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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足以的繁华,令使古镇的物价甚至不比其他国家的国都来得低。

      当得知那两个外乡人才来的初日便买下了一所占地尚可的房屋,有所成算的皆是心中暗惊。也就是那些不谙世事的才能单纯艳羡一下,这可真是有钱啊。
      须知那高昂的房价,可至今也令不少包括本镇在内的人们望而生怯。

      但外界的人如何会知晓,钱财於神魔而言如砂砾、如尘埃。
      为最是不足挂齿之物。

      这新邻落户,自然引来邻里问候。
      远亲不如近邻,无论何处,此理总是出不了错的。

      但神魔哪是人族,有感来访,便是神情各异。

      神界天规严谨,又兼寡情,素来互相之间多是仅报以泛泛之交。
      从实话来说,飞蓬算是人缘可以,但也基本不见拜访。除却来寻求什么帮助的,这应另论。

      魔界常年战乱,各种反叛戏码层出不穷,弱肉强食的很。
      重楼长期四处寻觅强者过手,自然难以得见。虽近来常驻了神魔之井,可那又哪是寻常可去之处。

      对这人族独有的弯弯绕绕,神魔怎能不皆感莫名。

      但重楼不欲理会,飞蓬却是思索了下,提步去了。
      重楼不料飞蓬竟会愿去,这一下,倒被自己前言堵了去路。他倒愿以自身心思行事,可在飞蓬面前才说罢便反悔,又觉不妥。
      就他这片刻犹豫功夫,飞蓬几步失了踪影。此刻去追也行,可重楼见状便歇念头。

      重楼未等多久,飞蓬便同去时般步伐轻快的回来了,神色也如常的很。
      这一来去之间所用的时间短促的不像是去见客,倒像是去拿个什么不方便随意取用的东西。

      待飞蓬重新落坐,石桌之上的茶盏甚至仍留余温。
      他抬手一敲桌面,方才在门口那边被以祝贺乔迁之喜为理由强塞下的各色物件顿时全在了院落地上。

      飞蓬端起茶盏,道:“似乎是人族的习俗。若迁以新居,附近的人家一般都会上门来祝贺其的乔迁之喜。好歹也算一番好意,我也取了点东西回赠了去。”

      他说的简要,重楼却也抬眸扫了眼。
      那多是些不甚珍稀的东西,是阅览过诸多奇宝的魔绝然不会放在眼里的。但另一种角度来看,却算新鲜。

      这是正因如此,才任由谁也不会捧到他们跟前来的东西。
      哪怕是仅被视作玩意。

      但此刻重点并非是这个。

      重楼眸光微是浮动,不算意外,却是揉进了点说不上的动容。
      他并不为神将的好说话程度而感惊奇。难数的岁月里,他早发觉对方性情中似乎有着极为清软的一部分。
      然而...

      “你便是不去理会,他们许久不见应答,也自会退走。”
      重楼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作为答复的,是飞蓬不假思索应道:“虽是这样没错。可我确在,也无理由将他们拒之门外。”

      这理所当然的应允好意,亦同样回以善意的作风。

      历经千般,仍愿将良善守候,而不问其中是否细微。
      便其将之视作了应当,而无干温柔。可又几人,能否决其中确然的那份动人?

      “你若如此介意,方才既是想去,又何不跟来?”
      飞蓬话语随意,却隐隐存点关切。

      他也不去看重楼,倒将目光落在了那一堆贺礼上。
      又以闲谈应有的轻松口吻,戏谑道:“看在你难得有这种闲情的份上,我总会大方些,至少该当不会揪着你前言不放?”

      听着飞蓬像是不情不愿退了一步,还不甚肯定。重楼不禁开口:“此等闲情...这说的难道不是你?我便是有所在意,也只诧异你怎会去。”
      他喉间压着哼笑:“神将飞蓬,恃才傲物。於六界可也是出了名的。”

      飞蓬便说:“我倒是知道神界有说法,但原来已经传扬至六界了吗?”

      他的语气中有的只是无动于衷,冷淡的像个局外人。不介意,更不在意。
      但若真只是如此,不为其放在心上。重楼哪会如此烦恼?

      这话落罢,飞蓬便又抿了抿唇,眸光也忽是微沉下来。
      “那可真是无聊。”

      重楼为这话微拢了眉骨。
      他眸光乍沉,含了不悦:“时至今日,你难道还对他们报以期望?”

      “星辰在前,不见;盘木朽株,不闻;自认所为所行尽合天道,皆属顺应,殊不知可笑至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身在芸芸众生中,无资本却偏自诩超然物外...哈,那等轻易沉湎於自满下的杂碎,即便是你又如何救得!”

      飞蓬捧着茶,未有打断他。只端详着重楼眉目冷锐下不断因着话语流泻出的轻慢不屑、嗤鄙不平,深深的保持了沉默。
      他理应站出的,为这无奈的立场之别。维护自身所处种族,是理所应当之事。

      可他没有。

      因飞蓬要比重楼所知更多,听到这话时,便也近乎下意识的想到:这顽症所指,可远不止你这么一点涉及之处啊。那是更为毒入骨髓的,棘手之物。
      故而,就不可再为此开口了。

      他暂且的,失却了这个立场。

      而重楼所说虽不好听,但飞蓬也已非初见那时纵然猜到对方三分性情,仍可因不快而断然与其动手的那年神将。
      ...到如今,他再听来。
      早不知是失望够了还是习惯了重楼放肆的言语,心中竟仅存一念。

      实情尔,然美梦终难醒。

      可...
      他也实在不该再说下去了。

      无论是处于哪个考虑,都实在有些觉得不能再将重楼放任下去的飞蓬带点头疼的扶了下额。

      桌上茶盏被推去另端同酒器一处,悠远的茶香同烈极的佳酿,交织出有些熏人的奇异暗香。
      那冉冉浮动的热气,将近处那清俊眉目模糊,也将那双惯于静敛的深眸中过分遥远的距离感卸去了大半。重楼呼吸骤止,便於怔然听到——

      “我之一生,生于斯长于斯。冷眼难以,却同是徒劳无力。众神奉天行命,我不曾轻信过...”
      “可而今这一切,又应算何呢?想来想去,竟只能推当是世事素来荒唐,反倒其他难容!”
      “这莫不是可笑?”

      “重楼,别说了。”

      飞蓬的言语,未曾显露分毫柔软脆弱,尾句甚至有着近乎号令的断然。
      可那姿态却微妙的像极献祭。是细刺揉骨扎根,汲取痛处血肉供如养料,也枉顾。

      等来了早已放弃期望的来自对方的恳切,却是在这荒诞不经的时刻。怀揣着似疼痛似欣悦、或两者皆裹挟在内心情的重楼经年的执着被轻轻开解。
      却也由此,他以妄执之心再度发出诘问。确凿那仿佛似是而非的失真语句。

      “你放不下?你原来放不下?”

      飞蓬若有若无的微弯了弯嘴角,眼中却并没有笑意,像是默认。

      曾不知几次为着神将态度而不满的重楼这时反是笑了起来,难得的在提及到这个话题后,心情飞扬。
      因他已得答复。

      ——神若莅临世间,可仍然为神?

      曾以否认,又因结识飞蓬而存以悬念的这个问题。终在此刻,尘埃落定。

      ——哪有那当真心无牵挂,亦不曾等待什么之人?但凡身属众生,於此事便尽如一般。
      ——或执或等,无外乎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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