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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一元复始1 ...

  •   从上个月起直到这个月底,连续数日高强度的工作下来,哪怕梁北川是个机器人,铜打铁铸,不吃不喝不睡觉,好歹也要充个电不是?

      长期逃避锻炼外加饮食不规律,导致现在的梁老板脆弱到不堪一击,大晚上跟关渠打完这么惊心动魄的一架,血压一下窜上去了。

      上帝仿佛也要跟他过不去。

      梁老板头晕眼花摸出手机,正要拨120急救,颤颤巍巍刚摁出一个数字,一不小心划到了卫永嘉名字上。梁老板心道不好,手一抖,手机就这么从沙发的夹缝里滑了下去。

      卫总仿佛和他八字相冲——对于刚才的小关总是火上浇油,对于现在的梁老板就是雪上加霜。

      半天没有听到梁老板动静,对面先开了口,声音隔了很远传过来,带着一如既往的薄凉:“…梁北川?”

      梁老板也管不得对面高矮胖瘦、是人是鬼,八字不合也好、天生一对也好,救命要紧:“帮我打120……我在家里。”
      说着报出了自家别墅的地址。

      那边沉默了一瞬,紧接着传来什么东西撞倒的声音,稀里哗啦响成一片。
      对面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开口甚至带了仓皇,声音骤然拔高:“梁北川,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

      梁北川仰躺在沙发上,胸闷气短,一边翻了个白眼,又艰难报了一遍地址。

      卫小公子也不知道是傻还是怎么,一遍又一遍坚持着问他现在状态怎样,让他千万撑住。

      ——他又不是地震压在水泥板下面,靠喊的保持清醒就能撑到救援。

      梁北川实在受不了了,他这通电话就是划给许文,救护车来的都比这会儿快:“打120吧卫总……求您了,人命关天。”

      卫永嘉这会儿似乎冷静了下来,语速依旧很快:“已经打了,你那里是郊区,从急救中心出来,救护车最少二十分钟才能抵达。不要紧张,保持冷静!先就近躺下,手边有降压药吗?呼吸还顺畅吗?心率正常吗?”

      梁北川头晕恶心,视线模糊,抬头看吊灯都有了虚影,实在没那个力气跟卫小公子聊天。

      梁北川扶着脑袋不说话。

      对面说了一连串没听到回应,有些慌了,再开口时声音都抖了。

      梁老板耳鸣的厉害,卫永嘉在电话对面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梁北川都没大听清,就听见最后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梁北川,你不许死!!!”

      那一嗓子颇有些撕心裂肺,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

      梁老板掀了下眼皮,下一刻大门就被重重撞响,比起敲更像是砸门。

      估计是刚才那一口破了音,卫小公子嗓子有点哑,声嘶力竭:“梁北川!开门!!”

      这卫小公子有时候聪明的厉害,有时候又愚蠢的可怕——他要是爬得起来开门能让卫永嘉帮忙打120吗?

      卫总敲了两下,似乎意识到再怎么敲也是徒劳无功,忽然没了动静。

      梁北川眼前一阵阵发黑,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心里却是想道,下次一定要告诉卫总,比起打120更重要的是记得先带个开锁师傅,或者告诉他直接砸窗户进来也行啊。

      外面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像是一头凶兽压抑着咆哮。

      下一刻,门被重重撞开,巨大的冲击直接将下半个门轴撞得飞了出来,门板要掉不掉悬在半空,露出半个变了形的明黄色车头

      ——竟然是一脚油门直直把大门撞了开来。

      此时此刻,梁北川浑浑噩噩的大脑里,突然想起当年关渠为了叫他起床砸玻璃的英勇壮举,颇有孟母三迁的良苦用心,今天卫小公子又表演了一出飞车开门——不愧是表兄弟,一家子都是什么神仙人物?

      梁北川来不及细想,卫永嘉已经冲了上来,就看人额头还往外冒着血呢,拎着一大兜瓶瓶罐罐,捏开他嘴巴就往里塞降压药。

      塞到一半才想起来还要灌水,跌跌撞撞跑去厨房倒了杯水,给梁老板送下去了。

      虽然这喂药的方式野蛮粗暴了点,梁北川可算是捯过一口气来。

      感觉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滴到了脸上,梁老板下意识抹了把,眨了眨眼,才看清楚指尖上沾着的,是血珠混着晶莹的液体。

      抬眼就看卫小公子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卫永嘉额头擦破了皮,鲜血汨汨往外流着,血水混着泪水流了满脸,狼狈之下是掩盖不住的仓惶,仿佛回到了菜窖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梁北川有气无力,指了指他额头:“怎么回事?”

      卫永嘉平复了下呼吸,看到梁北川好端端在自己面前,方才大喜大悲之间冒出的眼泪也止住了,撇开了眼神,又恢复到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小心撞着车玻璃了。”

      梁北川叹了口气,道谢的话还没出口。

      救护车呼啸着赶了过来。

      医生护士抬着担架过来,看到门口那辆报废超跑的时候,无不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梁北川被抬着送上救护车前,转头看了眼——车头凹陷,前座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
      刚才那一下撞击强度可想而知。

      ***

      关麟是在凌晨四点左右接到的夏海昌的电话。

      彼时他正在看百纳君和的年报,百纳集团偌大一个公司,大事小事最后都得交由关麟过目,哪怕元旦法定节假日也歇不下来。

      电话里,夏海昌比较含蓄地跟他说:“小关总昨晚上发了老大一场脾气,您要不过来劝劝?”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脾气不好,睚眦必报的,碍于情面多少端着点,不至于当场撕破脸,勉强算是撑了个体面,但是在谈恋爱之后,脾气就变得一天比一天古怪。

      这不上午打电话的时候还阴阳怪气地跟他聊孩子的事。

      对于关渠性取向,关麟最初知道的时候是震惊,根本无法接受,后面逐渐想开了,也就随波逐流,爱怎么样怎么样了。

      就是这恋爱谈得一波三折,让关麟有点受不了。他和秦爱茹就完全没那么多事情,两人看对眼了,门当户对——虽然秦老不答应吧,奈何两个人情比金坚爱比海深——最后也硬是在一起了。

      简直不明白自家弟弟和梁北川究竟怎么一回事。

      关麟看了眼时间,深更半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昨晚上发脾气现在找我劝?”

