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命题师〔无限流〕》碳酸

34、掉码前夕

　　“我们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
　　“那能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就在出去也打不赢。”
　　“那我们也不能在这耗着啊，坐着等死还不如出去跟他们打一架！死得起码有尊严。”
　　……

　　围屋里被困的答题者们正在展开激烈地讨论。

　　谭凛是在一阵喧闹中醒来的，他伸伸手抓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一睁眼，发现是施衍的耳朵。

　　毛茸茸地爪子已经变成了人类的手掌。谭凛下意识碰了碰自己被灼伤的后背，按压刺痛感已经消失了。他身上烧烂的那两件已经被换成新的了。

　　“你的衣服？”谭凛从施衍身侧爬起来，抓着那件已经盖住屁股的土色卫衣。

　　“嗯，这件耐脏。”施衍拍了拍谭凛身上粘的毛草。

　　“你……你给我穿的。”谭凛抓抓后脑勺，老实巴交地问。

　　施衍给了一个很复杂的答案，与其说是答案，不如说是原因，“你在我口袋里恢复人形时，符咒的作用已经消失了，我不能任由你在我口袋里变大，也不能任由你在众目睽睽下赤身裸/体。”

　　“谢谢啊。”谭凛怪不好意思的。

　　上学那会儿，他的那些兄弟们总会在他耳边说施衍的不是。
　　这人要么小心眼到极致，要么就是高傲自大。

　　在谭凛看来施衍除了有点冷之外，身上有太多优点，而且还对自己这么好。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他挠着下巴偷偷看施衍，正好对上了施衍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光，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总觉地着双眼睛有漩涡般使人深陷的魔力。

　　“我脸上有东西？”施衍问。

　　“不是。”谭凛笑笑，可谁知，下一秒，他嘴一快，竟然蹦出来一句，“你要是喜欢男的的话，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我跟你说你这样可不行，你是有心上人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会遭天谴的。”

　　“你得有点自知之明。”施衍把头扭过去，直视着前方，那态度像极了谭凛哥们儿嘴里的“高傲自大”。

　　谭凛哼笑，“你还嫌我配不上你。”

　　施衍转头看他一眼，又转了回去，抛下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什么意思。”谭凛话一出口有点后悔。
　　要是把东西都说明了，以后倒不好意思再相处下去了。

　　嗐！这该死的胜负欲。

　　还好他身边那个少年模样的答题者拦住了他。
　　“大哥。咱们现在都要弹尽粮绝了，你怎么还拉着人家谈情说爱啊，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啊。”

　　“什么谈情说爱，什么儿女情长。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谭凛在那个少年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与此同时，他也回过了神。

　　围屋里大家正讨论着如何生存下去的问题。

　　生命是革命的本钱。

　　命都保不下去了，还怎么寻找答案。

　　“我前几天挖遍了这里的红薯窖，这地方存量不多，我们现在囤的红薯就只够吃一顿了。”一个人面相长得像鼠兔的答题者说。

　　“外面的那些屏蔽墙从他们一天破一层的速度来看，还能支持四天。”

　　“四天后，我们精疲力竭再跟他们打，也不行啊，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出去跟他们直接拼了。”

　　“你去拼啊！”郭戚突然说，那语气明显是看不上这法子，“反正我是不去。”

　　议论者里大多是那些跟郭戚签订生命条约的客户。郭戚一放狠话，大家都不敢吭声了。

　　围屋里骤然安静，每一个人都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坐以待毙与立即火拼成了他们唯一的办法。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到要去考虑怎么死才是有尊严的了。

　　“那要不，我们派一个人出去找吧。”一个蚊呐般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还是苏晖，他总是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

　　“这个方法好！与其等死，我们不如派一个人出去冒险找食物。”一个声音有些激动道。

　　然后，又是一阵静默。

　　可是，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别人找食物呢？

　　这个问题之后，所有的人声都淹没了。

　　方才那些尊严党们干脆裹着被子，闭上眼睛睡了。

　　危机来临之后，这些人就把自己的床铺从他们本来安排的位置给搬了过来。

　　为防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生异，大家把床铺围成了一个圈。

　　施衍和谭凛没有床铺，只好合衣睡在干草床垫上。

　　尊严党们休息之后，那些等死党们嗡嗡了几句，也开始入睡。

　　谭凛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衣服拉上拉链，趴到草席子上。

　　谭凛并不担心他的食物，郭戚那一帮人有意排斥施衍他们两个，这十天，谭凛吃的一直都是施衍给他的过期牛奶和面包。

　　其实，这样的争论在这十日里一直循环着。只不过今天离死亡更近了，大家讨论地有些焦灼。

　　月夜。

　　谭凛是望着窗外那个已经被折射成四重影子的月亮渐渐入睡的。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不磨皮的月亮了。

　　-

　　谭凛时常睡得都很醒，但今晚他睡得尤其地安稳，总是光墙外的危险步步逼近，他也依然呼吸绵长有序。

　　若不是他睡姿不好，跟施衍同睡时，总爱滚到他身上，他是不会有所察觉的。

　　他悄悄把眼皮子掀开一条缝的时候，他的身侧消失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施衍。

　　谭凛没敢动，等施衍走出去的时候，他才慢慢从草垫子上爬起来。

　　他心里直犯疑，这些天来，施衍心里有事都会找他商量，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一声不吭就走了。

