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5、第 5 章

　　由于节假日巨大的客流量，疏散进行的非常缓慢，韩林行盯着监控录像上各区的画面，对着通讯器下令道：“汇报疏散工作进度。”
　　“一区有大量儿童，进展缓慢，预计可以在一小时内完成。”
　　“二区大量大型项目正在运行中，必须等机械归位，才能疏散相关人员。预计用时四十五分左右。”
　　“三区半小时内保证疏散完毕。”
　　“四区出口狭窄，正在进行分流。”
　　“五区……”
　　“六区……”
　　韩林行听着十几个区域一一汇报完毕，脑中不停计算着各种方案。目前看来，尽管有智能系统的协助和各部门配合，仍然有四个区无法在倒计时结束前完成疏散，万一爆炸发生在这些区域中的任何一个，势必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化解危机的唯一办法，是找到炸弹的位置。
　　“怎么样？”韩林行回头问许庄。
　　表面看许庄是一个人在战斗，其实他的背后有特别行动组后方的所有技术人员远程支撑，他一边进行着沟通一边说：“还在跑。小李在带队尝试简化算法，目前的运算时间是四十五分钟左右。”
　　韩林行看了眼表，此时，据倒计时结束还有三十七分十一秒。
　　“仅分析这四个区域的视频也需要这么久？”
　　“就是这四个才能把时间缩到四十五分钟，要是全部区域，这数据量得跑大半天。”许庄有些无奈地说。这是上万个摄像头从早上开门时算起的所有录像，做完特征提取还要测关联性，计算量相当巨大。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受运算法则和运算能力限制的问题，如果用量子计算机，不用一个个循环的跑，出结果是分分钟的事，然而那玩意还在初级研究阶段，太娇贵，性能不稳定，这样人命关天的事，不敢用出错率这么高的东西。
　　韩林行在心中盘算着他们之前筛查方案可能错过的地点：监控视频的死角，游乐设备，甚至园区的垃圾桶和人工湖。这个范围太大，根本无法进行搜查。
　　韩林行盯着地图，开始思索改变疏散方案。既然无法保证顺利排除炸弹，只能在最大限度上保障园内人员的安全了。毕竟物质和经济损失总有办法挽回，人的性命却是单行线。
　　韩林行拿出一张地图，问段衍：“织梦乐园都有哪些标志性建筑，或者游客最喜欢去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恐怖袭击，那么目标一定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或者最有标志性的建筑。
　　段衍愣了一下，说：“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主题建筑，至于游客喜欢去的地方，大概就是经常举办活动的地方和最受欢迎的游乐项目了。”
　　“都有哪些？”韩林行将地图摊平，在段衍的提示下将这些地方一一圈了出来，下令重点搜查。
　　倒计时已经走到了十五分零一秒，搜查工作还在一无所获，疏散只完成了四分之三，看着大量滞留园中的人群，韩林行开始感觉到了压力。
　　韩林行看着各出口密集的人群，问：“出口能否确认安全？”
　　许庄点点头：“所有出口都有监控，可以确定没有被人安装过任何装置。”
　　也就是说万一来不及疏散所有人，至少人群被集中在相对安全的位置，如果炸弹威力不大，就不会造成太大伤亡。韩林行暗自思忖。
　　两人正说话，人群中忽然出现一阵骚乱，疏散过程中出现了推搡，有人摔倒，后面的人躲避不及，险些压了上去，原本还算有秩序的人流立刻乱成一团。
　　星际特警立刻上前维持秩序。高高兴兴出来玩碰到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有火，星际特警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进行分流隔离，才没有让一点小摩擦演化成一场大群架。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还吵什么吵，这么大规模的清场肯定出大事了，不赶快跑说不定一会儿命都没了。”
　　听到这个声音，人群开始恐慌起来。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出口挤，汹涌的人潮中还是出现叫喊声，辱骂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和“别挤了”的央求声。园区工作人员和星际特警在人流中维持秩序，却抵不过百余人的骚乱，场面开始失控。更可怕的是，骚乱就像会传染似的迅速扩散开来，越来越多的人被不安的情绪感染，开始慌乱。
　　转眼间骚乱已经扩展到几百人，如果有人跌倒，很可能在瞬间演变成一场大型踩踏事故，造成大量人员伤亡。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混乱大大减缓了疏散速度，许多人一起涌向出口，反倒造成了拥堵，谁也出不去了。特别行动组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许庄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韩林行。韩林行当机立断开启控制台，手指飞速在各种按键间盘旋，不过一转眼的时间，他的影像出现在园区所有显示屏上。
