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旧事》笨笨FISH

5、虞笙

　　莘染醒来的时候，从窗户那里斜斜落下的阳光有着几分刺眼，伸出手，挡住了着光线，不一会儿，鼻尖便闻到了淡淡的草药的味道。

　　这药草的味道，让莘染觉得心下有几分的安心。

　　这是？

　　胸口没有那样的疼痛，放下挡着阳光的手，莘染抬头，看着外面这明亮的天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醒了？”

　　看见来人，莘染起身，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开不了口。

　　“你也是命大，染了尸，毒，还能活下来，”莘染听见这个小姑娘说道，“下次可千万不能这般乱走了，如果不是我们，仔细查看亡者身份的时候，发现了你在那里，只怕你就同其他人一起，埋入了归海虚境了。”

　　归海虚境？

　　想到了那些尸体的衣服，莘染记起来了，那是天界士兵的常服。

　　那些死气里面，恐怕也是参杂同魔气，才会有那种凉意和尸，毒之说了。

　　那些便是天魔大战，死去之人的尸体吗？

　　若非归海虚境，只怕这魔气腐蚀尸体后，不知道是何种后果了。

　　可我不是在回天界的路上？

　　看着莘染脸上的笑意渐渐的褪去了，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只见这小姑娘也叹了叹气。

　　“仙子好歹是捡回来了一条命，”或许是怕踩到眼前这个仙子的痛处，莘染眼前的小姑娘纠结了一会说道，“虽然……容貌不如以前好看了……”

　　莘染听写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话，眼里带着疑惑。

　　容貌？

　　想要驱使灵力变出一面铜镜查看一二，却发现灵力根本提不上灵力，莘染这下心下带着几分恐慌了。

　　容貌，莘染倒不是那样的看中，这千年来，虽然是莲华仙府的嫡女，同寄人篱下，倒也没有太多的差别，容貌这东西，从来没有帮到过她几分，这些年，若非自己还有那丁点的灵力在手，只怕早就被拆骨剥皮了。

　　灵力使不出来，倒是让莘染心里真的恐慌了，尽管脸上并没有表现出那么明显。

　　“快坐下来，”小姑娘见状忙说道，“仙子现在可不能随便使用灵力，你那为数不多的灵力，可否用来压制这魔气了。”

　　“不过仙子也无须担心，”小姑娘说到，“等到这仙灵之气吞，噬了魔气，仙子的容貌便也能回复原样了。”

　　莘染听了，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对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

　　“我叫二丫，”小姑娘笑到，“仙子就在这里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再去寻回家的路也不迟。”

　　微笑着送着这个小丫头出门，莘染走到了门口。

　　眼前的院子虽然有几分破旧，不远处却是青山绿水，还有几丝袅袅的炊烟，细细听去，还能听到鸟鸣。

　　倒是一个静谧的地方。

　　莘染想着从九黎山上来的一切，又想到了今日这处境，心下倒是有几分沉重。

　　那场冲撞，虽然对方的马车很快，但她这马车的速度也不慢，若是要追究起来，只怕双方都要负起责任的。

　　只是，为何会在这里？

　　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山川，莘染又想到了曾经在浩烟瀚海神殿里面看到的那些，对自己的处境，倒是了解了几分。

　　十之八九，她现在是在归海虚境附近了。

　　除非是死了，否则，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对面马车上的小姑娘呢？

　　不知道，伤的是否重？家里人可将她接回去了？

　　还有，那张脸.......

　　想到那张脸，莘染本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那张脸，看着本应该是很舒适的感觉，为何偏偏让她心生惶恐？

　　不，确切说，是对那种气息的排斥。

　　这感觉，就像是那天生的宿敌——初见时，不走心生欢喜，再看，便知是宿敌了！

　　如今，她已经到了这里，不知道她那父亲，是否会担心一二？会不会派人来找？

　　想到这里，莘染眸中原本的几分色彩瞬间散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莘染蹲下了身子，看着眼前的泥土，不曾说话，任由阳光将影子慢慢的拉长……

　　——

　　“大殿下，请。”

　　虞笙皇子看着这偌大的宫殿，有种寂凉落寞，浅紫色的华袍似乎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嘴角依旧挂着温润的笑，虽然笑着，整个人却失去了原有的活力生机，似即将凋谢的花，注定凄凉。

　　伸出手，任由锁链落在手上脚上，虞笙皇子一步一步的随着来人将他押去无妄海。

　　龙族居于水，只是无妄海四周却是若水，虽轻若鸿毛，却重如泰山。

　　若水不渡，九天凡尘，没有什么能渡过若水。

　　龙族，亦不例外。

　　虽然他们自称是天上的神仙，神仙神仙，神在前，仙在后，他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仙罢了，至于神之一字，就连天帝，这个九天最有权势的之人，都不敢僭越，说当得起这神之一字。

　　虞笙看着眼前这平静的若水，看着看押他而来的人拿出上古圣物，慢慢的在若水划出一条水路，嘴角不禁露出一个苦笑，原本还有几分温润的眸子，彻底的枯萎了。

　　他那父皇母后，是真的想要废了他啊！

　　“大殿下，请。”

　　为首的将领看了一眼虞笙，语气依旧是恭敬。

　　虞笙皇子如今这般落魄，却依旧没有失了风度，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青丘的方向，墨色的眸子似昙花盛开，几分生机点燃了整个人，却又迅速的消失了。

　　无霜

　　惨淡一笑，提起浅紫色的锦袍，虞笙回过头，踏上了若水浮桥。

　　“今夕何夕兮

　　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世人皆知，这是当年大殿下母神素沅公主最喜欢的一首歌，一身火色锦袍，素手轻扬，弦琴悠扬。虽不知当日是何等场景，虽素沅二字早已成了九天的禁，忌，只是这私下里面传送的曲子，却是人人都知晓了。

　　虞笙皇子的身影渐渐消失了，原本的若水浮桥也一点一滴的随着虞笙皇子消失不见。

　　“将军……”

　　为首的将军示意下属止话，看着虞笙皇子消失的地方，叹了叹气。

　　“天家纠纷，本就是你我不能置喙，”将军说道，“如今此间事了，我等也该回去像天帝天后复命了。”

　　“诺。”

　　凌月天后看着玉阶之下随行士兵的话，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满眼的复杂，再次听到这些，有种无边的倦怠，便提前向天帝告辞了。

　　天界春色满园，百花长盛不衰。

　　只是独处期间，却无端的有些落寞了。

　　听说小仙娥说拂澈又在东宫出了幺蛾子后，凌月天后看着地上的鹅卵石，愣了愣，好半天之后，才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下去。

　　这千年来，人和事都变了太多，有时候凌月天后都在想，当初年少那一切的坚持和信念，是否，值得？

　　不知道是神仙的岁月没有尽头还是其他的，凌月天后突然有种倦怠的感觉，这种倦怠，似乎一点点的在吞噬着自己。

　　轻轻的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凌月天后举起杯子，似乎在同眼前之人对饮。

　　“素沅，”这两个天界千百年来的禁字从凌月天后的口中缓缓的滑出，带着千言万语和说不清的复杂，只见凌月天后缓缓说道，“我……敬你……”

　　素手轻扬，香醇的酒水落入池中，散开了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