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自有时续》杨淑

2、第二章 彼岸花开

　　许久睡的没有如此的安稳过。直到九厥到我床边唤了多次。我才不情愿的张开一张惺忪的眼睛。窗外飘的雨水，滴滴在屋檐下回声。

　　“起来啦。”

　　我抬开帘帐就听到九厥唤我。伸了一个懒腰，懒懒的坐到他的对面。

　　九厥挂着笑给我倒了一杯香茗。

　　拿起茶杯，沿着茶沿闻了一下。淡淡的茶香味，带着花香。轻抿一口就听到九厥问我。

　　“你准备在我这里呆多久。”

　　“我才刚来，你就想赶我走？”我故意瞪他一眼。

　　九厥笑了笑。伸手往我茶杯内添茶。

　　“小仙哪里敢，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就这草堂，还是上神您亲手搭建的。”

　　我满意九厥的回答。喝了几口茶，觉得不过瘾，就让九厥在拿来桃花醉。一坛饮尽觉得还是不够，就拿了一壶栖到桃花树上。闻着花香，喝着桃花醉。忘记了太清殿.望着远处已经烧红天际的晚霞。人间美景居多，想起那年与南笙在咸阳城墙之上，日落之美，看的忘乎所以。靠在他肩上，他说：真希望，生生世世都能与你一起看这日落。

　　烦人的思绪，就是一壶桃花醉也浇灭不掉。

　　直到日落西山，依旧望着远处出神。若是他在我身边，该是多好。

　　暗自神伤却也知道无济于事。可是想着那男子。本以为不过是时间问题，却不知道时间却是最恼人的小妖精，无法淡忘，却思念更甚。

　　东海的海水翻涌的滚到了半空。一片黑寂中却滚起了惊天骇浪。九厥应该是闻了声音跑来。只是站到我身边，却不自觉的问出了声：“东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淡然一笑。如今天下能乱我心弦的只怕再也寻不到了。那男子，是否真的已经魂归大荒了。

　　扯了一片树叶，往海水中内一扔。随着叶子落下，海水顿往两边开去。让出了一条水道来。直通海底。

　　我询问九厥：“既然有疑问，那就去看看吧。”

　　九厥笑了笑。轻摇摇头：“虽然我与那龙宫老儿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但是从来都没有什么交情。这东海的事情，上神若有兴趣，大可去走走。小仙我就不去掺和了。”

　　“哦”我听着九厥这意思。难道这小子在这蓬莱岛多年，既然跟东海一丝交情都没有？我故意问他：“听说东海龙王的小女儿月素隔三差五都往这蓬莱仙岛来。难道她也与你一丝交情都没有？”

　　九厥咳嗽了一声。我哈哈笑的递给他桃花醉、

　　“休得胡说。那月素公主还不到三百岁。我都是十几万岁的。这样子损害了她的清誉可不好？”

　　这月素公主我也只是听了一丝的外话。本就躲在太清宫不问任何事情。不过是这几日在这蓬莱岛远远听到山中精灵八卦罢了。想着也不过是小女儿思春。不曾想似乎也动了这九厥大仙的心。

　　“本尊怎听说。她还为你洗衣做饭来着。”

　　九厥瞪了我一眼。我接着说：“这蓬莱仙岛自从太一回太晨宫后，你独自在此生活肯定也会寂寞。寻一女子相陪。也是应该的。”

　　“休胡说”九厥一副气急败坏倒是让我看的心里有些许欢愉。

　　我淡淡叹了一口：“只是，这月素好歹是东海公主，地位尊贵。就怕这龙王老头不会同意。”

　　九厥转过身，不理会我。一副要离去的样子。

　　我扬长声音说道：“听说北帝星君的小儿子也看上了这月素公主。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捷足先登呢？”

　　九厥只回我一个身影。

　　“那本神就替您九厥去东海提提亲吧。”

　　风吹过桃花林，桃花吹落。九厥停了脚步，转身就来我身边。

　　我故意询问：“这美人，该不该为你求得？”