　　“请各位不要惊慌。”韩林行沉稳的声音从园区的广播中传了出来：“我是特别警察特别行动组组长韩林行，也是这次疏散行动的总指挥。为了让所有人能够尽快安全离开园区，请大家遵守秩序，配合工作人员的疏散，感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特别行动组的名头加上韩林行从容的态度和嘴角亲和的微笑无形中让人心安定了不少。说完这句话，韩林行起身走出了指挥室，来到园区发生骚乱的地方，亲自指挥疏散。所有人都明白，他敢站在这里，就是一种表态。慌乱的人群开始稳定下来，接受指挥有序离场。
　　许庄看着监控屏幕上的韩林行，皱了皱眉头。在现场的人，大概只有他和特别行动组的人明白这个看似简简单单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特别行动组是特别警察里相对神秘的分支，不仅是因为他们随时可能要执行需隐藏身份的特殊任务，也是因为他们的工作极度危险，非常容易受到危险分子的报复和针对。虽然韩林行作为组长已经不太可能亲自参与渗入活动，但这样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无疑给他的人身安全带了极大的威胁。且不说现在对手还现在隐藏在人群中，他的身份一暴露，他今后的每一天都会生活在难以估量的危险中，而且敌在暗，他在明，防不胜防。
　　许庄知道，韩林行不是不明白，他是不在意。
　　于公，韩林行虽不必如此，但这样的确是最有效率的方案。特别行动组的名号绝对比任何园区工作人员和特警都好用；而从广播方式上来说，切切实实看到一个人，看着他说话带来的信任跟话筒里冷冰冰的声音绝不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每一分一秒都可能关系到一条性命，都弥足珍贵，更何况这场骚乱可能是有人别有居心。韩林行会选择最有效率的一种方式平息骚乱，许庄并不意外，哪怕这种方式会让他自己从此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于私，许庄知道韩林行的性格，他对犯罪分子，是发自内心的轻视。这不是由于傲慢或者盲目自信，而是他天生就有那么一种举重若轻的混劲儿。
　　况且……
　　想到这里，许庄轻轻叹了口气。
　　出口处人头攒动，依然有上千人滞留园中。
　　韩林行估计了一下形势，低声下令：“如果可能，将剩余所有人带到最近的紧急避难处。”
　　将所有人转移到园区以外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只能希望紧急避难处对得起这个名字。
　　韩林行的耳机里，搜查组不时传来汇报。
　　“一号目标建筑排除。”
　　“五号目标建筑排除。”
　　“二号目标建筑排除。”
　　……
　　韩林行在心中默默做着计算，还有四个建筑待查，此时距倒计时结束，还有五分四十三秒。园区里仍有上千人还未离场。执行任务的所有人都明白，即使现在找到炸弹，也很难在五分四十三秒内消除危机，但是没有人犹豫，也没有人放弃。
　　不能放弃，他们身上肩负着千余人的生命安全，不论如何，决不能放弃。
　　“三号目标建筑排除。”
　　四分十二秒。
　　“九号目标建筑排除。”
　　三分零五秒。
　　“六号目标建筑排除。”
　　两分五十五秒。
　　还有一个，最后一个了。
　　此刻，命运仿佛落入泥沼的困兽，挣扎着，却只是徒劳无功。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已经只剩一分五十秒了。
　　“撤退。”韩林行对着通讯器发布了命令。
　　一分五十秒是特别行动组拆弹的极限记录，从此刻起，即便发现炸弹，也几乎没有可能顺利拆除。而以特别行动组的动作，一分钟五十秒内从建筑中撤出逃到安全地带还是有可能做得到的。
　　通讯器另一端似乎犹豫一下，接着回答：“是。”
　　韩林行知道，他们不甘心，为了园内上千人的生命安全，他们愿意战斗到最后一刻。但是此刻的留守已经没有了意义，韩林行不能让他们做出无谓的牺牲。
　　幸而特别行动组所有人都是训练有素，不管心里怎么难以接受，执行起命令来绝不含糊。分队长刚接下命令，耳机里就传来了他布置撤退的声音。
　　时间还剩四十五秒，园区里还有近千人没有离场，这些人中，大多数是带着幼童动作缓慢。
　　许庄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数据全部跑完，那人曾出现在织梦城堡里。”特别行动组的技术人员终于在巨大的压力下提起完成运算任务，但此时离倒计时结束，仅剩三十秒。
　　韩林行心头一惊。织梦城堡是织梦乐园里最大的建筑，外观是仿地球时代欧洲中世纪城堡，里面结构复杂，层层相套，也是搜查分队刚才唯一没完成搜查的目标建筑。
　　“带所有人远离织梦城堡。”
　　下完令，韩林行忽然想起，从织梦城堡撤出的七分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认撤退完毕。
　　“七分队汇报位置。”
　　没有回答。时间还剩二十一秒。
　　“七分队汇报位置。”
　　十七秒。
　　韩林行看着计时器上的秒数进入最后的倒数，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七分队没有任何回应，不会出事了吧？
　　九，八，七，六……
　　世界变得一片死寂。
　　韩林行看着计时器上的数字跳动，心跳都有些乱了节拍。
　　四……
　　三……
　　二……
　　一！
　　倒计时归零，织梦城堡忽然发出一阵巨响。韩林行心跳一顿。
　　只见巨大的城堡被无数条黑烟遮挡住，城堡上空绽开了一片细碎的亮光，亮光升到天上立刻爆裂，化作一片硝烟。紧接着，又是一片带着呼啸的响声。天空中炸裂开一片火光，城堡被完全笼罩在黑色的硝烟中，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