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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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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去的护士又吓的跑进来，看了眼监护仪：“6号房病人心跳加速。江琦，意识还清醒吗？”
江琦惊讶地看过去，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果然动荡起来。江琦熟练地清空思绪、调整呼吸，渐渐地，那个曲线安静平稳下来。
他这才想了想，为什么忽然出现波动？好像是自己看见了何永阑，然后想起来……
我居然把他当臆想对象去入戏了？！
江琦重新转头去看他。何永阑不知情况，正在看着心电监护仪跟护士说着什么。
江琦看着他，想着他，再去看心电监护仪，波形加快加陡。清空思绪，波形恢复。再去看他，波形再次加快加陡。
江琦沉默了。
护士顾自记录着：“下午六点十五分，心率出现一次大范围波动，随后心跳比平时略快，也许是由于见到家属的情绪起伏造成的。”
安迪咳了一声：“我不是他家属。”
护士噢了一声，又看向何永阑：“您也不是吗？”
何永阑：“不是。”
护士又噢了一声：“抱歉，刚刚看您有点紧张，我还以为您是他家属——诶诶诶，心率怎么又上升了。”
江琦低头捂脸：“我就是刚醒，心跳不太规律。”
护士点点头，见江琦情况稳定，放松下来，笑着问道：“这位是您什么人啊？”
江琦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何永阑漆黑的眸子正看着自己，猝不及防的对视，旁边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峰值立刻变得高耸起来。
他恨不得把它给拔了！
江琦搜遍了脑袋，觉得自己不怕他，所以不是恐惧。自己跟他一起吃过饭，所以也不是紧张。那还能是什么呢？
何永阑不知道江琦在想什么，只是看心电监护仪不稳定，便走过来扶着江琦的肩膀把他放回床上：“躺着吧，你状况不稳。”
江琦却一个激灵。
那双手隔着单薄的衬衫覆盖在肩膀上的时候，就有种奇特的感觉。等低沉的嗓音和烟草香气从头顶笼罩住他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等江琦不明所以抬起头来，刚好看见何永阑打理整洁的下巴和饱满的嘴唇，瞬间，江琦辨明了身体中忽然而起的一种冲动——
他想亲上去。
想被他拥抱。
想让他就像现在这样笼罩他，裹着他。
何永阑却起身了，看着心电监护仪的目光有点疑惑：“怎么躺下后，反而更快了？”
江琦转过头去看心电监护仪，忽然明白了。
嘴巴可以装哑，脑袋可以自我催眠，但是心电监护仪不会说谎。
每次一跟他对视后微微加快的心跳，心电监护仪上都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每一分悸动。
它逼着江琦不得不正视自己，自己的确是喜欢上一个高不可攀的男人。
是那种喜欢。
但是面对笑的温柔无害的护士和饶有兴趣的安迪，以及冷淡疑惑的何永阑，江琦硬着头皮找借口道：“不好意思，见到两位上司，我有点……紧张。”
说完，指了指心电监护仪上轻微波动的曲线。
何永阑：“……”
安迪：“噗嗤。”
何永阑面无表情地退后两步。
江琦心里已经想通了，也就能控制情绪，心电监护仪相对平稳。
在何永阑看来，又是熊孩子的中二病。
护士揶揄地看着何永阑一眼：“这样啊，能控制好吗？不能的话，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只好暂时将他们请出去。”
江琦忙双手合十：“可以的可以的，您可千万别把他们赶出去。”
何况还有一个是我未来的追求对象。
只是最初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需要勇气，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反而可以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开始发愁怎么才能追到这样的一个男神。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江琦说。”
等江琦脑袋里一团乱麻还没弄清，护士已经出了房门，安迪也被何永阑赶出去了。
江琦一时有点懵，空空的脑袋里想：他要跟我说什么？
何永阑还是上班的一身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外面套着剪裁合身的西装外套，随着他走近，江琦几乎感觉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香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江琦淫者见淫，大脑放飞自我地想：不会要强吻我吧？
“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是大多数公司是拒要先天性心脏病患者的。”何永阑坐到病床前的小凳子上，平视着对他说。
江琦发现预期中的强吻并没有来临，花了两秒消化了这句话，惊恐地睁大了眼。
这是要赶我走吗？！
“不要赶我走！”江琦脱口而出，“我可以签协议，猝死算我自己的事情。不光是这个协议，只要你不赶我走，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何永阑没料到他反正那么大，愣了一下，淡淡地说：“哦？是么？”
虽然何永阑只是平淡的回了这么一句，江琦脑袋里又把车开到了世界边缘，想了想，低头忍着羞耻回答道：“是的。”
何永阑只是淡淡的笑了下：“不用紧张。张珺早就被我安排走了，这件事只有安迪和我知道。”
江琦抬起头来疑惑的看他一眼，摸不清何永阑到底什么意思。
“你怎么了？”何永阑皱眉道，“不舒服吗？脸色很红。”
江琦像是被捉奸在，呸，像是被人看穿心事一般无地自容，只好再次捂住脸，闷闷地说：“没有，我就是想起来试镜可能不太好。”