　　九厥淡摇了头。想了一会，叹了一声：“我本不想打扰你的美梦，想让你过些时候在面对。事到如今，我还是该跟你说说的？”

　　“何事？”我双手环腰，望着九厥。

　　九厥叹了一声：“皆是孽缘。”

　　“孽个屁缘。就是这缘字闹的六界不安。”

　　九厥无奈一笑：“那月素公主。你可去东海龙宫看看。像谁？”

　　我本还不想去龙宫。此时倒是九厥唤起了我的好奇心。手捏一诀，就飞往龙宫去。不管天上地下换了多少千秋事，九厥的一个句话倒是好奇心不绝。

　　只是刚到龙宫花园入口。就听到了水草中的男女声音。眉头微皱。纵然天地变了几个春秋，这世界不变的依旧是那一对对的情事。

　　水晶宫的富丽堂皇被狂风吹过，那些水晶球被吹落的滚到了地上。一个水晶球随着那些白玉石阶就滚到了我的脚边。我弯腰拾起，这偌大的宫殿，里面的雕梁画柱被撞的东倒西歪。

　　胡须发白的龙王对着对面的一对男女在吹胡子瞪眼睛，双眼凌厉的扫过。

　　“混账，龙宫岂是你们可以放肆的？”

　　对面的男子看了几眼龙王，摇摇头。他不紧不慢用商量的口气跟龙王说：“龙王爷别生气，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我们只是来寻一人。你看，哪里有还没有说清楚就开打的。”

　　男子身边的女子可不愿意多废话，只是一瞬间那九节鞭就往龙王的方向甩去。

　　“白泽。跟他废话什么，今天就是把这水晶宫给掀了，我也要找到他。”

　　一群虾兵蟹将围攻了上去，白泽无奈的摇摇头，也加入了那一片狼藉的战场中。

　　我站在门前，看着水晶宫内那越来越多的东西都被毁坏掉。想着算了，今天龙王爷事情太多，改日再来。一想转身就想离去。

　　“龙王爷，你只要告诉我们魔君在哪里，我们绝对不为难你。”

　　龙王喝道：“混账，本王怎么会知道那魔头在哪里，是你们一个个混账，来我龙宫找那莫须有的人。”

　　就是这个名字，让我停住了前行的步伐。可是停下又能如何？转身，一跃进了大殿内，绕过那群在厮打的一群神怪。飘落在龙王爷面前。

　　龙王爷惊讶，一会才回过神来。唤一声：“大神”

　　我顾不得他的礼数，直接问他：“鬼绝在哪？”

　　身后传来女子鄙视的声音：“难道恋生大神对我们家魔君还是念念不忘。”

　　我听着素女的声音并不在意。隐约中感觉到有利器从背后袭来，一挥袖子，袖子长长的化作了浑天带，打落了九节鞭，直直的飞立在九阴素女面前。

　　“有本事就杀了我，天天吓唬算什么？”

　　我眉头微皱，若不是念及曾经南笙的情谊，这九阴素女早就是剑下亡魂。多年前，数次三番遣派魔族死士潜入昆仑虚。若不是怕魔族与天界在开战，这九阴素女是万万留不得。

　　白泽压低了声音劝道：“素女，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真打起来，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许是九阴素女听进去了话，九节鞭不在发出轰鸣声。

　　我问龙王：“鬼绝在哪？”

　　龙王道：“上神，小神真的不知道。”

　　我再问他：“当真不知？”

　　龙王回道：“小神不敢欺瞒上神。”

　　想想也罢，若是见了，又该如何自处，按照白泽跟九阴素女来此，想来他真的有可能在此，那么最少可以肯定，他还在世。只要还在世，那么就甚好。不见或许更好，最少不需要拿起玄女剑。

　　露出一丝苦笑。相见还不如怀念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水晶宫的。只是知道一步一步走的特别的慢。或许他真在，只是他愿意见我吗？想想也觉得可笑，仇人何须相见。见了不过是拔剑相向。

　　白泽对素女说：“我们也走吧。”

