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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番外2 ...

  •   何永阑把花洒拧开,右手拿着花洒,左手揉在江琦头上,把他柔软的黑发完全润湿。

      江琦趴在水池边上,眼睛半睁半闭,任由他摆弄。

      “醒醒。”何永阑把洗发精油递给他,拍拍他的脸,轻声说,“自己洗,洗完就去睡。”

      江琦动了动胳膊,嘴唇嗫喏出一个软糯的鼻音:“困。”

      何永阑有些好笑地去捏他的鼻子,江琦哼哼了两声后游着扑到他怀里,眼睛还是闭着的。

      何永阑怕他打滑摔跤,赶紧揽过他:“你这么困?”

      江琦在温水浴里半睡半醒,乌黑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裸露在外的肩膀莹白剔透,覆着鲜艳的玫瑰花瓣和柔软如云的泡沫,这样的色彩构图宛如摄像杰作。

      何永阑眼睛一暗,低头从江琦的额头、鼻梁、嘴唇上吻下去,用牙齿轻轻啃咬着莹白如玉的喉结。

      江琦无意识地往何永阑那边靠近,整个人贴了上去。

      “这么积极?再来一次?”

      听见这个略沙哑的嗓音,江琦忽然一个激灵醒了,从他怀里挣出来,连连后退:“不不不,不来了。”

      等退到安全距离,江琦才放松下来,打着哈欠去拿花洒和洗发水,嘴里嘟囔着:“你就不是人。”

      等他把头发揉满泡沫的时候,又靠在浴池边打起盹来。

      何永阑又好气又好笑地走到他旁边,任劳任怨帮他洗完了,然后在他耳边说:“你欠我一次洗澡服务。”

      “嗯?嗯……”

      等两人都回到床上,江琦在粘枕头的瞬间清醒了下,抓住何永阑手腕:“关灯。”

      “为什么要关灯?”

      “不关灯我睡觉像是蒙了层白光,睡不好。”

      何永阑糊弄着他:“不关了,你快睡吧。”

      江琦没再说话,可能睡过去了。

      何永阑上床后,看看江琦眼下的乌青,忽然想起他这几天接了武打戏,比以前要更忙些。

      他叹口气,关上了灯。

      在黑暗中,钟表一秒一秒地走动着。

      何永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黑的。

      黑暗中带着点黏腻的腥味,湿哒哒地让人泛恶心。

      何永阑稍微坐起身:“小琦?”

      砰一声,他额头碰到天花板一样的东西,额头瞬间沾满了某种液体,粘稠湿润。

      他伸手,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箱子般的地方,连手脚都伸不开。——而他的手脚,也变成了少年的长度,丧失了以前的力量感。

      何永阑心跳忽然加快,他努力拍打着“天花板”,回应他的,只有更多的粘稠液体,淅淅沥沥地洒满了整个暗格。

      ——那分明是血。

      “小琦!小琦!你在哪里!”

      在何永阑剧烈的拍打下,“天花板”忽然打开,他赶紧钻了出去。原来,他刚刚是在床垫和床底之间的暗格里,是被人故意藏进去的。

      而他狼狈地从里面爬出来后,看见的是仰面躺在床上衣衫凌乱、身中数刀的女人。
      ——是他早逝的母亲。

      少年的何永阑忽然停止了喊叫,他不敢开灯,但他能感觉到满屋子都是喷溅的血液,那是被人活生生刺入刀具才会迸射出来的痕迹。

      他跌跌撞撞跑到衣柜前,换了一套衣服,走到洗漱室没有开灯,慌乱中打翻了好几个瓶瓶罐罐。

      他连回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无,趁着夜色冲出房门,楼上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传来声嘶力竭的争吵声和物品碰撞声,让本就慌乱的少年何永阑脚下踉跄,忽然滚下了楼梯。

      天旋地转。

      滚了不知道多久,不知道哪里被撞到了,或者全身都被撞到了。他摇摇晃晃地吐了口带血的痰,模糊的视野里忽然发现门口有人等着。
      ——是那种拿着刀具、纹着花臂的人,他们三五成群在前面抽烟,低声说着老子当年有多猛。

      何永阑慢慢爬起来,尽量往后退,地上印出两个带血印的手,膝盖处已经磨破,但在全身都疼的情况下,他也没感觉出来什么。

      还有有个眼尖的人看见了他。
      “兔崽子果然没跑!他在那里!”

      何永阑转身狂奔,仗着夜色穿梭在熟悉的地形中,咬牙忍住了全身传来的针刺般的痛感。

      “何永阑!”
      “永阑!”

      身后凶恶的叫喊声忽然变成少年清脆而焦急的呼喊,生生劈开了混沌的黑暗,让他忽然从沉腻的沼泽里浮出,大口呼吸。

      江琦拧开床头灯,担忧地摸了摸何永阑满是冷汗的额头:“怎么了?你忽然——”

      话至半截,江琦忽然顿住。何永阑刚刚从梦魇中醒过来,眼神涣散,焦距不明,而那双眼睛里分明透出一种脆弱。

      他还从来没有从何永阑眼睛里看到过。

      江琦还在震惊的时候,何永阑忽然把他勾下去,发疯般地吻他咬他,然后大力把他揉在怀里,恨不得融为一体。

      好久,他才说:“做噩梦了。”
      语调平静清冷,跟平日别无二致。

      江琦担忧地看看他,何永阑没说什么,缓了一会儿,去关床头灯。

      江琦拦住了他:“不用了。”

      他睡觉从来不关灯,以前江琦还以为只是习惯,看来这个习惯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何永阑还是关了灯,轻轻吻了吻他额头:“没事。”

      “你真是。”江琦无奈,想了想蹭过去,凑到他耳边说,“我都是你老公了,你不想跟别人说的话,可以跟我说,好不好?”

