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春江花月夜（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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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日常·春江花月夜》
（五）
“向着背光之地前行。”
【大师姐专场】
在霍雨浩之前，海神阁最年轻的备选成员是史莱克学院的大师姐，名为张乐萱。
顾名思义，大师姐不一定是在校学龄最大，但一定得是全内院弟子里最厉害的。作为首席弟子，大师姐的地位相当半个助教，有权没收宿舍违章物品的那种。
此次明都大赛，史莱克的领队便是她。
因而张乐萱得知唐门几人竟去与魔教会面磋商，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板着脸将众人训斥了遍。
唐门主事贝贝状态不佳，魂不守舍，好似精神都恍惚着。
张乐萱闻知是因唐雅不愿脱离魔教回来，一时怔住，双眉微蹙陷入深思，沉吟不语。
“她要我放下。”
贝贝笑容苦涩，眼神沉痛：“小雅要我放下她、放过她。”
可这贯彻整个少年时期的爱慕思恋，要怎么放，怎么能放。
在场几人都没有说话。
谁也没办法遵从本心地说一句：尊重唐雅的选择。
这样的话太残忍，对贝贝是，对他们是。
张乐萱问唐雅是自愿留在魔教的吗？
唐门没有人说话，只有贝贝的声音回答：我宁可她是被迫的。
如此就能自欺欺人地认为，唐雅还会回来。
张乐萱又问魔教教主的作为如何？
在场几人安静交流眼神，霍雨浩轻咳一声总结陈词：性子随心所欲，实力深不可测。
接下来他沉默了足有一分半钟，才接着道自己先后曾有两次见过魔教教主，却从那女孩身上觉察不到危险，甚至感知不到半分恶意。
张乐萱再问霍雨浩，半年前魔教拦截史莱克，究竟发生了什么？
霍雨浩神色于是变得古怪起来。他说那魔教教主只问了句话，然后要他做顿烤鱼吃了就走了。倒是言少哲院长想跟魔教大长老凤菱叙旧情，结果差点被人家和仙琳儿院长前后夹击一顿锤。
倘若说这话的不是与魔教教主真实有过交集的人，简直就是在讲笑话了。
张乐萱没有沉思多久，离开前只嘱咐唐门几人，再有下次与魔教会面，定要叫上她一同前去。
此次明都参赛，各大势力皆有各自算盘。主东家徐天然目前只交代了魔教这一步棋，明枪暗箭后边还不知有多少。
张乐萱身负使命。
她作为一众师弟师妹们的年长者，最重要的职责是将他们安全带回史莱克。
只是魔教……唐雅在那魔教中。
还有魔教教主……
张乐萱静立窗前，抬着下巴凝望明都并不怎么清晰的星空，那一轮孤月破开灰霾与云层，将美而冰冷的光芒带给人间大地。
这不夜城的冷光都要压过月光了。
她是月亮武魂的持有者。但张乐萱却意外的不太喜欢夜晚。她喜欢夜幕降临之前的天空。
多少年了呢。曾经红透了的黄昏下的初见。
——“啊呀，那你是想要向我许愿吗？”
她听见了魔王的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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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月专场】
离家逃亡那刻，张乐萱这一生才算是刚刚开始。
路遇奸恶，又逢相救。她以为那是神降落了云端的救赎，实则却是比仇恨更深的深渊。
作为与魔王缔结契约的代价，她要支付自己的时间。在失去价值被丢掉之前，要一直侍奉其身旁。
魔王，是啊，魔王。
那仿佛永远也长不大的红衣女孩这样介绍自己。
一个喜欢甜点和牛奶，如同混合花与果茶、红枫糖浆与香辛料做出来的赤红恶魔，美好得令人恐惧。
张乐萱回想起那些往事。
史莱克的众位师长，海神阁的阁老，甚至极限斗罗穆老，他们之中没有一人知道首席大弟子张乐萱，曾在幼年与魔王相遇，并与之结下契约。
不顾一切、不惜代价交换一瞬得到魔王的力量，内心激昂，充满慷慨赴死决绝的快意。
都是为了复仇。
九岁那年的记忆，一场烈火与金光，杀死家族亲众的凶手，终于也殒灭在魔王手中。
她兴许要奋斗数十年的一生之念，在魔王这里只不过是弹指间的事。看啊，就是这样简单，挥个手、说句话，轻轻松松不耗半分气力。
在震惊与惊骇之后，选择臣服地垂下眼帘。
那是绝对的力量、绝对的强大，能够将世间万物顷刻碾压，湮灭成灰。昔日羸弱如她，唯有埋头低伏，奉上卑微的自己，承诺永远忠诚。
魔王问了她的名字。
“哇是个好名字呢！”睁圆瞳孔的夸张感叹，“你的武魂是月亮呀，我很喜欢月亮的呢，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月月啦～”
然后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喊过。
一次都没。
魔王使唤起仆人来是没有客气二字的。
她费尽气力满足红衣女孩那些看起来稀奇古怪又极其无理的要求，比如找到十个不同的食物系魂师要他们的拿手菜，在深更半夜荒山野岭里想吃地火魔鬼辣椒羊肉串等，诸如此类。小小的肩头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重量。
不管她最后是否达到了要求的标准，魔王永远都是笑吟吟的模样。
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
哎呀小月月好厉害，连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到诶OvO
魔王笑着拍拍手，然后丢给她另一件难以完成的要求，并诚恳表示了对她的十万分信任。
或许张乐萱应该感激那段在魔王身边的日子，时刻警醒战兢的生活养成了她往后事无巨细的习惯，和面对山岳崩于前亦泰然处之的冷静。
但，即便是她事事以求做到最好、更好——
魔王在某日等来某人，依旧毫不犹豫地将作为负累的她抛弃了。
哪怕她有女孩喜欢看的月亮武魂。
哪怕魔王偏袒以给她被需要的巨大错觉。
“契约到期！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跟着我啦～”
无情的小姑娘笑着说。
从此这一别，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长也不长，短也不短。那个小月月成了史莱克的首席大弟子，而魔王依旧是魔王。
终于，再度相遇的今日。
两者站在了一个彼此对立的位置。
大赛的开幕式，张乐萱仰额，与在场的万万人一同望见那个自天际浮现的赤影，屏着呼吸，满心冰凉。
如有着红色夕阳那日般。
魔王再度降临了这个荒芜的世界。
带来光也带来寂灭。
斗魂大赛中魔教势如破竹，像一把无情的红色尖刀打破历来局面，站在了决赛台上，摘走桂冠。
那无上的荣耀落在了魔王手中。
谁都没能阻止，包括唐门，或史莱克。
魔教的白左使作代表接受了日月帝国为冠军准备的大奖，会场一片愁云惨淡，衬得魔王笑颜愈发刺眼狂妄。
皇帝不能制约魔王，明都被笼罩于魔教的阴影中，绝对的高端武力加上魂导科技，也许未来某日也将吞噬大陆——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今日便成了数年后大陆剿魔行动的导|火|索。
作为一个写满屈辱的符号，记载在人们后来所知的历史中。
而真相永远埋藏。
-TBC-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春江花月夜（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