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黎明》嘛怪

18、启程

　　不知道什么时候，国内也开始兴起了圣诞节这种洋节日，离圣诞还有半个来月，街道上的商铺，大型的上场，就已经开始各种圣诞优惠了，有的步行街的顶上，还飘着一个大大的被气充得胖胖的圣诞老人，看着比在平面上的圣诞老人恐怖多了。

　　这个坐落在H市城中心的警察局一大早开始就充满着忙碌。
　　因为，就在今早凌晨，门卫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只被砍成小块的承认手臂。
　　韩杰桓很快就被上面的人叫走开会去了。
　　钟晋看到那一堆东西的时候立马就跑去厕所吐去了，高黎也掩着鼻子让李建端去给王霜进行检验。
　　至于为什么给高黎看，因为打开快递箱的时候，里面顶部写着：赠予，高黎高组长。
　　所以韩杰桓才会被叫走，要换以前，被叫去听茶会的就是高黎了。
　　“你这是招惹什么仇家了么？”秦时裹着比平时还要厚的羊毛大衣倚在门边。
　　高黎一个爆栗过去，揪着人回办公室。
　　想了一下，拿起外套又揪着秦时准备出去，“我再去一趟曾蓓家，霜姐那儿检验出来了给我打电话。”
　　唐雨早就在观察高黎的小动作了，一听要出去，立马抱着自己的咖啡然后外套一揽，“我也去！”
　　就留着张立圆和陈刚在那儿抱着手炉从高齐的资料开始重新比对，摒弃掉当时老雷头的错误信息。
　　高黎刚解锁，唐雨一溜烟就跑到副驾驶上坐着，秦时也没说什么自己就打开后座进去了。高黎车门一关，转头就瞪着唐雨，“你来干嘛？”
　　唐雨解下自己的围巾搭在腿上，“出勤啊，不是要去曾蓓家么，走啊。”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是，那你坐这儿干嘛？”高黎甩甩头，让你坐后面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唐雨雷打不动，快速的摇摇头，“我不，我要让我偶像坐后面，安全。”
　　秦时：。。。。。。关我什么事？
　　高黎也不管了，说：“安全带系好。”
　　曾蓓家还是保持着当时案发的样子，高黎总觉得二度到案发现场就会找到一些新的东西，如果这个感觉都没有，只能说那不是案发现场。
　　“高黎。”带着口罩的秦时叫住他，唐雨也看着，而后听见秦时说，“跟案发当天来的感觉不太一样。”
　　不一样，感觉不对，视觉上也不对，从踏进这间屋子开始。秦时想。
　　“可能很久没有人气儿了吧。”唐雨说。
　　高黎也觉得唐雨说的没有错，但是听秦时一讲，他也感觉怪怪的，拉开窗帘，眼睛在屋子里的每件物品上都停留了几秒。
　　“不对，有人来过。”高黎说，“沙发有人移动过。”
　　沙发脚对不上地板上的灰尘印，尽管灰尘很少，但隐约是能看见没对上的地方是干净的。
　　等等，灰尘很少？高黎过去摸了一下电视机背部，发现上面的灰尘很明显，但是屏幕前却很少，放DVD的地方也很干净。
　　去到高小蕾房间的时候，里面似乎什么也没变的样子。
　　“笔记本不在了。”高黎跟着进来说。指了指书桌一角，“这上面本来是有个笔记本的，肖英自首那天，高小蕾就是把纸垫在笔记本上面的画。”虽然案发当天可能看得东西很多，有很多地方不重要就会被漏掉，但是秦时不一样，他能记住边边角角的东西，就算不一定会很清晰，但是会印在脑子里。
　　“会不会是后面又来检查了一遍？”唐雨问。
　　高黎摇头，“不会，如果是局里的人来的，发现了什么会上报的。”
　　高黎又回到客厅，“灰尘太少，有两种原因，一是有人经常打扫，二是没有新的灰尘进入，这里窗户没人开过，如果有人经常活动，那些轻尘就会在空中飘着沉不下来，”高黎在餐桌上抹了一下，只有薄薄的一层类似絮的东西。
　　“至少，两天前就有人进来过。”