      江琦轻轻地说:“我在这里呢,一直都在。”
      然后他拉住何永阑的手,自己蹭到了何永阑怀里。

      何永阑感受到怀中少年温暖的体温,再次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黑暗中带着晨光熹微。

      他拨开身上的破布烂絮,又在那些里挑了点好的塞进单薄的衣服里保暖,慢悠悠出了黑暗的小巷,走向居民楼下面。
      ——那里有个垃圾桶,偶尔会有吃的。

      他就守在那里,在寒风里打了几个喷嚏。其实天算不得太冷,但是在饥饿的情况下,却感觉比寒冬腊月还冷。

      还好,这天很快就有早起的人从楼里出来,带了点厨余垃圾拎下楼来,何永阑眼尖地发现,里面似乎有半个馒头,因为蒸得次数多,发软了,可能是家里人不爱吃就决定扔出来。

      他稍微起身,活动了下发冷的四肢,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街坊邻居知道有个小男孩偶尔会来捡东西吃,但是他们却不大爱跟小男孩说话,因为这个小男孩看上去挺可怜,但眼神实在不太讨喜。
      幽幽的、冷漠的、像狼。

      家庭主妇穿着家居服,随手一扔,垃圾袋跟桶擦了个边,恰好滚到了何永阑脚下,省的他去翻了。

      何永阑蹲下身,三下五除二在袋子里把那个馒头拿出来,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然而他再一转身,就发现后面有一个遛狗的人,而那个狗,正盯着自己手上的半块馒头。

      何永阑心里咯噔一声,好巧不巧,这个馒头上沾了点肉腥,对动物的诱惑力很大,而且如果是狗看着自己捡的,他可能会觉得是自己抢了他领地里的物品。

      老大爷正拽着狗绳子:“干嘛呢干嘛呢,走走走。”
      身边的小孙子拉拉老大爷的裤脚:“爷爷,这人是谁?”
      老大爷:“谁知道是谁,往来咱们这儿捡垃圾。看见没,你得好好学习,不然跟他一样捡垃圾,没出息。”

      何永阑一言不发,只是暗中瞟着那个摇摇欲坠的狗绳子,揣着半个馒头快步离开。

      身后的爷爷和孙子还在一问一答,忽然老大爷惊叫了声:“诶,怎么跑啦!”

      何永阑电光火石间往后一瞟,就看见那狗绳果然挣脱了控制,朝自己猛扑了过来。

      他心里一急,撒腿狂奔起来。

      小巷子里冒出另一个黑漆漆的小脑袋,正睁大了滴溜溜的眼睛:“快扔!扔了!你不要命啦!”

      眼看着狗扑了上来,何永阑还是权衡了利益,忍痛把半个馒头扔了出去,一闪身就窜入了小巷中,狗汪汪了两声,没有追上来。

      那个黑漆漆的小乞丐从阴影里走出来:“你小子牛逼啊,跟狗争食。”

      何永阑抹抹脸,平静地说:“我饿了。”

      小男孩从衣兜里拿出个东西:“诺,给你,捡的。”
      那是个市面上很粗劣的硬糖包装。

      何永阑愣了愣,接过,轻轻说:“谢谢。”

      小男孩乐了:“谢谢?你怎么跟那些人似的,还说谢谢?”

      何永阑没说话,没仔细看就把糖纸拨开,然后差点被坚硬冰冷的石头磕下牙来。

      小男孩哈哈大笑起来,从怀里揣出一个热包子,耀武扬威地炫耀了下:“看见没,小菜鸡,是你没本事。”

      何永阑眸色一暗,忽然爆发出所剩无几的力量,一拳头挥在小男孩脸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包子抢了过来,撒腿就跑。

      小男孩慌了,忙大叫:“来人呐!我包子被那个小杂种抢啦!”
      他这么一叫,把他的小团体都叫了过来。

      小团体一拥而上,一个人从背后架住何永阑,另一个人掰开他的手,把包子扯了出来,因为攥得太紧,争斗得急,两人的手都挂了彩,流到了包子上。小男孩气败急坏,毫无章法就是一通乱揍,直把何永阑揍得连痛哼都发不出来才停手。

      临走,小男孩在何永阑脸上啐了好几口:“是我救了你的命,你不知道知恩图报就算了,还抢我包子。”

      然后他一拳头打在何永阑肚子上,见后者无声而痛苦地弯下腰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失去支撑后,何永阑直接倒在地上,好久才使出力气爬到一旁,靠着墙闭眼小憩。

      他强迫自己数数,让大脑不至于完全停止运转。

      他感觉手心越来越热,越来越热,他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手心里是一个热乎乎的包子,把他整个身子都暖和到了。

      不可能啊,何永阑理智的大脑运转起来。明明没有包子,明明自己当天什么都没有吃到。

      包子哪里来的?

      做梦,他还在梦里。

      多年来严苛的自我精神管理逼迫他从梦境里挣脱出来,然而他惊讶地发现,手心里热乎乎地感觉没有消失。

      还是那么温暖。

      他扯了扯手,忽然发现他的手心被江琦紧紧攥住了,江琦担心地很,攥的也很紧,恨不得把自己直接融到他身体里去,替他挡住梦里的魔鬼。

      何永阑微微一笑,回握住他的手,抵着爱人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这次,没有做噩梦。

      ——番外2完——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也完结啦!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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