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祭酒肆》少忧

20、尾随进村

　　唐瑾年留下字条后，当晚来到岸边等候。

　　黑漆漆的夜色下，秦淮河平静地连个水花都没有，只听若有若无的哀婉之声在空中飘荡。

　　唐瑾年静坐在树丫上，看向秦淮河水。

　　之前听完鲤鱼精说秦淮河的事，唐瑾年回去之后特意打听过。

　　在金陵，确实有很多老人家都会嘱咐自家孩童，一旦入夜就不要到秦淮河旁。

　　但是理由都是各种各样的。

　　有说会被当做替死鬼的，也有说担心会打扰河神的，却从没有听到过，因为水草拽人导致对秦淮河恐惧的。

　　为证实心中所想，唐瑾年还特意偷跑去太守府中，查过近三年来死于河中的人数。

　　远比预想的少得多，三年连二十人都不到。

　　而且其中还是青壮年男子喝花酒，导致的失足落水偏多，从未发生过类似田老伯孙子的情况。

　　看来问题还是在石守村上。

　　“呼！”突然一阵大风刮过。

　　唐瑾年身体一晃，眼瞅着要从树上掉下去。

　　连忙拉紧衣服，双腿夹紧树干，将身体稳定住。

　　紧接着，眼睛余光就看到林中树影绰绰，突然想起在梦中见到景夕的画面。

　　也是黑暗的夜色下，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之中。

　　伸手将人从黑暗中拉出，结果把她自己吓得直冒冷汗。

　　不过，一想到景夕，唐瑾年就面露愁容。

　　她脑中既然有和景夕的记忆，那就应该和景夕是同样年纪，但老祖宗预示景夕刚生，此意为何？

　　对于这个问题，她思来想去想了很久，也没个答案。

　　“唉，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生是死……”唐瑾年心中说道。

　　“咔。”

　　树枝突然断裂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唐瑾年的注意力。

　　只见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一身白色麻衣，臂挽黑纱戴着一小块红布，胸前别着一朵白色小花，眼睛无光，但脸上还挂着泪痕，明显一副刚出丧的样子。

　　唐瑾年心中一惊。

　　田老伯出事了？

　　“呼呼。”

　　风中夹带着其他声音，唐瑾年趴在树上，谨慎未动，目光看向小孩子的身后。

　　田老伯的身形，慢慢出现在视野之中。

　　呼吸不匀，脚步沉重，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慢点，慢点走，等等爷爷。”

　　田老伯的呼喊没有任何作用，小孩子什么也听不见，继续往前走着，直到“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唐瑾年目光落在田老伯身上。

　　观田老伯穿着，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大袄，里面果然也是一身丧服，只不过并没有黑纱。

　　想必死去的人应该和田老伯同辈。

　　“什么人？！”

　　田老伯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唐瑾年暗叹自己不够小心，连忙将呼吸放慢，隐藏身形。

　　田老伯警惕地回头看着来路。

　　雾茫茫一片，根本没有什么人。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似是想看哪棵树后藏着人。

　　当田老伯走到树下的时候，唐瑾年干脆闭上眼睛，紧贴着树干，一动都不动。

　　田老伯深感奇怪，见没什么异常，随后走到两米外的树下，担忧地望向水面。

　　唐瑾年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一直以为田老伯只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却未想到只是多盯了一会就被察觉到。

　　只不过，眼下情况不太妙。

　　田老伯的孙子掉下去已经有一会了，小石头竟然还没有出现。

　　田老伯似乎也察觉到不对，背在身后的手都握成了拳头，但依旧没有下水救孙子的打算。

　　想必，田老伯同她想的一样。

　　他们都在等小石头出现，不管小石头跑多远，只要是在清明节前，他就绝对逃不开这个地方。

　　“哗啦哗啦。”

　　果然！

　　随着一阵水花声出现，小石头浑身湿漉漉地抱着小孩子，一步一步向岸上走来。

　　田老伯握成拳头的手，终于松开。

　　他走到小石头面前，将身上的黑色大袄披在了小石头的身上。

　　随即将一块黑色的东西，塞进小石头的手中

　　“孩子，跟我走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小石头的手握住田老伯给的东西，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田老伯叹了口气，从小石头的怀中接过孙子，放在背上。

　　唐瑾年想探头看一眼是什么，但是这天色也太暗了......