      夏海昌也挺无奈:“…小关总他,现在还在发脾气。”

      关麟有点惊讶了,从8102年气到了9102年,关渠这得是气成了什么样子。

      驱车赶到关渠住处,关麟前脚从车里出来,后脚就看见了另一辆车里抽着烟打哈欠的夏海昌。

      夏海昌虽然本职是基金经理吧,烫金的学历,铁打的背景,能者多劳,被关渠一物多用,大冬天的半夜三更呆别墅外面,毕恭毕敬像个保姆。

      关麟:“怎么回事?”

      夏海昌连连摇头:“好像是跟梁总吵起来了。总而言之,您自己进去看看吧。”

      关麟嗯了声,说不出什么一个心情,推门刚要进去。

      夏海昌从车窗里抻出个头,嘱咐了句:“您小心着点!”

      关麟打开门,还没进去,就听到一声脆响,像是某种瓷器打破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串稀里哗啦的响动,类似于瓷器碎片敲在地上的动静。

      扑鼻而来一股浓郁的酒味——像是把各种酒液混杂在一起,高浓度的酒精混和着香精蒸发在空气中,呈现一种馥郁古怪的气味。

      关麟看见一个破碎酒瓶的一角,往前走了两步,就看酒柜大敞着,珍藏其中的红酒白酒洋酒无一例外全被掀倒在地,客厅中央堆满了各种酒瓶,全部是被拦腰打碎,洇湿了地毯,一脚踩下去就能溢出酒浆。

      关麟看着这一地狼藉,头都大了,这一柜子的酒存到现在,可比房子还值钱。

      ——自家弟弟究竟是气到了什么地步,才能丧心病狂干出这种事情?

      记得上次关渠发这么大火,还是因为三年前,卫永嘉当着全家人面把他暗恋梁北川的事捅了出来。

      那天是中秋节,团圆的日子,大家坐上一张长桌,吃着晚饭,气氛一片和乐。
      卫永嘉是个能折腾的,送了一副墨宝,又说了几句讨巧的话,逗得关驿忠开心。

      中途关渠出去接了通电话。
      回来之后关渠就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但还是坐了下来,安安静静吃着东西。卫永嘉突然说了句什么,大概就是问关渠是不是小情人出事了之类的话,反正不怎么中听。
      关渠手里还捏着叉子呢,骤然间凶相毕露,直接一撑桌子翻了过去,一脚踹翻了卫永嘉,要不是有人拦着,就冲关渠那架势,冲上去当场撕了卫永嘉都不是没可能。

      到现在为止,给关麟留下心理阴影的两件事——第一是妻子秦爱茹的过肩摔,第二就是自家弟弟中秋节徒手翻桌子那一幕了。
      两个人都像是练完铁人八项,可以胸口碎大石。

      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关麟忽然感到一阵凉意,扭头就看窗户破了个大洞,呼呼往里灌着风,窗帘被吹得飒飒作响——竟然是关渠砸完能砸的还嫌不过瘾,把窗户全砸了。

      小关总提着椅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到客厅里站着的亲哥,掀了下眼皮:“你怎么来了?”

      关麟:“怎么回事,发这么大脾气,跟男朋友吵架了?”

      关渠踢开地上酒瓶,坐到了沙发上,他右手手心被碎玻璃拉了长长一道,皮肉外翻,不断往外淌着血,神色淡淡:“还好,已经冷静下来了。”

      关麟寻思着,自家弟弟这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冷静下来的样子。

      关麟:“和梁北川吵架了?”

      “没有。”关渠看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心,面无表情,“我们直接打起来了。”

      连梁北川都打?

      别的关麟不敢说,小关总对梁北川那可是搁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随便来个人蹭梁北川一下,关渠都是要下手整治的。梁北川稍微磕着碰着,关渠都要心疼的半死,这回居然直接上手打了,可还得了?

      如果说半夜接到夏海昌电话,关麟是惊讶的话,这会儿直接切换到震惊了,他心有余悸看了眼倒地上沾着血的椅子:“…别是把梁北川砸了吧?”

      关渠刚想说没有。忽然想到今天梁北川下楼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加上这段日子梁北川没太注意,身体本来就不怎么样。自己当时气昏了脑袋,下手一点也没留情,咬下去那一口甚至直接出了血。

      ——梁北川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关渠有些慌了,拼命地四处翻找手机,顾不得地毯上玻璃碎片划破手指,终于在沙发底下捞出了自己的手机。

      关麟就看见自己一向沉稳的弟弟,神色慌张,刚从沙发下面找出手机,也不管满地的玻璃渣,就那么半跪在地上,手上细细碎碎全是伤口,划开屏幕就在通讯录里找到了梁北川,一刻不停的拨了过去。

      不论多少次拨出去,永远是那机械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屏幕上沾满了斑驳血迹,鲜红的颜色逐渐凝固。

      关渠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却是一点点红了。

      关麟刚想劝他起来,好歹把血先止了。

      关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霍然起身,凌晨四点半,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踩着拖鞋就冲了出去:“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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