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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mi ...

  •   一开始,我为什么会有点怕她呢?她明明没有冒犯到我。

      —————

      数学课,数学课,又是数学课,班主任就是要牛逼一点,我瞥了眼压在桌角的课程表,明明下堂课是体育课。

      “乔南的体育老师也这么体弱多病么?”

      我泄了气似得趴在桌子上,侧着右脸贴着53高考油腻腻的封面,视线飘向窗外碧绿的操场,数着红色塑胶跑道上一圈又一圈的白条,我仿佛看见它们一根一根从操场上剥离出来,像白色的丝带一般在空中缠绕,打结,最后变得越来越混乱。

      唐小卓听见了我的吐槽声,回头笑眯眯地看我一眼:“听说是杨老师结婚了,还要去马尔代夫度一个礼拜的蜜月呢!”

      思绪经她这么一打断,白色纷乱的丝带在我眼前消散得无影无踪,操场在我眼前模糊,思绪散得不着边际,我有些答非所道:“结婚真好,可以放假。”

      唐小卓听了我这一句没头脑的话,噗嗤一笑:“刚放了两个月的暑假啊,你可真是贪玩。”

      这两个月的暑假我却是门都没踏出去过一步……我的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正寻思着这唐小卓的嘴比钛金锁还牢固,我要不要向她倒倒苦水时,上课铃响了。

      虽然乔南的铃声没有那么刺耳,甚至有些欢快典雅,是巴赫的小步舞曲,可是在于我看来,只要是上课铃,一样催命。

      教室里嘻嘻哈哈的声音随着铃声渐渐静下来,只是偶有些窃窃私语,吴老师竖起教杆,用粗的那一头扣了扣桌面,我虽然头朝着窗外,却也能感受到从讲台上射过来的目光。

      自从转学后,我就没有再与父母有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通话了,电话一接通后,我什么话也不会说,电话那头通常会传来几声叹息,“吃了吗”“习不习惯?”“与同学相处的好不好?”……妈妈总有办法对着空气找话题聊,爸爸却并没有那么多耐心:“行了!你跟她说什么!她都只当没听见!聋子都比她听话!”

      嘟——嘟——嘟——

      我从没有机会先挂掉电话。

      现在的我已经记不清楚那个时候是为了什么赌气了,是因为再也见不到以前的同学了吗?是因为再也见不到肖飞了吗?还是因为再也拥有不了那样一张满是涂鸦的课桌了?

      总之,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想见到他们,吴老师之前的那句“不行就请家长……”的确威胁到我了,她那教杆只扣了三下桌面,我就直起身来了,一手翻开书本,一手拿起圆珠笔,抬起头,眼神看着黑板,目光虔诚。

      吴老师这才满意地勾起了唇角,收起教杆,松口气道:“上课了。”

      “起立!”班长道。

      “吴老师好!”哗啦啦的椅子移动的声音,比这句话还要整齐。

      “大家请坐吧。”吴老师微微欠了欠身。

      高中三年的课程早就在前两年就讲完了,高三就是个不停刷试卷的一年,无聊,繁杂,望不到头。

      “设数列{an}的前n项和为Sn,且满足Sn=2-an,n=1,2,3,……若数列{bn}满足b1=1,且bn+1=bn+an,求数列{bn}的通项公式………”

      我用右手撑着脸,嘴里含着笔头,认真盯着吴老师一张一合的嘴;一会儿张弛,一会儿收拢的表情;看着她眉飞色舞地蹦跶在讲台上,渐渐地已经听不见她在讲什么了,反而有些期待那个叫许梦的人来,想着这该是个怎样的怪物?能让老师们如此紧张,凭实力找茬?

      我盯吴老师盯得仔细,右手撑脸的动作卡住了我右边的视线,并未曾注意到,竟有一个身影从教室的后门悄悄走进来,在我旁边的那张课桌坐下,她拉椅子的动作一定很轻,否则,为何我一点也没有察觉?