　　他有事瞒着我？！谭凛不禁皱起了眉头，方才的那些安稳因为施衍的刻意隐瞒，烟消云散。但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他得跟上去，看看施衍想干什么？

　　被单下面鼓起来的衣服渐渐凹陷下去，谭凛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竟然变身了。

　　变身也好，肉垫着地没有一点声音，跟踪起来反而更容易。

　　脑海里有了这个苗头后，谭凛从飞快从他的衣服爬了出来，迅速地跟上了施衍。

　　光墙围住的这片区域，在陈秋风的层层击破下，已经越来越小了。

　　施衍的活动范围只有围屋这片大小。

　　围屋除了中心的主屋之外，还有很多小屋，施衍走到了一个小黑屋。

　　事实上除了主屋和厕所，其他的小屋都是黑的，白天谭凛往里边瞄过几眼，里边装的都是一些断桌子断腿的杂物，可是这些东西在黑夜里，却像是长着无数触角的怪物。

　　谭凛只走了门外，没有往里走。

　　没有施衍在的地方他害怕，可眼前的这个人可不是那个什么计划都会告诉自己的人了。

　　谭凛张了张嘴，还是用前爪捂住了，他没出声。

　　那小黑屋里闪了一下，谭凛知道那是施衍烧了一张符。

　　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他想起身去看看，里边还有没有人，施衍是不是用了召唤符走了，可是心里碍着一层什么，又或者在逃避什么，他迈出了前爪，又收了回去，最后垂头丧气地回了主屋，钻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施衍不到凌晨就回来了，那时候其他人都还在熟睡，那是黑暗前的所剩无几的安稳。

　　谭凛没有睡着，除了对施衍的那些怀疑，还有他变成了猫之后，一夜都没有再变回来。

　　身侧窸窸窣窣有响声，是他的草甸子在响。

　　谭凛挺憋屈的，他现在又怀疑别人，又有求于人，兽态是不能让别人看见，他畏畏缩缩地躲在衣服里，直到一只熟悉的手从他衣服里申了进来，摸摸索索地，最后摸到了他的肉垫。

　　谭凛生气，挠了那手一下。

　　那手躲了两下，干脆把他的两个前爪的肉垫都给抓住了。

　　谭凛喉咙里呜呜了两声，一股暖流从他的肉垫溢满全身。

　　谭凛在施衍的帮助下，又恢复了人的形态。

　　施衍摸着他手上的口子，跟他开玩笑，“这里可没有狂犬病疫苗。”

　　他蔫答答地看着施衍，像是被骗了钱似的，“你才是狂犬病。”

　　“昨晚怎么会变成兽态了。”施衍躺在他身边，轻声问。

　　谭凛包了一包心里的怀疑，“你昨天晚上一个人抹黑去干什么了？”

　　施衍指了指围屋中间放的一大筐红薯和白面馒头，那馒头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谭凛先是惊喜，他俩终于有资格吃烤红薯了，天天喝牛奶都要把他喝吐了。

　　“你在哪儿弄的？”谭凛忍不住好奇。

　　“李老汉给我的。”施衍说。

　　“李老汉？！”谭凛很诧异，“他怎么？”

　　“你忘了。参加晚宴的时候她就没去。当时我就已经怀疑他跟陈秋风不是一伙儿的。而且他在我们头上抹了鸡血。”施衍解释道。

　　“那鸡血能干什么？”谭凛紧接着问。

　　施衍：“李老汉说底下能辟邪。我开始不知道比什么鞋。直到我发现。那些亏了一些，压根儿就没办法扎到我们身上。”

　　谭凛：“为什么这么推测？我觉的……”

　　施衍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看见了。”

　　谭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施衍又说，“你去救郭戚的时候。我去救你。那时我亲手斩断了一根傀儡线。
　　“估计那会儿所有人都会以为那根线是往你身上扎的。可那根傀儡线不是扎进你身体里的，而是要扎紧郭戚的身体里。
　　“奇怪的是，那根傀儡线已经接触到你脖子上的皮肤了，之后就直接弹开了。然后才去袭击郭戚。”
　　“这几天我出去的时候也验证了。那些傀儡线也扎不到我的身体里。”

　　谭凛质疑：“可是这些东西都只是推测啊，郭戚他们不也。”

　　施衍再次打断他的话：“没错，我不能排除他们没被傀儡线扎进身体的原因。所以不知道鸡血的作用。但是我去问李老汉了。”

　　谭凛更好奇了，“他说什么？”

　　施衍也很感叹，“他竟然是上一届遗留下来的答题者，一直在这潜伏着，等着新的队伍带他出去。”

　　“还能这样搞？”

　　“我们现在只能赌信他了，没别的出路了。”施衍缓缓说。

　　谭凛觉得施衍说的有道理，可是哪个地方有优点不对，他空有直觉，却始终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