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奋斗史》鼎食逐鹿

21、心海翻波

　　娆娆的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自己丢了的东西会出现在住处！
　　她吓得从床上跳起来，只剩笔筒孤零零地躺着。
　　娆娆不敢去碰这个黑乎乎的笔筒，它看起来和自己的那只太像了，连划痕污渍都长得一模一样。
　　娆娆看着它，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从头凉到脚。
　　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滚过来的？
　　娆娆越想越害怕。她背靠着墙，颤颤巍巍摸索着下床。四周静悄悄地，只有自己的喘息声，急促地突兀着。
　　她想到了湘湘，贴着墙走过去，摸过手机想要给她发个微信。
　　已经十二点。太晚了。也许湘湘已经睡下。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打扰湘湘。我可以自己处理的，我一定可以的。
　　娆娆在心内给自己打气。她摸索着走到房灯开关前，迅速将房间里另外的两盏大小灯全部打开。
　　一只壁灯，一只吸顶灯，随着接通电流的兹拉一声响，房间内被照得瞬间透亮。
　　黑暗和不安被光驱散了。
　　下一秒，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恐惧让她仿佛重坠黑暗。
　　枕头下面有什么东西！
　　黑黑的，只露出点边角，足足将枕头抬高了一拳宽。这个缝隙咧出一个黑幽幽的笑，似在嘲弄又似在窥探。
　　娆娆本就靠着墙，适才为了看清楚，伸头向前走了一小步，此时受惊，急急退回，后背靠上墙时又吓了一大跳。
　　她僵在原地，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好一阵子才平复过来。不行，还是得看看。
　　她找了个挂衣杆，远远站着，用手指挥杆子去够。杆子太轻，站得太远，实在不好使力，倒腾拨弄半天，也只堪堪掀起一个角，很快又垂了下去，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娆娆决定放弃这个塑料工具的帮助。心里这样想，但手上却舍不得放下这个唯一能称得上武器的东西。
　　她干脆将塑料杆从右手换至左手，紧握着慢慢走近，刷地快速掀起枕头。
　　瞬间，她惊呆了。
　　枕头下躺着她那本工具书！
　　不仅如此，还有那支不见了的笔！
　　所有丢过的东西，都安安静静躺在他的枕头下面，林林总总塞满了枕下空间。默默地、悄悄地，每日每夜，和她睡在一起。隔着一层枕头。甚至，在曾经颓废虚度的时刻、夜半翻转浅眠的时刻，可能自己睡着不老实安放的手还深入枕下轻轻抚摸。它们这样静静注视着她，而自己，却从未发现！
　　这个追捕多日的嫌犯就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地宣扬自己的战利品。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戏耍愚弄自己，竟不惜要当梁上君子，爬入室内。
　　那么，房间里有别的东西吗？会不会有案犯留下的其他记号，还是说，他也许会在房间里装上监控！好清楚见证自己浑然无觉的窘态。也许，顺便，还看见了自己脱换衣裳！
　　这个人，偷偷潜入过房间！
　　自己睡觉的时候，他在吗？
　　娆娆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娆娆开着灯，不敢睡床，靠墙缩在小小的角落，一直睁着眼睛，她强撑着自己不要睡去，她熬过了午夜，熬过了天亮，直到清晨的鸟鸣将她唤醒。她竟不知不觉坐着睡着了。
　　她站起身，感到一阵眩晕，赶忙扶墙站定。看了看时间，8点了，恐怕已经错过了湘湘晨跑的时间。
　　她给湘湘发了条微信：“跑完步了么”，她还未将手机放下，就听见提示音，湘湘回信了。“薛定谔也许跑完了，也许没有。”
　　湘湘的消息似乎有安定的功效，娆娆觉得轻快多了。她穿上运动衣洗漱一番仔细理了理头发才出门。她希望能亲自看一眼，即使没有见着也好过自己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房间。
　　就算没办法和湘湘一起跑步，看看运动的样子还是好的。当然，要是能说说话，那便更好了。
　　娆娆来到公园，运动锻炼的常客们早已散去，诺大的空旷中只有湘湘一人。挺直着背，傲然而立，不屈于周遭的安静。远远看去，像融进了山水，成了画里的谪仙。