      教室后面一样有一块黑板,这块黑板上还刷着“最美乔南”的板报,半树的樱花就占了大半部分的板面,将从寝室到图书馆的那条石板路遮得若影若现,听说日本有一个民间称呼,叫‘樱花七日 ’,就是说这一朵樱花从开放到凋谢的过程也就七天,要是整棵树都在不停地开花,不停地凋谢,边开边落,那将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可我那个时候从没见过真正的樱花,也未曾期待过。

      黑板上面正中间镶着一个西瓜般大小的圆形石英钟,我能数着秒针‘滴答滴答’偷偷溜走的时间。

      令我惊奇的是,半节课都过去了,我腮帮子都撑酸了,吴老师怎么能仍旧如此神采飞扬?今天出门打鸡血了么?精力这么旺盛!做给谁看呢?那个叫许梦的怪物又没有来。

      我半打了个哈切,耷拉着眼皮,撑着脸的手臂,肘子以桌面为支撑点,像画个倒立的圆锥体,脑袋沿着弧形的轨迹斜飞出了桌面,懒洋洋地去看隔壁空……空,空无一人的桌椅??

      隔壁啥时候冒了个人出来???!!

      是她吗?她是许梦?她竟然是许梦那怪物!

      我着实吃了一惊,撑着脸的手指间夹了一根圆珠笔,此刻再也绷不住了,颤颤巍巍地从我指间滑落……最要命的是,这圆珠笔好死不死,打在地上时,弹了一下,一路滚到了她的脚边……

      这个人竟然就是之前我在走廊时偶遇罚站的那位大姐大,当时还以为她是在罚站,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传说中的许梦!

      现在细细想来,哪个老师有胆子罚站她?她分明是凑巧出去透透气的!

      这家伙!之前问她,还装得跟真的一样!

      现在的她正在认真听课,马尾依旧梳得很高,侧面看过去,颇有点像古代的公子哥,只可惜头上不是束的冠,她手里握着黑漆金箍的钢笔,刷刷刷地在纸上飞舞,我不禁感叹,这年头竟然还有人钟情于钢笔,灌墨水不嫌麻烦吗?

      那个时候的我,从未想到过以后会有那么一天,我会爱极了两种香,一种是樱花的味道,另一种就是这墨香味,我知道这个味道大部分是来自于苯酚,芳香烃的一种,有du。

      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这du的,发现时,已经无可救药。

      她显然是被我这支笔落地的声音打扰到了,她收起了手中的钢笔,金属长笔帽扣入笔身,发出了清脆的合体声。

      这声音听得我脑门一夹,忽的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紧张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视线来了,我竟莫名奇妙地开始有点怕她,呼吸也跟着放缓了,幸好她的目光不似上次在走廊上第一次与我对视时那样冷,这次带了点探究的意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桌椅。

      她什么话也没说,却让我感到有些头皮发麻,屁股不自在地在椅子上轻微地挪了挪,是不想让我坐在她的地盘上吗?要我滚蛋吗?

      我盯着她,眼里充满疑问,却见她忽然埋首,目光低下去,弯腰去捡落到她脚边的笔。

      她横着胳膊,递笔给我,我愣了下,慌忙去接,食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我像触了电般,没等她放手,我就一下子缩回了手!正过身子来时,我才反应过来,这样很没有礼貌,搞得好像我是从她手上抢过来的一样。

      我很抱歉,颇有些心虚地又转头去看她,却发现她并没有在意,只是仍旧盯着黑板,认真地刷刷刷记笔记。

      我被她感染到了,她身上有一种安静的味道,无意间抚平了我的心绪不宁,于是,我也开始认真听讲起来。

      认真听讲的时间过得飞快,十五分钟,一闪而过。

      下课铃响了,是约翰、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和声进行十分悦耳,我很喜欢。

      我狠狠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下,转头去看隔壁的课桌时,窗口正吹来一阵风,将我的小平底锅头吹起。

      隔壁的桌椅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好似从未有人将椅子抽出来过。

      也许是我上课太认真了,我竟没有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

      许梦,风一样的许梦。

      我将这样的她,夹在了书本的第一页——来过,不曾来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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