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与蝙蝠》宫藤深秀

24、24

　　“……你是在像一个疯子一样跳了通舞之后才昏倒的。”

　　安娜，梅瑟瑞在确定了我不会突然死去之后，恢复了嘴欠的毛病。

　　我在地上昏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我自己却感觉好像过了好久，我不记得自己跳了舞，但是看安娜那副讥笑我的模样却又不像是在撒谎。

　　我也不记得自己念了诗，我的意思是我确实听到有人念了什么，但我不知道那竟然是我念出来的，我能回忆起那些句子，但却闹不清那里面的意思，总而言之，我觉得自己就像被鬼附了回身，这个比喻还是我从麻瓜的电影里学到的。

　　“你是又添了什么新毛病吗？”安娜唯恐天下不乱一般的问。

　　“我不知道。”

　　我阴沉地白了她一眼，但是鉴于她在我被附身时对我的关心很真诚，所以我决定以后就算她依然总是嘴欠到让人讨厌，我也会努力容忍她的让人讨厌。

　　“这没什么，反正你已经是怪女孩西比尔了。”安娜耸耸肩膀，冲我露出一个‘我不会歧视你’的欠揍表情。

　　我没说话，因为虽然我不太情愿，但是我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转向那个跟安娜一起过来的大女孩海伦身上。

　　从我的直觉深处我已经断定她很危险，非常危险，她不是个普通的麻瓜女孩，我已经断定她就是一个巫师，如果她的母亲，我之前见过的那个女人真的是她的母亲，那么她就是一个混血，如果她的母亲并不真的事她母亲，那么她就是一个纯粹的巫师，一个危险的，不知何种原因伪装了自己的女巫。

　　危险。

　　甚至比我在特里劳妮家偶然见过的黑巫师都还要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事关罗琳，我想我现在早已经忍不住逃跑了。

　　安娜看到我盯着她的新伙伴看个不停，脸上忍不住露出一种得意洋洋的轻浮笑容，她扬起脸，用得意地表情故意非常轻快地说：

　　“好了西比尔，我知道你非常好奇，现在就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这是海伦，海伦沃德，她和她妈妈是新年之后搬到我们村的，我觉得你们没准见过，她妈妈参加了罗琳小姐的互助会。”

　　“我们以前确实见过。”我又盯了那个叫海伦的隐藏女巫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

　　说真的，我不是故意让我的语调这样充满警惕感和威胁感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就好像弱小的野兽，在面对比它要强大得多的动物面前，忍不住炸毛龇牙是一样的。

　　我充满敌意的态度显然引起了安娜的误会，因为她的笑容一下变得更加的轻飘而且甜蜜，她像喝醉了酒一样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学着麻瓜电影里的美女贵妇，拿腔拿调地说：

　　“好了，我的小甜心，你感觉嫉妒了对吗？放心吧，安娜妈妈不会抛弃你的。”

　　我忍不住厌恶地狠狠瞪了没有规矩和教养的小骗子一眼，觉得她简直就是个惹事精。

　　她居然和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在一起还不自知，我从小在特里劳妮家听了许多黑巫师的故事，故事里，黑女巫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把好看的小女孩抓起来，用她们身上最漂亮的一部分炼制魔药。

　　我在心里恶毒地数着小骗子安娜身上所有有可能会被黑女巫惦记的地方——

　　眼睛，当然了，它们的颜色那么美。

　　嘴唇，也是肯定的，里面的牙齿估计也挺值钱。

　　心脏，脾脏，肾脏，全都是健康的。

　　就连手指脚趾都是嫩生生的。

　　我用了几秒细数了一圈之后，发现小骗子安娜零卖起来其实相当值钱，不过还没等我更详细地估算一下她的具体价钱，一直在一旁安静地观察我，并不说话的海伦沃德突然开口道：

　　“哦，我想我确实记得你，我见过你。”

　　不知为什么，刚刚故意让自己走神的我被对方这非常简单而且正常的一句话弄得感觉毛骨悚然。

　　我其实只和她见过一面。

　　那一面还是在她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发疯的时候。

　　我之前还以为是有黑巫师袭击了这个无辜的麻瓜姑娘。

　　现在看来，我的推断应该是错误的。

　　事实如何我一点也分析不出来。

　　而且我也一点也不想搞清楚真相。

　　我想逃跑，跑回外婆家，把门死死地关上，然后把这个女孩，还有小骗子安娜从此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不行。

