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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失】挑灯研墨画一场相会,竹笔轻挥描一笔生死相追随。

      那晚他却未归。

      想必是被我气得已经伤了情吧。我这样暗自想着。想着日后定需好好补偿他,便和衣裹着被褥,倚在床边睡了一宿。

      翌日醒来,见他正洗脸,见我醒了,便走到床边问我是否需要传早点,我满身疲惫,只是在床上躺平,又沉沉睡了去。

      日子过得如同白水,却也时有甘甜,这阮子墨却依旧不时对我疏远,任凭我千方百计使出浑身解数,却依旧搏不回他一丝一毫爱我的心意,真是固执的可爱。

      或许该找个时候和他谈谈,告诉他我会好好对他。

      可我还未等到这与他说清楚的机会,却等来了汪碧玉。

      当她羞红了脸跑来找我倾诉寻主意时,我便已在心里冷笑了千遍万遍。

      这小狐狸精,自家爹娘是下贱胚子,认命了便好,而今竟勾引男人上床了,脱裤子时也没见你保守,你便是没了贞洁又与我何干?你便是怀了孕又与我何干?就算你今儿个与这男人好了,明儿个又与别的男人好了又与我何干?

      当然这些粗俗的话不能放在表面上说,大家闺秀须得有大家闺秀的矜持与风度,不能坏了举止,被一小丫鬟耻笑了去。于是我端坐着朝她露出已完全了然于心的好姊妹嘴脸。

      也怪我最近只一心想着讨好阮子墨疏忽了阮九厥,让这小贱人有机可乘了,如若是平常我肯定三言两语打发她走了,最坏也不过整整她,而今却实在无聊的打紧,不得不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今儿个与姐姐说这番话,便就是与姐姐有关的,也望姐姐成全了。”

      “哦?”我故作疑惑地作问,心里细细盘算着,她说的人,必定是阮九厥。

      阮子墨即便表面上与我装出一副客套与疏远,爱我这事定然不假,况且这几日我如此关注,他又怎会与汪碧玉做了交颈鸳鸯。相反倒是阮九厥,那日见我被阮子墨抱回屋里心中已是不快,加上这几日我从未踏出过屋门一步,更别提到他那儿去,这汪碧玉定是趁了这个空,勾引了他。

      她面上潮红的紧,手里死命地绞着帕子。

      犹豫了很久才出声。

      “是子墨公子。”

      原本信心满满,踌躇满志的我,哑然失笑。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肚肠里千回百转,终于扯出了头绪来。

      她仍旧潮红着张脸,“那日子墨公子出去后,奴婢怕您不放心,就跟了去,子墨公子在酒楼喝醉了,奴婢想扶他回府,可奴婢力儿小,便让店小二打点了间房间,谁知子墨公子……”

      怪不得。

      怪不得他未有应我的话早些回来,怪不得他近日来对我百般疏离,这一切,原来全都是因这汪碧玉,他与她合欢,他与她有了孩子,却瞒了我如此时日,原来一直嘲笑汪碧玉的我竟是如此滑稽可笑,一向自认为聪明的我竟是如此愚昧无知。

      我原以为她所倾心的是阮九厥,她对他,崇敬的那种眼神是错不了的,但我终究没料到,她的心,一直停留在子墨身上,我这一分心,却恰恰称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

      世事难料。

      可我终究还是沈雪眠,先前说的,我那颗世俗的心,也终于露骨地跳出胸膛,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般,指望能咬死汪碧玉。

      【莫】满西楼未必有明月光,或许南燕纷飞泪别了年少痴狂。

      我的人生从未如此失态过。

      人的劣根性在我的体内发作得如同洪水猛兽,我几乎就要抛掉所有的风度与仪态去讨个道理,可三纲五常封建礼教依旧管教着我的思想,我无法做出这等丢了身份的事,既然阮子墨不去挑明,我便也可当作从未发生。

      可不知不论是否,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告知我,他意欲纳汪碧玉为妾。

      我如今还是处子这事本身就令我心生不快,这汪碧玉偏偏奉子成婚,此等羞辱,岂是我沈雪眠能忍得过去的,我从梳妆盒里找出一把小弯刀,哆嗦着手,却依旧佯装镇定地走到这对狗男女跟前,将刀扔在地上,装腔作势地诉说着我的不易,最后总结性的说了一句。

      “阮子墨,要么你下地狱,要么我下地狱。”

      他依旧板着张脸,苍白于色,跪在我面前的汪碧玉却霎时慌了,扯着我的衣角,可着劲儿对着我哭号,对我抒情,泪水满溢,涕泗横流,口水不停地朝着我的脸上喷。

      我有些受不了。

      我慌忙把自己的衣角从她手里扯了出来,看了一眼阮子墨,“既然这样,那便不要作甚出人命的事,咱们自个儿私下和解,今儿个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他静静抬眸望向我的眼。“你说。”

      “你是要她留下,”我狠了狠心,“还是要我留下?”