何永阑点点头，终于把他的话说完了：“安迪和我都不会说出去，下面的工作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说过要捧你一年，是不会食言的。”
江琦听见最后一句心里像是有只兔子开心的跳了起来，可是跳着跳着，想到一年后他可能再也不会理自己了，又惆怅起来。
何永阑瞥了一眼旁边的心电监护仪，觉得这时候实在不该跟他说太多话：“这个是可以治愈的，你早些治疗。”
江琦点点头。
“钱还够吗？”
江琦心里一暖，点点头，又郑重地补充道：“我会还的。”
何永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起身欲走。
“何先生。”江琦轻轻出声，“我会变强，能站到你身边的那种强。”
何永阑似乎听惯了这样的立志，只是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句：“好啊，我等着。”
江琦看着紧闭的房门愣了很久，然后试探的将手放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小凳子已经冷了。
江琦心里想，他曾经坐在过这里。
若换做以前，江琦有了这么一笔钱，第一时间就会去做治疗手术，但是自从他知道他喜欢上那个人后，反而不急着去了。
第一是因为一年的时间太短暂，他必须争分夺秒的学习和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优秀，让这段关系不再“不平等”，让自己有足够的实力站在和他对等的位置上，说我喜欢你。
第二是因为，虽然治疗手术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但是总是有哪怕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是可能失败的。万一，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还没开口说出那句话，就要这么离开吗？
人的生命里忽然出现想要追求的东西，就像是永远悬在前面的诱饵，让他全力奔跑的同时热爱生活。
这天，他从形体课的教室出来，刚坐在工位上，正想再搜索一下“如何追到男神”并整理他的“追男神宝典”时，张珺发来了消息。
那是一个链接，是《浮华》男配的复试名单。江琦满脑子何永阑，来不及紧张就打开了链接，把名单从头看到尾。
没有看到自己。
江琦猛地一个激灵，赶紧把何永阑从脑袋里甩出去，又从头到尾仔细找了一遍。
没有错，没有自己。
江琦只觉得一兜凉水浇下来，刚刚还在幻想世界里出任男主角，追到何永阑，走上人生巅峰的梦忽然幻灭。他发现自己连起步都被别人狠狠踩下去了。
张珺的消息弹出：别灰心，我会给你争取别的资源。乐瑾瑜已经是男主，从高层角度来讲，也不该让另一个何氏集团的人出演男配了。
江琦握着鼠标的手渐渐变冷。他深呼吸口气，在键盘上敲道：我明白的，谢谢张姐。
想了想，他又写道：多谢张姐安慰。不过我是初试没有通过，就是实力还不行。
张珺内心感慨，难得靠背景的人会有自知之明。
又客套了两句后，江琦关了聊天界面，发起呆来。
何永阑知不知道呢？
他会不会失望呢？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只是个空说大话，却毫无能力的人呢？
江琦把“追求男神一百八十式”也关了，拿起就快背过的《浮华》，决定看小说来抚平他乱七八糟的思绪。
这么一看，他发现男配跟自己还真像，不知不觉，就看到了下班，他拿着书走出公司的旋转门。
秋天的六点钟，天已经微黑。
江琦抬头，准确无误的看到了一个亮灯的窗口。
何永阑应该还在上班吧。
傲义总部前面是一个喷泉，圆形的石子路围了喷泉一圈，再外围是花坛、长木椅和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江琦随意坐在一张木椅上，借着路灯继续看书，他不想回家，什么也不想干，就只想这么接着路灯看书，看烦了就往高处看一看，他就在那里。
夜风微凉。
江琦打了个喷嚏，翻过一页，将自己带入男主，喃喃低语：“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江琦看见他，下意识的说：“我喜欢——”。话未说完，理智回笼，“你”字在舌尖上打了个转，换成了“穆素瑜”。
江琦看着他，认真脸：“我喜欢穆素瑜。”
何永阑疑惑：“那是谁？”
江琦指了指书：“《浮华》。”
何永阑微愣：“怎么还在看？复试没有你，张珺没告诉你吗？”
江琦心里一沉，观察着他的反应。他已经知道了。不过似乎没有很在意。
他不在意就好，江琦放松下来，开始漫天扯谎：“我希望把每一个剧本都做到最好。虽然没过，但我希望能了解这次的失误，精湛自己的演技。”
何永阑看看手表：“刚好今天有点时间，你可以演一遍我看看。”
“……什么？”
“演你试镜那一段，我帮你看看问题。”
江琦：“……”
被这么一个惊天大馅饼砸下来，江琦哪里还有理智好好演，全程没有幸福的冒出粉红色泡泡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果不其然，何永阑看完后，面无表情总结：“太差了。”
江琦面带微笑的谦虚点点头，正想要说点正经的。忽然想起自己在“追男神宝典”上的一个套路。
那个套路说：追男神啊！就要用一些合理的借口，把他邀请到你家里，然后做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先抓住他的胃！然后随着夜晚来临，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再一本正经帮他打车让他走，来保持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相信我，他会对你欲罢不能的！
可能江琦从来没有这方面经验，反正饥不择食，这么狗血的套路居然记住了，还想试试。
于是他说道：“大街上人太多了，我情感酝酿不好。”
江琦试探着提议：“不如，您去我家？”
远方的钟敲响了九点的声音，江琦的眼睛在路灯照耀下仿佛盛满破碎的星光，美好得有些犯规。
何永阑一时有点恍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