　　我明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必须要搞清，危险会不会蔓延到罗琳身上，我想保护她，也想保护我的家人。

　　“你叫西比尔？你挺有趣。”海伦用她棕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慢吞吞地说，我强忍着恐惧，努力和她对视。

　　我上一次看到她时，就觉得她是个漂亮的麻瓜大女孩，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她看起来大约十七或者十八岁，比她的实际年龄稍微小一些，即使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长裙，依然能够看出她肩膀的线条削瘦优美，腰肢纤细婀娜。

　　她的脸型长圆，颧骨有些高，头发是一种蜂蜜的颜色，比琥珀色深一些，阳光在上面眷恋流淌。

　　和安娜那种娃娃一般的精致美不一样，她的美不在于眉眼，嘴唇，和脸庞，她有一种极为舒展，高挑，甚至是凌驾于他人的气质，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看她的，反正我只感觉到了危险，不过也许我再大几岁，没准反而会被这种危险的美所吸引。

　　“西比尔，西比尔，西比尔，我觉得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到底在哪儿呢？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海伦直勾勾地看着我，喃喃地小声自语。

　　我不安地转了转眼睛，忽然感觉一旁的安娜正在偷偷地拽我的衣服。

　　我强忍着想要冲她尖叫的冲动，微微地转过头来看她，用愤怒地眼神无声地问：

　　干嘛？

　　“嘘——”安娜悄悄地冲我眨了眨眼睛，一点也没体贴到我的紧张地小声说：

　　“我跟你讲，海伦她，稍微有点怪，唔，就是说话什么的，有时候让人不明白，但是她其他地方的都很不错，你看她比咱们大，已经不能算是孩子了，大人管不到她，而且她很漂亮，她一来我们村，我们村那群光棍就都激动起来了，平时最抠门的家伙也变得大方起来，连我都因此收到不少小礼物呢！”

　　我继续用愤怒地眼神看着安娜，原来她就是被那些小恩小惠收买了，才会带着这么一个超级大危险物品天天四处游荡！

　　“嘿，你干嘛这么小心眼？我都没有提你背着我认识了个男孩子的事，你居然怪我交了新伙伴？”安娜不满地嚷嚷起来，气得我恨不得打她一通，这个愚蠢的，眼界狭窄，满嘴跑马车的小骗子！

　　“西比尔……哦，我想起来了，这是个希腊神话人物的名字，她是阿波罗的女祭司，拥有预言的力量，但是最后的命运却是被阿波罗愚弄了。”一直像陷入一个死循环那样喃喃自语着的海伦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出上面的话，说完之后，她的目光从远方的不明之地又回到了我身上：

　　“你是谁，西比尔？我认识你，知道你的名字，也许还清楚你的命运，吾王的女祭司，你想听我给你念首诗吗？”

　　我强忍着心里毛骨悚然的感觉，努力紧绷地问：“什么诗？”

　　“是的，”海伦轻轻地看了我一眼，开口，我迷惑了一瞬，才明白她已经开始‘念诗’

　　“是的，我自己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个笼子里。孩子们在问她：西比尔，你要什么的时候，她回答说，我要死。”

　　“……”

　　我一眨不眨地睁圆了眼睛，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下面的‘诗’，最后忍不住问：

　　“只有一句？”

　　“呵。”一直用一种居高临下地姿态注视着我的女孩突然毫无预兆地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喃喃地转过身，向她来时的方向走去：

　　“天啊，好蠢，我真的没有见过比这更蠢的事情了……”

　　我皱起眉，心里觉得，很不服气。

　　我哪里蠢了？

　　我承认自己在读写上也许不够聪明。

　　但其他地方，我觉得自己和‘蠢’字一点也搭不上边！

　　“海伦，你要回去了？我好久没有见西比尔了，今天就留下来多和她聊一会儿了啊！”安娜出乎我意料地没有跟着大女孩一起离开，她伸长脖子冲着女孩的背影大声喊。

　　女孩无动于衷地继续往前走，我以为她会一直这样走，直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但事实是，已经走出很远的女孩忽然不知为什么地转过身，又走了回来，安娜也有点意外地看着她，刚想开口问她是不是想继续和我们玩一会儿，对方已经先一步冲我开了口：

　　“你是巫师？”

　　我被对方语气里的冰冷刺得浑身不舒服，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否认，但某种类似于自尊的情绪却趋势着我开口承认。

　　“我是哑炮。”