      他的面色依旧镇定,“怎么?”

      我冷笑着环臂在胸前,语气间冷淡决绝,“要是你要与这般一个下人成婚,便休了我,要是你要与我继续过,就将她撵走。”

      我在赌。

      我在赌阮子墨到底爱不爱我,我已猜错过一次,就必定会有猜错第二次,如若先前一切他爱我的假设全都是我自个儿的妄想杜撰,我倒也真活得不冤枉,一错到底。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好。”他点头。“你先回沈府吧,明日我再差人将休书送过去。”

      天打雷劈。

      我朝他冷笑一番。这种男人,这种女人,我鄙夷之至。

      门外下着雨,我推开门的时候雨丝被风夹带着吹了进来,阮子墨起身将靠在一旁的油纸伞递给我,我冷冷一瞥他拿着油纸伞的手,指节漂亮,骨架细长利落,却偏偏是个负心汉的手,“我想还是不必了吧。”

      “雪眠,”他喊我的闺名,“这样九厥就能娶你了。”

      “哈哈,”我佯作嘲笑般地大笑起来,“你当真以为我还能嫁给阮九厥?你休了我,我再被你弟弟娶了去,阮九厥还不给世人笑话死?更何况,你觉得我爹爹和你爹爹,他们会同意?阮子墨啊阮子墨,既然你选择了她,选择了你的孩子,那便别再与我牵扯上任何关系。”

      言罢,一甩衣袖,一路就着雨,姿态骄傲地走出了阮府大门。

      【忘】旧岁凤仙已缀满院巷,怀中卷着你陈黄丹青,是不敢去叹言的伤。

      即便我为我失去的好名声惋惜,日子却照常会进行,名声可以再捡,钱财可以再赚,我却因阮子墨休了我,娶了一个下人这事依旧守在我自幼长大的闺房里,绘制着花样,令人制在瓷器上,市井间原先会流传些我的闲言闲语,时间久了却也淡了。

      日子过得如若温吞水。

      闲暇时,我便约了人出去一道赏花游玩,爹爹年纪日渐大了,家中姊妹又都一个个接连嫁了出去,他老人家原先气愤我,气愤阮子墨,如今无人接管店铺,我倒成了好人选,便也不再责备我,只是每每看着我,每每惋惜道:“年纪实在是不小了,不若再寻个好郎君嫁了吧。”

      我每每摇头,他便觉得我顽固,不可救药,次数多了,也就再也不说我了。

      “时间会修补好一切。”,那段时日,我每每对自己那么说,便觉得更像是晃人的安慰,不切实际,而今,却真真有了用。

      某一日,当我正在爹爹手下的其中一家瓷器铺子里看店算账,却见一奴仆模样的人跑了进来,将一花样细致的瓷器玩意儿送予我看,道:“我家老爷愿与小姐叙一叙旧,不知小姐愿意可否。”

      我心知是阮子墨,跟了他出去,恰恰真瞧见了阮子墨的脸,我走近他,朝他麻木却欣然的脸微微一笑,手中攥紧了那瓷器。

      “真是许久不见。”我朝他笑。

      “雪眠,”他也笑了,伸手想来碰我,“我近来才明白,原来你也……”

      我狠狠将手里刺着碧蓝色花样的瓷器玩意儿朝他脚前的地上一扔,那瓷器立马跌得粉碎,在他脚下飞溅开来。

      我依旧是满脸冷淡客套的笑,“而今碧瓷已碎,既然是旧客,倒不如回了吧。”

      我这一世皆葬送在你的手里,既然我离你不成,爱你不成,那便只剩一场欢喜一场梦,一场欣然一场空,我与你并非花前月下,死生契阔,便无需再有谁与谁的关联。

      我用这一生聪颖,一生荣耀,一生美貌,竟换来一回,碧瓷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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