　　娆娆快跑了几步，久未运动，不用假装便已经气喘吁吁。娆娆跑上前去，发现湘湘似乎在等什么人，正在慢悠悠地做着拉伸，时不时还抬头瞧瞧。
　　“嘿，这么巧啊湘湘。”娆娆装成偶遇的样子，一脸惊喜地对湘湘说。
　　湘湘看着那张眼睛眯得看不见，假笑一百分的脸，也一脸“惊喜”地回应：“哇，太巧了娆娆，你怎么在这。”
　　湘湘知道娆娆这时候会来，也一直在等她，她看着娆娆装作路过的样子，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小家伙真的不太会骗人。
　　她熟稔地将手放在娆娆头上，娆娆也习惯了似地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不再护着脑袋躲避，任湘湘揉。湘湘发现没有收到预期的反应，愣了愣，突然将手伸向脖子缓缓地摸了起来。
　　她从头顶开始，摸搓着发梢，拂过耳阔，留恋般打了个卷儿，一路延伸向下，途径脖侧，从领口浅浅滑向后背，细数凸起的脊骨。
　　无限的温柔与爱意。
　　“哇呀呀”。娆娆叫了起来。“太冰了吧！”
　　湘湘看着自己的手，这个轻轻抚摸过的地方还能感到娆娆的体温，在冰冷的手上有点发烫，有些抖。“是吗？那我捂暖点再来。”
　　娆娆笑着拍打湘湘，意图将自己的手也伸进湘湘衣领里。
　　娆娆踮起脚往湘湘领口里塞，湘湘干脆低下头来，由着她使坏。
　　自己的手热乎乎的，不似湘湘那般冰凉，伸进衣领肌肤相触，缓缓摩挲，带动了些奇怪的暧昧气氛，更何况，这身体的主人一直看着自己，眼神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
　　娆娆尴尬地避开视线，收回手。
　　手被湘湘一掌按回脖颈，“我还没允许呢。”湘湘声音有点发冷。
　　娆娆见到突然不配合了的湘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的手正贴着湘湘的后颈，被湘湘的手压住，维持着探入的姿势。肌肤相贴。湘湘的手在娆娆手上轻轻滑过，冰冷冷的，释放着冷气。
　　“你再摸摸，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湘湘笑起来，驱散了面上的阴寒。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娆娆回握湘湘的手，手臂环挂在湘湘身上，贴得极近。
　　湘湘将头抵在娆娆肩前，一手将娆娆环腰抱住，在这里她可以听见娆娆的心跳声，听见娆娆靠近的呼吸。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的唇靠近娆娆的锁骨，这里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湘湘很想就这样吻下去，一路吻，直到腰窝，直到，她开始求饶。
　　“被风吹的。”她说，手上却未放开她。
　　“咱们俩这样你挂着我，我环着你的，是不是太幼稚啦。”娆娆只当湘湘在和她玩，她放开自己环着的手，见湘湘仍是未动，便凑头看向湘湘歪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笑着威胁道：“快放开我啦，不然我可就亲下去啦。”
　　湘湘一眨不眨看着近在咫尺的唇。“你可以试试。”
　　娆娆以为湘湘不信。“我可是认真的，你要再赖着不起来，我可就真的亲下去了！”
　　“我也是认真的。”
　　哎，娆娆没辙了。她本来也并不是真的要亲湘湘，只是希望湘湘将她放开的唬人伎俩罢了。可现下湘湘似乎看穿了自己，并不吃这一套。她只得嘟起嘴，极其夸张地缓缓凑了过去，比蜗牛还慢。
　　湘湘歪头看着娆娆，带着温柔浅笑。她仍是未动。
　　娆娆见这样都没办法吓到湘湘，叫嚷起来：“都瞧瞧这个无赖啦，赖在人身上就不撒手啦。”话音刚落她猛地凑过去，扑向湘湘的唇，作势要亲。
　　近到唇前急急刹车。
　　她快，湘湘更快。在她凑过来的当下，装作躲闪不及，放开了手，身体前移，以环抱的姿势，接上了这个吻。
　　蜻蜓点水，转瞬分离。
　　一片酥麻，从唇蔓延到后脑、四肢。
　　亲、亲到了！居然亲到了！我、我我我我，我亲到了湘湘！
　　娆娆的内心炸裂般，显露在她面上却是呆愣欲哭的样子。她拉着湘湘的衣角，急急道歉。“对不起湘湘，我真不是故意亲上来的。”
　　湘湘将视线从娆娆的唇上移开。“不，错的是我。”
　　她看向娆娆，伸手挽起一缕耳边碎发。轻缓温柔，珍惜无比。“所以你不用道歉。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