　　从曾蓓家出来后，没有急着回去，高黎打开唐雨的茶杯，‘咕咚咕咚’，仿佛里面不是苦咖啡就只是一般的水一样。本来要递给秦时喝的，手伸到一半，想了一下，又收回去了。
　　虽然寝室不能喝咖啡，但他都打算接了，又收回去是什么意思。正想着，手里塞进一盒酸奶。
　　秦时乳糖不耐高黎是知道的，所以以前一直都是喝酸奶，开始高黎还嫌弃他，说那是人家女孩子喜欢喝的，你喝个什么劲。
　　后来天天给人家买，承包了秦时三年间喝的酸奶。
　　“打电话回去核实了，除了案发当天派遣的出了现场的警员，后面没再派过警员来了，钥匙也没给过任何人，守现场的警卫员守了一个星期，后来撤回去了。”
　　高黎‘啧’了一声，“现在也不清楚高小蕾身上有没有钥匙，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家子一共几把钥匙，真的是。”
　　“还有。。。”唐雨接着说：“今天送来的那只手臂，检验出来了，是，高明朗的。”
　　“什么？！”

　　“确定没有错，是高明朗的手臂？”高黎开着车，唐雨虽然很想提醒边开车边接电话很容易分心，但是秦时摇摇头，也就没说什么了。
　　“是的！是高明朗的，所以你赶紧麻溜地滚回来！”王霜吼完就挂了电话，钟晋和李建在一旁声儿都不敢出，盯着台上缝好的完整的手臂，钟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刚刚还被王霜拉着帮忙缝线，今天怕是一天都不想吃饭了。

　　回到局里的时候，楼道里的警员们都看着高黎他们，都知道今早那只手臂是送给高黎的，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本来高黎还想掩着面遮不住也想遮一遮，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除了学生时代上台演讲还真没有过了。
　　但是在看到雷耀明的时候，高黎挺直了腰板，两手一抹耳发，昂首挺胸，脚下生风一样从雷耀明身边走过去。
　　输什么也不能输气质。
　　唐雨在高黎变脸的那一刻也装上了，围巾往后一甩，虽说没有高跟鞋，但走路的姿势贼霸气，仿佛在说“我就是这片儿区的大姐头！”
　　走在最后面的秦时，口罩都快拉上额头了，白眼都快翻了三四轮。
　　就这样，风风火火回到办公室。高黎和唐雨像两个□□一样站着，办公室里人都看傻眼了，都在想，这是在演哪一出。
　　秦时进来，把门一扣，走到他俩中间，“你们俩，要不要我去帮忙问问哪个剧组需要□□演员的？”
　　话一落，高黎就跨下来问唐雨：“怎么样怎么样，看到老雷头那脸色了么，是不是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我觉得我今天走得挺好，长脸了。”

　　“手臂是从肱二头肌的地方一次性切下来的，然后在冰箱冷冻了起码一天过后，再被砍成四截的。”王霜把报告还有照片给高黎。
　　“一次性？”高黎问。
　　王霜抱着手臂点点头，“对，很干净利落，没有丝毫钝的痕迹。”
　　秦时拿过照片，盯着看了很久，高黎看过去，“怎么？有发现？”
　　秦时点点头，“照片拍得挺不错的。”
　　。。。。。。
　　“是吧，我也觉得，钟晋拍的，这小子缝合技术也蛮可以的，虽说手法糙了点。”王霜用肩膀订立顶高黎，“不然把他送给我当助手吧。”
　　一边的钟晋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
　　听到缝合，秦时若有所思地看向钟晋，只不过后者只顾着远离王霜。
　　高黎摆摆手，看报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别吧，陈叔给你做助理还不够呐。”
　　不一会儿韩杰桓顶着张黑脸就进来了，不过没有对着组里的人发货，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秦时听得出来他遏制着的颤音，冷静地和高黎讨论案子去了。
　　在重新梳理相关案件情节的时候，秦时收到了谢欣乐的短信。
　　-晚上有事商量，在你家。
　　秦时隐约觉得，眼下高黎接手的这个案子太过怪异，看似漏洞百出的作案手法，偏偏在作案的那个时刻完美躲避目击。
　　用王霜形容高明朗的断臂的话来说，这个案子的作案手法，太过干净了。