　　小石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田老伯身后。

　　方向是去石守村的方向，田老伯应该是要提前带走小石头。

　　唐瑾年心里估计了一下利弊，原本还想明天去找闻人慕雪当援兵，不过看来计划还是不如变化快。

　　唐瑾年身形一闪，从树上一跃而下，悄悄尾随两个快要消失在雾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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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鲤鱼精独自一只鱼，在酒肆待了一晚上之后，十分想念在河里面生活的日子。

　　在水盆里翻来覆去地动，就是不舒服。

　　埋头甩尾，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翻出水桶，直奔厨房那边的后门。

　　一边蹦跶，一边在空无一人的酒肆中，敞开喉咙骂唐瑾年虐待它，不给它准备吃的。

　　完全不管它这一通作为，会引来什么误会。

　　“你们说，掌柜的为什么会虐待伙计啊？难不成收入不好？”扒门缝看的年轻人问道。

　　“不能啊，这一天天的酒客不少，我这一直没轮到坐凳子，一直在地上坐来着。”

　　“可不嘛，我也没捞到座啊。”

　　三四个客人在门口，脑袋跟叠罗汉似的。

　　“但是这屋里面的声音有点大啊，要不要进去阻止一下？”

　　“阻止个屁啊，那小伙计不要面子的啊。走了走了，别看了！”

　　听着里面的骂声和所谓的“打脸声”，酒肆外面的客人交头接耳，各种猜测。

　　闻人慕雪刚从外面回来，看到酒肆前面一群人散开，蹙眉道：“王妈妈，对面酒肆怎么了？今天不开门吗？”

　　“哎呀，慕雪丫头回来了啊。”王妈妈瞧见闻人慕雪进门，端起一杯热茶过来：“对门八成是伙计和掌柜的吵起来了，这一大早抱怨声就没断过，也不知道有没有事，但估计今天是不会开门了。”

　　王妈妈那喜滋滋的语气，明显是做好了赚钱的准备。

　　闻人慕雪微微一笑。

　　将手里的茶抿了一口，把茶杯放到旁边小厮的托盘上，“王妈妈，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吗？”

　　“那倒没有……”“有！”

　　李灵雨突然打断王妈妈的话。

　　从闻人慕雪的身后，一把抱住闻人慕雪的手臂：“你可算回来了呢，我跟你说，我这留了一坛对门的酒，咱们可以研究研究。”

　　“酒？怎么来的？”

　　“这还用说，当然是唐瑾年送来的啊。”李灵雨边说，边拉着闻人慕雪去房间。

　　闻人慕雪心思缜密，自然知道这酒不会无故送到李灵雨手上，问了两三句后，就把唐瑾年请李灵雨帮忙的事套出来了。

　　当听到唐瑾年有去石守村的打算时，闻人慕雪的面色就发生了些许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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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鲤鱼精一路蹦跶到后门门口，门的下方有一个缝。

　　鲤鱼精勉勉强强一吸气，滑到了门外。

　　“看看！这都是唐瑾年给我饿的，竟然苗条了这么多。”

　　鲤鱼精看着门缝，误以为对自己的身材有了直观的印象，回头要走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团阴影覆盖在自己的上面。

　　“唐掌柜不在吗？”

　　额……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鲤鱼精假装死鱼，一动不动。

　　“嗯？缺水了吗？”闻人慕雪假装不知，抱起鲤鱼精，朝着水池走去。

　　鲤鱼精沾到水之后，“嗖”地一下钻入水下，鱼眼警惕地看着闻人慕雪。

　　闻人慕雪探索地眼神，看着鲤鱼精：“你在怕我？”

　　鲤鱼精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成精炼道本就不易，自然会怕闻人家的人。”

　　闻人慕雪心知是因为以前的那件事，没有过多解释，转身欲走。

　　“等一下。”鲤鱼精叫住闻人慕雪，小声说道：“唐掌柜昨晚去了石守村，到现在还未回来，你作为闻人家的人，最好去看看。”

　　闻人慕雪别有深意地看着鲤鱼精：“你知道的东西很多。”

　　“我虽然不能化形，但活的年头多，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

　　鲤鱼成精，甚至可以一跃化龙，自然是受到天地眷顾。

　　要是像它的祖宗那般修为，那想知道秦淮河流域的所有事情，也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闻人家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

　　要不是此时闻人慕雪在眼前，它都要说活该那一脉的人死绝。

　　闻人慕雪没有辩解什么，她从随身的袋子里，抓出一把小野果放进水中。

　　“对于家中长辈曾作的事，我无力补偿，只能保证闻人家以后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鲤鱼精瞧了瞧闻人慕雪，吃了一个野果，吧唧着嘴，不置可否。

　　等闻人慕雪离开之后，鲤鱼精才想起来。

　　它忘记嘱咐闻人慕雪堤防着点谢家人了。

　　“算了，不提点她也没什么事。”鲤鱼精吐出一口气，沉入水中，“还是我这水池舒服啊。”

　　“卧槽！！！”

　　“这什么玩意？？”

　　鲤鱼精刚沉入水中，就看到自己带的那群小姐妹，被一只千年龟堵在入池处的水坑里。

　　这怎么什么东西都往水池里放！

　　“唐瑾年，你特么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