　　以前不是，但现在是。

　　如果可以，我不想告诉任何人我是小巫师，我的魔力在的时候给我增添了无限的烦恼，但它消失之后，我发现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念它，就仿佛它的走，带走了我身体里一半的骨和血。

　　“你们在说什么？”安娜睁大眼睛看着我们，自作聪明地猜测：

　　“你们想玩亚瑟王和巫师的游戏？我觉得那个游戏是男孩子才玩的，也许咱们可以玩美人鱼的游戏，西比尔演海女巫，海伦是海皇，我可以演小美人鱼公主？”

　　“哑炮？”大女孩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桀桀地笑声，其阴森程度相当像麻瓜电影里的老女巫。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哑炮，”她脸上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疯狂的笑容，“你身上的魔力召唤强烈到可以把我叫回，你怎么可能是个哑炮？就算如果你真是，那也没关系，来，过来，跟我学，我来告诉你如何梳理你体内不听话的小魔力环流，现在，跟我学。”

　　女孩庞大的，足以把我淹没的魔力随之泉涌而出，骤风在女孩伸出的手掌上凝集，呈现，安娜在一旁感觉不可思议地尖叫起来，但我却被迷惑住一般感觉不到一丝恐惧。

　　空气被女孩手掌里的旋转气流卷起，在极短的时间里形成飓风，树林被旋转的风刮得哗啦哗啦乱响，安娜在一旁滔滔不绝地尖叫着“天啊！海伦！西比尔！你们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刮起风来了？你们在做戏法吗？”这样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不过我却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到了，和之前那种漂浮起来，被宇宙包围的感觉不同，这次的我仿佛被什么压在了地上，沉重的感觉仿佛只要我的神经稍微松弛那么一瞬，我就会跪倒，匍匐下去。

　　我每一秒都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但却有什么在支撑着我，让我不低头，不后退。

　　我很清楚，支撑着我的东西不是勇气，不是信念，不是可以代言美好的东西，支撑我的是贪婪，是渴望，是我对于魔力的追求和怀念。

　　麻瓜的世界不是不好，但我生来就是个巫师。

　　“来，尝试拿走它，拿走了，它就是你的了。”海伦像麻瓜故事里的邪恶女巫一样邪恶微笑着低喃。

　　而我则像被迷惑了的傻瓜麻瓜一样伸出了手，指尖只差一个些微的距离就会碰触到那团在海伦掌心旋转，跳跃的风团。

　　但就在我马上就要得到它时，一道白光像闪电一样击向了我们，海伦手掌中的魔力源像礼花一样碎裂开，迸发出刺目的光。

　　我忍不住发出尖叫，但是一个“盔甲护身！”保护了我，让我在跌倒时不至于受伤。

　　与此同时，一个一身华丽蓝色长袍的巫师一脸严肃地出现在我们身旁，海伦仰起头，肆意地放声大笑、

　　“好久不见，海伦沃德。”老巫师冲着海伦点点头，他的年纪看起来不算太大，脸上也没有太多的皱纹，鼻梁上架了一副圆边眼镜架，头发和胡子都很长，红棕色的头发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白色。

　　“是啊，好久不见。”海伦沃德咧开嘴，露出一个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笑容的表情。

　　“我虽然很高兴能够看到你平安无事，但是在麻瓜面前肆无忌惮的展示魔法是不对的，即使对方是两个麻瓜儿童也不应该，你也不该这样做。”老巫师用一种面对调皮学生的态度，耐心地对她讲。

　　“你说，麻瓜？”海伦饱含深意地拉长声音，眼角的余光从我脸上一扫而过。

　　我感觉自己有点冷，血液仿佛从刚才的沸腾状态几乎一下跌到了急冻中的深海。

　　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感觉虏获住了我，这种感觉在我之前魔力混乱，暴动，变成哑炮，并且隐瞒身份被一个混血的小巫师当做麻瓜女孩看不起时都未曾达到过这种高度。

　　老巫师的目光也从我身上扫过，但却未做任何停留，他只是很珍重地说：

　　“不要再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海伦。”

　　“好吧，不要牵扯‘不相干’的人，是的是的！”海伦笑着，猛地挥舞起手臂，像麻瓜戏剧里的女巫那样大叫出咒语：

　　“一忘皆空！”

　　两道的魔法先后击中了我和一旁的安娜，在失去意识前，我听到那个老人用不赞同地声音对海伦说：

　　“你不应该这样随便，你的无杖魔法根本就不熟练，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五年级之后你会突然从学校失踪，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汤姆……我是说，那个人，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我忘记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