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残疾怪物心里搭个窝》阿扶光

5、要养主人啦

　　林妙戈肩膀上的伤不重，喷了些云南白药。周宏宇神色怏怏地送林妙戈回家，路上一言不发,到了门口就转身离开。

　　林妙戈拉住他：“宏宇哥。”
　　“干什么？”周宏宇的口气有些别扭。

　　林妙戈将塑料袋里那瓶云南白药塞进周宏宇掌心：“拿回去喷。”

　　“我干嘛碰……”这玩意儿啊？

　　林妙戈望向他右腿。
　　他顿时明白过来，脸一红，猛地伸手接过，然后便要下楼。

　　林妙戈又叫住他。

　　周宏宇没好气道：“还要干吗？”

　　林妙戈弯了下唇，柔柔地说：“谢谢哥哥保护我。”

　　周宏宇：“……”
　　他没回头，蹬蹬蹬地往楼下跑：“你叫我一声哥，老子不保护你谁保护你。”

　　今天的事，在林妙戈对周宏宇的苦苦请求下，妹控周宏宇没告诉大人。

　　周一蔡银心夫妇回到家，瞧见眉眼盈盈的林妙戈，不知道她曾哭了整整一天，也不知道她昨夜整夜未眠。

　　“妙妙，要去上学了吗？注意安全。”

　　“我知道啦，妈妈。”林妙戈冲她们摆摆手，拿起水杯笑着往门外走。

　　周一课程结束，林妙戈背后的座位始终空空。
　　他又没来上学。

　　如今林妙戈已经不需要周宏宇护送回家，她和宋青青顺路，能一起走两条街，然后在拐角处分道扬镳。

　　不过今日林妙戈没直接回家，她去水果店买了几斤适合老人吃的香蕉和几斤陆斐最喜欢吃的香梨，去了陆斐家门口。

　　开门的是陆外婆。
　　林妙戈热情地说：“外婆好，请问陆斐在家吗？”

　　陆外婆愣了愣：“在的，你这是”

　　“陆斐昨天救了我，我觉得空口感谢太过意不去了，买了些水果。”林妙戈温温柔柔地笑，“外婆，我可以把东西给他吗？”

　　“当然可以。”陆外婆让她进来：“你快进来，快进来，我这就去叫陆斐。”

　　林妙戈被请进客厅，陆外婆家的客厅还是上个年代的老装修，正对门的地方贴着主席相。但陈设不破旧，收拾得十分干净。

　　陆斐的房间距离客厅不过几米，陆外婆这一叫人便叫了十多分钟，林妙戈甚至还听见了房间的争执声。

　　她一下子慌了，觉得是不是来错了，不知如何是好时，听见房门被人重重拉开。

　　林妙戈抬起头，眼睛里瞬间露出笑意：“主……陆斐，你出来啦？”

　　陆斐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到。
　　陆外婆警告地盯了他眼。

　　陆斐终于抬起头，傍晚的云，浓墨重彩，云下的少女，同样的光彩熠熠。

　　他扯了下嘴皮子，散漫开口：“你跟我来。”

　　他说完转身向大门口走。

　　林妙戈连忙跟上去。

　　背后传来陆外婆的叮嘱声：“小斐，不能欺负人。”

　　出了小院，陆斐在巷子里一颗枝繁叶茂的柏树下停住，林妙戈在他的背后乖乖站住。

　　陆斐却猛地回头，充满不善的眼神从头到尾将林妙戈扫了扫：“你很讨人厌，你知道吗？”

　　嗓音冷冷，宛如恶鬼。

　　林妙戈笑容僵了下，她抿了抿唇：“在你心里，我明明是很可爱的，你为什么撒谎骗我？”

　　陆斐手一抖：“……”什么玩意？

　　林妙戈盯着他，以前他说真话，夸妙妙可爱讨人喜欢，眸子都是亮的。

　　而现在，他眼里没情绪，没感情。她看得出来，他在撒谎。

　　哼，妙妙才不会被骗呢！

　　“陆斐，撒谎不是件好事，你不要撒谎了。”林妙戈学着他曾经对她讲话的样子，严肃又认真地道。

　　陆斐：“……”
　　他笑了下，唇瓣弯起讽刺的弧度：“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他说着，伸出微寒的指腹，摸了摸林妙戈的脖子，仿佛只要林妙戈下句话不如他意，便能毫不犹豫地掐断她脖子。

　　林妙戈想说我是你的小猫，在陆斐面前，她不需要隐藏她的来历。

　　可每次一开口，喉咙像被风沙堵住，难以出声。

　　她便知道了，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你昨天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想报答你。”林妙戈说得似真非真。
　　陆斐冷嗤道：“买几斤水果报答？”

　　“你想我怎么报答，都可以的。”林妙戈不怕陆斐要她报答，就怕他不要她报答，直接让她滚。

　　纤细的少女最脆弱的地方被传说中可怖的怪物捏在掌心，她的眼里却没有丝毫惧怕。

　　反而在听到他那句暗含恶意的话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陆斐低低一笑，诡异的腔调里带着森寒：“有钱吗？全拿出来。”

　　“有的，有的。”林妙戈闻言赶紧把身上的钱掏了出来递给陆斐。

　　没预料她这么听话这么速度，陆斐的眸光深了深，他磨了磨牙慢条斯理接过，讥讽道：“这么点儿，我吃顿饭都不够？”

