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融雪》云散茶香

49、少林

　　这是一座山，一座颇有名气的山。山上翠林盘绕，云雾袅袅，碧潭幽谷，曲径通幽，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可此山的名气并不来源于秀丽的自然风光，而是山上那座古寺，更具体一点，是来自那寺庙里住着的人。
　　寺庙里住的自然是和尚。如此，在这个崇尚武力的江湖中能声名鹊起的寺庙，自然也只能是少林寺了。
　　少林功夫内容丰富、套路繁多。按性质大致可分为内功、外功、硬功、轻功、气功等。内功以练精气为主；外功、硬功多锻炼身体某一局部的猛力；轻功专练纵跳和超距；气功包括练气和养气。按技法又分拳术、棍术、枪术、刀术、剑术、技击散打、器械和器械对练等共一百多种。
　　有如此多的武功传承，少林寺能自成一派，稳稳地在当今武林中占据了一个席位，也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不过既然成为了江湖人士的视觉焦点，少林寺那处的藏经阁也少不得叫人生出窥探的心思。
　　可功法传承是何等重要的大事，整个少林寺尚且没有多少人能自由出入这藏经阁，又怎会叫外人随意看了去。因此，这处其貌不扬的小阁楼，周遭的戒备之森严几乎是整个少林寺之最。除去放在表面上的巡逻与守卫僧人，暗地里负责保护此地的高僧也有不少。
　　就在今天，这座古朴的藏经阁迎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这座寺庙的住持，同样也是少林寺的掌门人——天湖大师，而另一位——
　　“洛泱，你当真决定了？”天湖大师不负江湖盛名，是一位看起来威严无比的老僧人。即便已经年过古稀，胡须斑白，面上那股子精神劲儿也不是一般年轻人可以比拟的。此时他正盘坐于蒲团之上，神色严肃地看着对面那个懒洋洋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不过二七之数，貌美年轻得很，一头浓密的黑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偶有几缕置于胸前，在那件简单得过分的白色衣衫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他有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眸光潋滟，眼尾微扬，即使抿着嘴角也自带三分笑意，更何况他还噙着淡淡的微笑。
　　懒散的惰性和艳丽的美貌相结合，配合着少年慢条斯理的动作，明明是一副懒洋洋的画面，却硬生生变成了一种慵懒的美丽，甚至看久了竟然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
　　慵懒的美少年翻开藏经阁里那些外人钻破了脑袋想要看一眼的经书，随手在一旁的稿纸上批注了什么，又缓慢地翻了页。他笑意未减，用一种尚未经历过变声期的、独属于少年的悦耳声音答道：“决定了啊。既然您已经定下了下任掌门人，我继续待少林寺也就不太合适了。虽说师兄和几位长老应该没什么意见，不过总归会有人不满的。我可不想去处理这些麻烦事儿。”
　　天湖大师看着那个称呼自己为“师父”的孩子，脸上不可避免地升起遗憾之色。这个孩子，是还在婴儿时期就被他从雪地里救回来的、他一手带大的小孩。他投注在这个孩子身上的精力，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多得多。可也正因如此，他没办法勉强他成为一个和尚，来继承少林寺。即便他知道，洛泱继承少林寺才会是最佳的选择。
　　这个孩子聪慧，悟性高，不似无相那般中庸不知变通，又不似无花那般心思不纯、高傲冷漠，若是他愿意继承少林寺，即便是心高气傲的无花也一定心服口服。可偏偏这个人半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不学少林武功，不做僧人，喜欢搜罗珍馐美馔，还爱钻研医术，半点不似少林寺的传人。若非这个人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连他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教错了人。
　　可无论如何，这个人的惊才艳艳是少林寺上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说，武学功夫也是一顶一的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擅长回春之术，最可怕的是他那种领悟能力——无论什么武功路数，只要在他面前使用超过三次，一定被摸得一清二楚，缺点在哪，如何应对，他能说得头头是道，且经得起实战检验。而这，也是天湖大师带他来藏经阁的原因——给少林武功做批注。
　　这种能力太过惊世骇俗，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是天湖大师和各个长老。并且为了保证少林寺的武功不外传，洛泱本人更是经历了极其严苛的暗中观察、考验，在确定其人品合格以后方才能由天湖大师陪同出入藏经阁。不过即便有如此多的限制，这种权力在外界看来也是相当大的殊荣了。至少，熟悉洛泱本人的僧人都以为这位是迟早会剃度出家，继承少林寺下一任掌门之位的人。
　　然而这位外人眼中的内定少林掌门人，却是对此毫无兴趣，甚至不是为了报答少林的养育之恩，他早已离开。对洛泱来说，接任一个门派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伴随着权利而来的是偌大的责任。他喜欢自由，受不得这约束。因此在天湖大师告诉他定下了下一任掌门人的时候，他就愉快地决定了要搬出去。
　　天湖大师深知他的性格，因此也没有试图再劝说洛泱。他深深看了对面的少年一眼，道：“你的天赋，隐藏好。少林寺这边除了无相，我不会再让下一个人知道了。”