　　“我觉得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秦时对正在开车的高黎说。本来他可以自己开车回去或者叫王乂来接，但高黎一句话没说，就让秦时上车，表明‘我送就是我送，别废话’。
　　高黎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想反驳秦时，但心里隐约觉得他可能说的没错。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才说：“眼下，高明朗生死不知，高小蕾下落不明，不能保证现在高小蕾就和高明朗在一起，但能确定的是，的确是高明朗带走了高小蕾。”
　　秦时放在车窗边的指尖被风吹得有点僵硬，把窗户再往上摇了摇，留了一条缝，没有关严实。
　　看着高黎的侧脸，仿佛着了迷，相比学生时期的高黎，少了那份稚气和少年感，多了一丝刚毅和成熟。
　　高黎只是微微往旁边瞥了一眼，其实他不看，也能感觉得到秦时的实现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很帅。”秦时毫不犹豫地输出来。
　　高黎也没想到秦时这么直白的夸了自己，这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别别扭扭的才挤出一句“别闹。”
　　“虽然看上去变化不太大，但是有些细节还是有点变化的。”秦时说。
　　高黎猛的拐了一下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有点隐着转过身看向秦时，那个眼神里饱含了太多东西。
　　质问，不甘，担忧，还有一点怨恨。
　　秦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让高黎反应这么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知道什么。”高黎不再看他，像泄气了皮球，声音有点无力，“你能知道什么。”
　　秦时看向窗外，他很想告诉高黎，想笑着对他述说一切好的和不好的。
　　但是还没有那个勇气。
　　把窗户彻底关严实后，秦时打开了车门，“不远了，我走回去就可以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然后背对着高黎，关上了门，高黎也没多作停留，车子发动，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然后这小车车在另一个拐角停了，高黎烦躁地给何局发了条短信，低声咒骂了一声。
　　走了十多分钟，秦时都快被风给吹成僵尸了，回到家的时候手都快张不开。
　　只是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正常，谢欣乐挺直了背坐在沙发上，对秦时使了好几个眼神，王乂也站在边上一动不动，低头盯着地板。
　　“你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秦时看到韩杰桓站起来，眼神不太友好以至于口气也就不善，“你来这儿干什么？”
　　只一秒，韩杰桓周身的戾气消失地无影无踪，又是那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
　　过来拍拍秦时的肩，“诶？你当时和高黎分开真的是因为他跟别人打赌才和你在一起的么？”
　　一提这个，秦时就爆发了，抓起沙发上一个抱枕扔过去，当然被韩杰桓躲开了，但他也不怕，过去快速地把秦时的眼镜给摘了下来，又迅速地跳开，嫌弃地把眼镜丢在鞋柜上，“镜片都快把脸遮了一半了，有什么好看的。”然后吹了个口哨，“走了！”
　　秦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点不耐烦，“什么事儿啊，我还想跟着高黎回家呢。”
　　谢欣乐有点恨铁不成钢，说：“你能有点出息么，你好歹也是拿过最佳男主角的奖的，你这条件还要屁颠屁颠的跟着个小警察？”
　　秦时仰在沙发上，眼里带点羞涩，“你要是不来打搅，说不定我离成功躺在高黎床上又进一步了呢。”
　　谢欣乐揉揉自己的胸口，惋惜道：“要是你的粉丝影迷们知道她们心心念念想上你的床，而你只想上别人的床，会是什么心情啊。”
　　秦时还真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唐雨要是看到他跟高黎睡在一起会是什么表情。
　　“记得闫鹏程导演么。”谢欣乐也不跟他扯皮了，说了正事。
　　秦时自然知道。
　　闫鹏程，国内国宝级导演，出道二十五年，作品不多，一只手就数完了，却部部经典，而且部部都是在国际上拿了奖的。因为他为每部电影都付出了心血，前期准备，可以为了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镜头筹备一年，剧本讨论也是和自己的老搭档走到现在。而关于这名导演的最新消息还是在两年前，他宣布将和秦时合作电影《他乡》。后来因为秦时出事，这部电影便没了踪影。
　　外界传是因为秦时的原因，制片人还有投资商还包括闫鹏程合作多年的摄影组都退出了这部电影的制作。
　　事实真相只有闫鹏程和秦时知道，《他乡》这部电影是闫鹏程早就和秦时接洽的，但停拍，其实是在秦时出事前。
　　秦时想到这儿内心无限感叹那年的自己简直是霉运缠身。
　　“好好的，怎么提起闫导演了。”
　　“他说要拍《他乡》，找你。”谢欣乐指指秦时，“对，就是你。”
　　“为什么？李编不是。。。”当时闫鹏程找到秦时说停拍的事情，其实就是因为闫鹏程的老搭档，也是他的妻子，编剧李玉身患重病，想着最后的日子什么也不做，好好找个地方陪陪那位才华横溢的才女。
　　谢欣乐摇摇头，“去年年底走了。”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王乂在边上连个声儿都没出，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于生离死别这种事，他看得多了，也经历得多。
　　好久，谢欣乐才整理好情绪，把私人感情，与生俱来的怜悯放在了一边，“这次投资商换了，投资商，制片人，还有摄影组，都被一个人承担了。他保证剧组里一切问题由他来解决。”
　　秦时抬眼，“谁？”
　　谢欣乐摇头，“目前还不知道，但是他们只有一个条件。”

　　“你，一定要你演。”

　　而在秦时还在苦思冥想这个神秘人物是谁的时候，另一边在警局里，也有人带了一份礼物给他。
　　所有的一切好像是一团乌云，慢慢地在向某处靠拢，然后在那个地方，开始集中雷电和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