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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   求生之本能,确是神奇。
      为结缘而来,却意外遭了胁迫,众人从惊惧中缓过神的时间却并无需多少。可见那处聊得顺当,谁又敢是插言?又仍有一事悬而未决。

      他们虽委实不愿再於此逗留,唯恐重楼是改了主意。
      但自身出头,又是未敢。只怕言语不慎,又惹了重楼不快。当务之急,便是寻个敢于之人。
      可此地稍也偏远不提,先前见着他们一众上门,周边人为给方便自然便走得也远了些。这一时片刻的,却是除了在场无人可用。
      偏生干这行当的,便年纪尚轻些,也非为好应付的。僵持稍久,就起了争执。

      这厢动静,自然为耳聪目明的神魔於第一时间察觉。
      重楼当即失去了本就寥寥的耐心,皱眉是将要叱呵。飞蓬却先於他步的开了口,解围道:“已是此刻,诸位何不早些归去?免叫家中担忧。”

      可下台阶,众人自是忙不迭的应下,甚至未有气力计较是否匆匆的便各自散去。

      有位老者去前却犹豫了会儿,竟也未自持长者身份的向着飞蓬便以赔礼。
      他叹称心下有愧,看出飞蓬无意却因自持知事而罔顾,后见重楼方知个中大错。可相见为缘,他既得知,便不可坐视不理!仍有一言,需劝诫以飞蓬。
      虽时人将断袖奉为风流佳话,但此话仍是立足娶妻生子不误之上。若孤行此径,是必遭旁人鄙夷唾弃不提,更於孝道有碍。是断然不可!

      飞蓬闻言是当场愣住。
      若以曾经,他本该不解何出此言。然现今,却难免因此动念而杂思叠重,似有所得。

      同也听得这话的重楼斜睨看去,冷声:“既知不该,该当闭嘴!本座同他之间还轮不到你这杂碎指手画脚!”

      那老者早也自忖活够,半截身子入土,哪是在乎!
      不过见飞蓬沉思,自觉已算言尽于此,才又是一看重楼,摇头扼腕而去。

      飞蓬抬眼四顾,门前空落已无人。这才低声,似询问似自语道:“他们并不知你我身份,自然更不知神界严禁情爱之事。你当知,又何以不快呢?”

      重楼默然,他凝看远处,反问道:“那你心知肚明,又为何还放任至此?”
      “人族这短短数载的命,於你我是弹指一挥间。顾念诸多,也不过平添了场枉然,这不值!”

      “你担心我。”

      飞蓬笃定的话音打了重楼个措手不及。
      可这却是声无需反应的告知,不仅是未给他反驳余地,甚至飞蓬是接着说了下去:“不过你何时犯起这种小看我的错了?”
      “人族啊,是因这样向生而生、向死而生的样子才显现出那尤为独特的魅力。我见他们,心生的欢喜便同他们看待那些美丽的花般。”
      他喜爱,又如何能不怜爱。

      重楼啧了声,他发觉方才的那些许胸闷,对比起飞蓬此刻的神情语气引起的窒息感,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言语间的模样太像个‘神’。
      与沽名钓誉无干,与自诩有能无干,仅是靠近了无情天道的‘神祗’。

      下一瞬,这‘神祗’摆了下手,似是没了追问念头的转身入门。
      那暗色的衣摆随着步伐蹭过半开门扉,像是轻为染上了点烟火的同时,也落在了星眸中那片倒映着的深海里。
      “...推算下时间,你该是画作已毕。无敛收,是说今日许我得见?”

      飞蓬那微顿的欲言又止固然是令重楼介怀,后续的语句却叫他立时失了这份余裕。

      重楼脸色一变,什么杂念通通的都被抛在了脑后。
      前段日子他是依靠着自身淬炼至深的空间术蒙混过关,今日却不同,太过在意飞蓬去处下画作根本没注意收起来!

