顾自把话说完,然后便起身告辞,毫不留恋。
      门外,我爹靠着墙根站着,像根竹竿。我看他这模样,绷不住脸,噗嗤一声笑出来。
      软爹抓住我的手,开心地唤着苏苏,又迟疑地问,悄悄话说完了?
      我笑着点头,嗯,都说完了。
      那我们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

      红尘族长得知了我的话,只是冷笑:“十天?这丫头还真说得出口!”
      梦红尘欲言又止。笑红尘一言不发,仿佛事不关己。而这些我都不得而知,也没兴趣知道。
      回了家我便与我爹说,我要嫁给表哥啦。
      爹的表情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我接着就说,十日后出嫁,要不要准备些什么呢?
      “苏苏!!”
      我爹扑过来紧紧把我抱住。他突然慌张,心跳得很快,眼睛一眨便有泪珠往下掉:“苏苏……苏苏不是说过不会嫁给他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又……”
      我拍拍爹的后背,轻声说:“是啊,苏苏反悔了。”
      我爹抱着我,忽然一僵。
      “苏苏……喜欢他?”
      “嗯,喜欢呀。”
      “所以……愿意……嫁给他?”
      “嗯,我愿意的。”
      我爹抱着我哭,冰凉的泪珠濡湿了肩背的衣服,那温度从后背心里冷进去,像要把心脏冻结。
      “别哭啦。”我像往常那样安慰他。我说,我又不是抛下爹爹不要爹爹了,只是嫁给他而已,人还在明都,又不离开多远,有什么难过的呢?小时候爹爹也不常同我说,我长大后是要嫁给他的么。
      可是爹爹现在也反悔了。
      他这样跟我说。
      于是我接下来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无言,缄默。

      这日明明没有下雨也没有落雪,可我在往后的年岁里回忆起这天,却是记着了有什么既冷又轻的东西,覆盖在我心上,一层又一层。最终将胸膛这颗心裹得密不透风,冰冷,窒息。

      说什么都迟了。

      待嫁的夜里难以入睡。
      表姐代她兄长亲自送来了嫁衣,红得刺目。这颜色像血,像我那日咬破手腕流出的鲜红液体。摸上去滚烫似熔浆,将它穿在身上会把皮肉消融,而后着起火来,把新娘烧得只剩个骨架。又也许仅仅留了撮灰,连骨头都没了。
      等嫁的长夜漫漫无眠。
      身为人父的紫陌族长蹲在亡妻的海棠树下,轻声细语,碎碎念着。他说话断断续续,掺杂着孩子似的抽泣声,他仍是软弱地哭,惶恐又不安,念着亡妻的名,又念女儿的名,一时几乎分不清他在叫谁。眼泪掉在泥地里,悄然没入,消失无踪。

      明白与懵懂,从茫然到开始清楚听见心在悲泣。我倚在闭紧的窗前,我父的低语传递到我耳畔,振动着空气发出嗡鸣。
      舒舒。苏苏。
      他像在念一句魔咒,召唤会跳出来拥抱他的小精灵。可没有人回应他。
      蹲在树下哭的紫陌族长,想起来变故还未发生的时候,想起姐姐和妻子望舒。她们好像都走了,又好像没有。这些年囫囵而过,短暂得不过是打个哈欠的时间,偏又漫长得度过了数不尽的岁月。

      /坟前相思长,生死两茫茫。/

      群星沉默着隐去光芒,东边天际的黎明破开黑夜,新的一天又来临了。睁眼吧,去走向新生。诗人总是这么说。只是那到底是走向新生或是毁灭,这是个问题。就像曾经的蜜糖与砒|霜之争,不深入体会是永远也不会有定论的。

      我穿上嫁衣。
      其实我不喜欢红色来着。

      十日之期,他应约来了。虽然我满脑子悔婚逃婚抢婚,但关键时刻不能怂,不是,半途而废啊。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况且表哥这么好看,莫说嫁给他,就算再死一回我都不亏。
      嗯,稳赚不赔的买卖呢!

      婚约者还未来前,我爹抱着我哭,盯着我出神地看,嘴里不停喊着舒舒,又喊着苏苏。我安慰他,顺便提醒他注意点形象:“爹,你眼泪都蹭我嫁衣上了。”
      “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啊。”我无奈扶额,拿衣袖替我爹擦掉脸上的泪痕。“哪怕是只有今天也好,不要这么爱哭了吧。”
      我伸出小指。
      “拉勾,拉完就不准再哭了,要开开心心的送我出嫁。”
      我爹看着我,很仔细很仔细的看。他忽然自己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努力朝我露出个笑容来,“……好。只要……苏苏开心。”
      他同我拉勾上吊,之后便果然不再哭。
      父亲的眼神如往日温润,温和又隐含深切悲伤。他亲手把我交与另一个男子,目送我们背影远去。心脏生生被人挖了块肉去,鲜血淋漓,疼,痛,却哭都哭不出来。
      紫陌族长抱着亡妻的牌位,蹲在海棠树下,说望舒,你知道吗,苏苏她今天嫁给别人了。
      他说明明知道苏苏一定会嫁给姐姐的孩子的,可这天来的时候,他还是好难过。
      “舒舒。”他哽咽着说,“我想你,想苏苏。”

      /坟前相思长,生死两茫茫。/

      /若我遵道法,梦里拥琳琅。/
      /越想见你时,天涯分外长。/

      /女儿今要嫁,披了一身妆。/
      /回过头张望一如你当年模样。/
      /而我草草数十载,仍只记得小河边,闻花的姑娘。/

      低垂眼眸中我看不清楚,来接我的人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从紫陌到红尘的路途那么短,没有我期待的抢婚场面出现。这路途名字是不归。苏紫陌这生要经历的离别太多啦,要走的路也数不清,而且大多都是回不了头的。
      软爹每次分别都要哭,黯然神伤许久。唉,真没办法呢,只好由我来扮演帅气又可靠的角色啦。
      要坚信离别是必然,相逢也是必然。世界是个圆圈,迷路也不用害怕,因为兜兜转转一定还会再见,所有的离合聚散都是命运恰好的安排,不必介怀。
      你要这样相信着。

      一切都是徒劳,一切都成空妄。
      那日笑红尘说我是去看他笑话的,其实真正在看笑话的,是他才对。
      看我竹篮打水一场空,看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其实祖上所留古籍里还说了,「虺」与「蟾」必定会互相吸引,是血脉相连的红线,挣脱不得。紫陌红尘,向来就是这样被绑在了一块。就像有些东西,打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十几年前那惊鸿一瞥,是惊艳,是命运。
      我被自己戏谑的宿命论搓圆又揉扁,以身亲历印证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紫陌归红尘,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
      二十岁成人这年,我背弃曾经自己的誓言,如流传千百年的祖训所言,遵从长辈的意愿、遵守家族的约定,将苏紫陌嫁给了笑红尘,做他唯一的妻。
      日后我也必定要用这身血肉做代价,为他孕育血脉,诞下最完美的继承人。

      握住我的手掌终于不再那么僵硬,逐渐温暖起来。
      垂着眼看,红色衣袖里伸出的手修长莹润,真是好看得紧。比之父亲的更细瘦了些,却更有力。
      这个就是要成为我的夫叫做笑红尘的男人。
      此后苏紫陌的年岁,全都归属给他。

      [吾妻·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歌词来自李雨《吾妻》。
    后续明后再放。
    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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