　　洛泱慢慢悠悠地翻动着书籍，闻言，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您倒是真选了无相师兄。可惜了无花师兄啊。”
　　天湖大师凝视着少年那充满深意的笑容，手中的佛珠静静转了一颗：“你当真认为无花是合适的人选？”
　　洛泱随手放下笔，摊开了下一本功法书籍，头也不太抬地随口说道：“若您真选了无花，我就要觉得您老眼昏花了。”
　　天湖大师没有对少年冒犯的话语感到不快，他手中的佛珠再次转动起来：“你觉得无花会暗地里使手段？”
　　洛泱：“您若是没有这个猜测，又如何会问我这个问题。无花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些才是。”
　　藏经阁的交谈声兀地就这么断了下来，天湖大师开始闭上眼默念经文，一直到佛珠转了一圈又一圈，对面的少年也收了笔，将写好的批注分门别类夹在书籍中，又一本一本将其送回原位。
　　忙完了最后的事情，少年迈着悠然的步子往门外走去。在那只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搭上门框的时候，他原本流畅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少年勾了勾唇角，语音清淡地留下一段话语飘散在空气中，身影便已悄然离去。
　　“师父是说不出口吗？那便我来说吧。若是无花师兄在江湖上有所动作，我自然会处理。这些年来，谢谢您的养育之恩。无相师兄要是有需要，可以来找我。如此，我就先走了。”
　　容貌绮丽的少年两手空空地踏上了下山的小径，沿途幽静雅致的景色被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尽收眼里。少年时走时停，半分没有对未来的担忧和迷惘，反倒有几分怡然自得的味道。
　　不到走出这片山林，一个穿月白僧袍的少年却突兀地挡在了小路的中央。那僧人长身玉立，浑身纤尘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容姣好，神情温文尔雅，正是方才天湖大师与洛泱交谈时提及的无花。
　　洛泱对无花的出现并不如何惊讶，他静默地立在原地，眼尾的红晕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发夺目，却比不得那双桃花眼中招人的盈盈笑意。
　　“不知无花师兄怎么出现在此？莫非是想要跟我一起下山？”
　　闻言，前方的身影侧身让出了一条道，僧人的表情愈发温和：“我只是恰好下山办事归来，适逢师弟于此，并非师弟你所想。师弟若是有事要办，便去吧。”
　　洛泱轻笑一声，神色悠然地从僧人身旁走过。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容色艳丽到浓稠的少年低声说了几句话，引得僧人的表情一变，那双向来温和的眸子里竟隐隐透出几分杀气来。
　　不过僧人最终也只是站直了身子，目送着少年离去，并未出手。
　　洛泱，他的小师弟啊……他的感觉果然没有出错，这个人比他那位师父更加麻烦。可惜他没有把握能把人留下，更没有把握能做得毫无痕迹，也就只能放人离去了。不过，凭这位师弟在少林寺中的影响力，他说的话相信的人肯定不少。看来，得找个机会在师弟回来之前......
　　对身后的杀气一清二楚，少年的动作却一如既往的放松。他唇边的弧度丝毫未变，眼底甚至漾开了更深沉的笑意。
　　真想看看无花知道师父决定以后的表情，那一定很有趣。可惜，他今天就必须要走了。不然，即便师父帮他说情，那群长老也没那么容易把他放下山。毕竟，他可是看遍了少林武功的人。
　　洛泱不再留力，运起轻功，足尖轻点，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野之间。
　　无花最后并没有能如计划一般，在洛泱下山的期间将人杀掉。因为他一回寺里，就接到了天湖大师的通知，而通知的内容让他无心再去管其他。
　　“我将于明日宣布下一任的掌门人。”德高望重的老僧人平淡地说了这句话。在岁月的侵蚀下布满沟壑的脸上，一双极其有神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下方盘坐的俊美僧人，随后又平静地移开。
　　无花对天湖大师平静至极的表现感到有些不安。他面上温和的笑容未变，内里的心思却飞速地转动起来。
　　他和无相都在，洛泱却缺席了，并且也没有剃度出家的迹象，这是被放弃了还是自己选择放弃？还有，天湖大师刚刚看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如果他那个小师弟不参与争夺，下一任掌门人的位置他是十拿九稳的。难不成还会被各方面都平庸无比的无相给截胡不成？
　　心中思绪如泉涌，无花眸光微暗，周身的气质却愈发飘渺出尘。他状似疑惑地开口询问：“方才我上山的时候，遇到了洛泱师弟。”
　　闻言，已经闭上眼开始默念经文的老僧人睁开眼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从今以后，他便不是你的师弟了。”
　　无花被这句话中蕴含的信息所惊，眸光闪烁不定，不过他毕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很快，他便沉下心，配合着呆愣的无相追问事情的详细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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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大纲打好了，但是寒假更新没那么频繁了orz容我有灵感再更，不定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