      简直是堪比魔界遇难的巨大危机感笼罩在了重楼的头顶。
      他自然是不肯坐以待毙的,当即便三步作二的抢步过去,在飞蓬难以置信的指摘小气中同其边是拌嘴边是竞走起来。

      虽有那日之事在前,可却像再无旁人知晓般。
      不知怎么,神魔骤然是大受欢迎。许多不知何处冒出的爱慕者是层出不穷,连着冰人也是无知者无畏的紧接涌现,丝毫不循常理。

      就造就了如此独特一幕的发生。

      飞蓬出门再遇年迈的人族老者,除了闲谈两句,更多是被劝诫或甚意图为他牵引红线。而若途遇男子则多或扼腕叹息或默然远离或挤眉弄眼,欲知个中详细。
      就是街上漫步,也时常撞见哪家的姑娘、带话丫鬟上前,或娇羞相邀或解恨唾弃或默然垂泪。是堪称花样百出,应有尽有。
      于是多次正色拒绝无果后,飞蓬便考虑起了向重楼看齐。
      不过在他下定决心前,就於某次被外来客误会成负心汉后,忽然意识到以这种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已见过了镇中大半的待嫁女子。

      ——......

      比起深陷战况的飞蓬,重楼简直是落了个无事一身轻。
      这说来,并不奇怪。
      相较交涉广泛、又算好说话的飞蓬,重楼同旁人则少有情分,更谈不上给予脸面。不欢而散的多了,自然便也几乎从这场风波中悄然退出。
      而说是几乎,概因有些姑娘还真是好这口。但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面对这难度比飞蓬不知小了几个层次的情况,重楼稍以手段,就轻易脱了身。
      甚至於,他还能格外无事的拿着要不要陪其上街,好免为其去番麻烦这事来作弄飞蓬。

      ——不过,看他满脸困扰的来邀自己出门是挺有趣的,但也差不多该将这场闹剧结束了吧。

      转眼间便晃悠着过了冬至。
      小雪时,神魔同当地人的关系尚且疏远,自然没人告知节气是需要过的。到了冬至,他们自然是什么准备也未有。
      察感到此事的人不乏盛情相邀的,然神魔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拒绝。
      盛情难却虽不是说着好看的,但在重楼态度明确,面对的又是一群小萝卜头;飞蓬甚至面不改色的搬出了他需回去,好监督重楼把他说过的做饭一事落实下也只能败退。

      不过,说完这话的飞蓬转身便撞见了重楼,就真是个意外了。

      当夜繁星满天。
      一神一魔坐在屋顶上,取了酒,就着底下同他们全然不相干的欢声笑语默然对酌。

      此情此景如返神魔之井。
      他为魔尊,他为神将,仅此便令彼此之间仅剩遥相对立。便是凑巧坐下对酌一二,也仅剩相顾无言。

      一如此刻,亦别於此刻。

      谁人可料而今。
      彷若彼时,却再无那等疏远距离。更甚,就连曾深於埋葬的半寸心思亦有时机死灰复燃。
      重楼眸光微烁,唇角挑起点深意合以杯中酒是一饮而尽。举杯示意下方,道:“既是一贯拒绝不得好意,你今日怎不再去同他们厮混,倒与我在此独酌。”

      飞蓬垂眸看着那方寸的水波荡漾,近似於尽敛人气的模样出尘而冷寂。不知思索着什么,他没有抬头,但也未有无视重楼的搭话。
      只平静道:“不合适。平日便也罢了,但像这种时候再掺和过多的话,於我於他们都不是件好事。”
      “维持住当下就已经够了,重楼。”

      真意被一语道破,重楼低哼了声,再不迂回:“你便是顾虑太多,才显得束手束脚!若有你剑刃的一半锐利无情、势不可挡,也绝然要比你现在活的痛快得多!”

      明明自身也知这不合适,未有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到了此刻,却对他人一劝再劝起来,这真是...
      飞蓬失笑着掩下叹息,搁下了仅轻沾过唇便未再受用的酒水。他拢衣起身,遥看着远处灯火,声轻却无疑:“此地是沿路风景,你我是匆匆过客。这不一样。”

      闻言,重楼是笑了。
      笑飞蓬纵然战力出群,心思缜密,却偏要对己视而不见。一次又一次,罔顾若无物。

      他掩着怜爱地摩挲杯身,兀自独酌,一杯又一杯。
      那酒盏眨眼空,也眨眼满。

      就在飞蓬以为重楼不会再给以回应之时,他开口是提:“你说过无论何以,不曾怨恨。我却忘问,你身处神界,如今仍感归属吗?”

      “还是、已然不识这滋味。”

      寂静夜空下,这话音落得猝然。
      便有那,白鹭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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