　　“我还没找到鬼绝大哥。我不走。”

　　白泽轻推了素女一下：“连她都问不出来，你觉得龙王老儿会告诉我们吗？”

　　素女还是一脸的不愿意。我并不理会，那跟在背后的素女是被白泽半推半就的。

　　只是还没走出水晶宫，眼前一个女子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冷笑一声，这不是刚才躲在水草中其中的那名女子。

　　绿衣女子急急说道：“大神，我知道月素跟你们说的魔君在哪里？”

　　素女快步上前拉住了绿衣女子的手。绿衣女子一脸的痛苦，求道：“您轻点，您弄疼我了。”

　　白泽一步上前拍掉了素女的手。哄绿衣女子：“您快告诉我们，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龙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是恼羞成怒的大喝声：“青青，你休胡言乱语。败坏我龙宫名声。”

　　绿衣女子怒回道：“父王只懂得疼月素，青青我就是不服。月素那贱货现在与她的情郎就在寒潭内。父王还天天遣龟丞相给他们送吃的。”

　　龙王爷大怒，一击水球重重打在了绿衣女子身上，将绿衣公主震飞出去，重重的摔在白玉的石阶处。一口鲜血吐在了发白的玉石上。我们都被龙王爷突然而来的举动给震呆住。

　　绿衣公主咬牙切齿道：“父王，你好狠，你明明知道女儿也喜欢殿下的。”

　　此时我才回过神来，记起这女子不就是多年前，我与还叫南笙的鬼绝初来水晶宫，引我前行的公主。那声殿下，已经知道是鬼绝无疑了。

　　我转身就往寒潭的方向飞去，白泽与素女跟在背后。龙王爷一飞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问龙王：“你这是要挡本尊的路？”

　　龙王爷恭敬一礼，脸上却没有半分的退让：“小神不敢？”

　　我不理会他，想继续前行。只是还没走过他身边，就已经感受到他一身的水汽向我袭来。心下不悦，转身衣袖一甩，将水汽震开。

　　白泽与素女越过我身边，往寒潭方向我。

　　龙王爷怒道：“魔族休进我龙族圣地。”只一瞬间，就挡住了那两位的去路。我呆站的不知道是该前进还是该帮忙。

　　三人打斗成一团，惹得四周海水动荡。无数的海啸往岸上拍击，不知道淹没多少出海渔船，摧毁了多少的渔村。

　　若是见到了又能如何？若是不见又能如何？他是否心中还有我？

　　一跺脚，大不了再去与他打斗一场，隐了身形，往寒潭方向去。到了寒潭寻了一遍，此处毫无生机，一丝气息皆无，不可能有人。

　　走出龙洞，笑自己傻，还真的相信他在此处。心下一松，觉得不见也好。脚步也变的轻盈许多。沿着来时的路想回去。只是左拐右绕，没了来时的方向感。四周水汽迷雾。我本就忌水，这样走着却有些觉得迷路了。

　　真正懊恼自己傻的时候，却见到一只小虾在地上摆出方向的标示。就沿着小虾指着方向前行。走走停停，一路上总是有只小虾指引道路。一片雾气弥漫的沼泽边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花海的中间有一栋茅屋，显得特别的突出。

　　一跃飞过花海，落到茅屋前。想着还不如直接问问，或许又哪位虾兵蟹将能为我指指回蓬莱的路。轻敲了几次门，不见有人前来开门，觉得奇怪，在东海底下还有这么一片世外桃源。茅屋既然还没人居住。有些怪哉。

　　门嘎吱一声列出一条小缝。打开门，屋内生活用具一一一俱全，倒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想着既然寻不到人，那么就自己找出路就行。许久没有回去，只怕九厥已经担心。

　　“殿下哥哥，你慢点。”

　　一声少女的曼妙声音从屋外传来。我迅速的将房门关上。眼泪不自觉的就掉落。

　　“月素，你慢点。”