　　林妙戈：“……”这是她这周所有的生活费和零花钱了！

　　她不在家吃晚饭，蔡银心每天给她三块钱的早饭钱，一周是十五块。再加上零花钱，合计三十块。

　　“不是要报答恩人吗？你的命就值这么点儿。”陆斐死死盯着林妙戈。

　　“我还有钱的，我家里存钱罐还有压岁钱，你要是需要我这就回去给你拿。”林妙戈连忙说。

　　“那还不快去？嗯？”陆斐偏头，浅浅一笑。

　　见陆斐竟然对她笑了，感觉又像看见了熟悉的主人，林妙戈赶紧道：“我马上就回去取钱，你等等我。”

　　话落，林妙戈转身就跑远了。

　　陆斐看着手里的几十块钱，低声一笑：“怎么可能回来？哪里有那么傻的人？”

　　林妙戈当然不傻，别人问她要钱她当然不能随便给。可陆斐是她主人啊，是给她买鱼干给她家的主人。

　　是她说好了要疼要爱要宠的陆斐呀。
　　别说要钱，要星星她都要给他摘。

　　林妙戈回到家，将存钱罐里的钱全部取出来，离开的时候，她脚步愣住，回头对着空气说了句谢谢。

　　她不知道怎么成为林妙戈的，但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她都想感谢她。

　　只是回了柏树下，林妙戈没瞧见熟悉的人影，她赶紧去敲陆斐家的门。

　　这次开门的是陆斐，见到他，林妙戈一下子就笑了：“陆斐，你怎么没等我呀？我把钱给你拿来了。”

　　她怕陆斐等久了，一路上都是用跑，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像涂了一层艳丽的芍药汁。

　　但她脸上的笑，却比最艳的芍药都要艳丽。

　　陆斐盯着她手里那团钱，愣了下，旋伸脸色更加冷漠：“有多少？”

　　“应该是四百多。”林妙戈咬着唇说。
　　原主辛辛苦苦存了一千多，但她去榕城一趟，花了大半，现在这些是仅有的存款。

　　这些都给陆斐，她全身上下再摸不出一分钱。
　　陆斐不相信：“真没了？”

　　林妙戈嗯了声：“这是我所有的钱了……”说着，她担忧地看了陆斐眼，“是不是钱还是少了？”

　　陆斐将钱收起，依在门边点头：“这么点钱自然不够。”

　　林妙戈不知道陆斐要钱做什么，但听他说不够，林妙戈心里一急：“那怎么办？”

　　陆斐沉默半晌，突然说：“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少年殷红的唇瓣张张合合，将他的恶意完全隐藏：“你爸妈不是挺有钱吗？你随便拿个存折或是去店里拿些流水，不就有钱了吗？”

　　林妙戈愕然：“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陆斐笑了，傍晚的云霞在生命最后一刻，妖冶地燃烧，少年的眉目也被带着有些妖冶，“难道说你不愿意？报恩只是说说而已？”

　　林妙戈先是点头，再是摇头，最后甩了甩脑袋。

　　陆斐说的不太对，她不能被蛊惑，思及此，她清清嗓子，目光认真又坚定：“陆斐，不问自取即为偷，偷东西不对的。”

　　这是你教我的东西，你忘了你不想在乎了，没关系，妙妙会替你记得。

　　少女眉目清澈，双眼倒影出他的样子，这一瞬间，少年记忆回笼，许多年前，也有一双眼睛这样柔和地望着他。

　　好像他是她的全世界，她的所有，她的一切。

　　回忆起过去的记忆，陆斐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不愿意就滚！”他话落，哐当一声关上门。

　　林妙戈伸出手去叫他，却只能眼睁睁地被挡在门外。

　　她怏怏地：“我还没说完呢，钱不够。妙妙会想办法给你赚钱的。”

　　她不是猫了，是有手有脚的人，一定能想出办法赚钱的。

　　林妙戈回到家，失魂落魄推开房门，目光触及地上那枚遗落的硬币，眼神一喜。

　　“这儿竟然还有一分钱！我居然没给他。”

　　她吹了吹灰，将硬币仔细地放进存钱罐里，决定下次一起拿给陆斐。

　　****

　　蔡银心发现林妙戈最近有些怪，不在外面吃早饭，每天都吃家里的面包。

　　要知道，林妙戈从前可是说，她吃了好几年的面包蛋糕，再吃不下了。

　　林妙戈对此的解释是：“还不是爸爸的手艺太好了，我一吃就还想吃。”

　　林爱远闻言，每天乐呵呵地拎些新鲜面包回家：“乖女儿，喜欢吃就多吃些。”

　　林妙戈重重点头，她一定多吃面包，省下早饭钱，给陆斐。

　　虽然她真的真的真的很腻了。

　　但妙妙不挑食，什么都吃。

　　这样过了几天，妙妙觉得不得劲儿，她这条流太少，再节流也省不下多少钱。

　　她问宋青青：“青青，你知道哪儿可以赚钱吗？”

　　正是午饭时间，宋青青塞了块排骨，含糊地说：“怎么了？你缺钱啦？”

　　林妙戈望着餐盘里的五花肉：“嗯呢，我最近缺钱。”要不是午餐在学校食堂吃，饭卡蔡银心亲自冲钱，她可能还是继续吃面包了。

　　“要不问你爸妈要？”
　　“不行，我爸妈赚钱也不容易的。”而且她赚钱是给陆斐，她爸妈知道了一定会对钱的去向刨根问底，她怎么说。

　　宋青青擦了擦嘴巴：“你想自己赚钱？那多难啊，你是童工不说，你还得上课，时间又不自由。”

　　“很难吗？”林妙戈失望地低下头。

　　陆斐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只是想养一养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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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斐：过来聊聊，我是缺一分钱的人吗？
　　
　　妙妙：可是，可是妙妙想把所有的钱都给你，哪怕只是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