　　男子轻声的回那声女子。

　　我捂住嘴巴，这声音太熟，熟的日夜思念。只是这情谊满满的话，似乎再也不会为我打开。

　　女子推了几下门，狐疑的问：“奇怪了，殿下哥哥，我们出门采桑菊的时候，门没锁紧，为什么现在却打不开呢。”

　　男子回道：“你走旁边，我来开开。”

　　我挡住门，他往里推。推了良久，我也挡了良久。我终于出声：“不必推了。”

　　门停住了要开的样子。我蹲座下。好不容易让自己开口问他：“这些年，你可好？”

　　隔着门，一阵清风从门缝中吹进来。

　　男子回我：“挺好的。”

　　少女的声音又起：“殿下哥哥，门内是谁？”

　　男子回她：“一位故人。”

　　一声故人，挺好的。我站起身来，将房门拉开。眼前一位妙龄少女，手跨在那再熟悉不过的男子手臂内。

　　看着眼前的他，几百年不见，憔悴了不少。男子挂起一丝笑：“不曾想，会在此遇到你。”

　　我从女子的脸上移开视线。回他一句：“我也想不到。”

　　越过他身边，眼前的一片花海在夕阳下，一片妖艳。妙龄女子说：“我好像见过你。”

　　我回她：“我也见过你。”那张与玄蛇一样的脸，怎么能没见过。

　　妙龄女子答我：“不对，我在画上见过你，在蓬莱仙岛九厥的画中见过你。”

　　“月素，不得胡言。”

　　鬼绝止住了月素的话。

　　我笑笑：“这里是哪里，如何从这里能回蓬莱仙岛。”

　　月素公主跳了出来：“我可以带你去找九厥哥哥。”

　　“月素，不得胡闹。”

　　我望着月素公主，只觉得心里的不解更重。鬼绝的只言片语内似乎都在止住她说话。

　　“这里是哪里？”我问鬼绝。

　　鬼绝并没回我。而是一旁的女子回我：“这里叫彼岸花开。这里的花都是殿下哥哥种的，整整三百年了。名字也是殿下哥哥起的。”

　　“彼岸花开。”我听了只觉得胸内一腔的气被堵住。

　　“你带我离开。”我对月素说。

　　月素瞧了眼鬼绝，往一条道上走。当我走过鬼绝身边的时候，本想停下。但是还是跟着月素公主离开。

　　离开花海，一条水路出现在了眼前。月素吹了一声哨子。一只鱼精怪就摇曳着一条芭蕉舟到了眼前。

　　微风吹过。身边传来徐徐琴声。月素叹息道：“殿下哥哥又在思念他的娘子了。”

　　一句话乱了心。眼泪不自觉地就掉落。我请问月素：“这三百年，他都这样过的吗？”

　　月素原本坐在船边，站了起来：“是啊，三百年了。我一出生父王就将我送到殿下哥哥这里，殿下哥哥每天都会抚琴，他说那是他夫人希望他做的。”

　　我只听得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却堵着说不出话来。

　　月素想了一会继续说：“殿下哥哥一直都把我当妹妹看待，姐姐们却说殿下哥哥喜欢我。害的姐姐们都不喜欢我。所以我就时常跑去蓬莱仙岛找九厥玩。神仙姐姐，你说是九厥哥哥长的好看，还是殿下哥哥呢？”

　　我并没回答她。只听她自己继续说道：“殿下哥哥虽然对我总是笑，可是我知道他不开心。他就不像九厥哥哥那样，九厥哥哥能教我酿酒，只要跟他在一起酿酒，我就觉得特别的舒服。连龙宫都不喜欢回去。可是九厥哥哥似乎不喜欢我呆在蓬莱仙岛，老是催我回龙宫。”

　　舟行过半，出了海底。在大海中孤独前行。

　　月素一路不停：“神仙姐姐，您说九厥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殿下哥哥又为什么总是不快乐呢？像我，只要有吃的，有玩的，我就觉得很快乐了。”

　　月素一脸的天真倒是让我觉得舒服，是啊，有什么不快乐的，今日好歹知道他一切安好，这不就是最好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