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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 30 ...

  •   房间里,张道一喘着粗气,眼睛发红地盯着床上的纸人,嘴里念念有词,着了魔一般:

      “来了,来了……”

      突然,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疯疯癫癫地冲出了卧室,撞倒了餐桌边上的椅子也不自知,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跌跌撞撞。

      张天师听到动静之后出来查看,也许是装习惯了,他依旧是慢条斯理地迈着方步,借着卧室里透出来的光,走到一边开了灯,这才微抬着下巴往客厅里看去,一眼就看见了正撞到茶几上的张道一。

      茶几是上好的黄花梨雕出来的,还是张天师曾经的一个“客人”送的,据说还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张道一正好撞在茶几的一角上,茶几都被带歪了,他踉跄了一下居然没有摔倒,灯亮了之后仿佛找到了目标,瘸着腿就往门口跑,嘴里还念叨着:“来了,来了……”

      张天师见他这样皱了皱眉,沉着声音喊了一声:“道一。”

      张道一恍若未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楼道却不似想象中的那么昏暗,两道光同时聚到了张道一身上,其中一道直接对着他的脸就照了过来,张道一也不伸手挡,瞳孔在强光下骤然收缩。

      突如其来的失明和眼部的不适感,让本就有些神智不清了的张道一更加暴躁了起来,他瞎着眼在狭窄的楼道里挥舞着四肢,声音一下子拔高了:“我的!是我的!在哪儿?在哪儿?”

      白晔本来就站在靠外面的地方,看见门里突然冲出来一个疯子,下意识地把小兔子往怀里护了护,倒退着又往外走了几步,尽量避免被波及。

      但张小天就没这么好运了,刚就是他直接用手电往人脸上照的,这下好了,张道一直接冲着他就扑了过来,还好这小子虽然跟个瘦麻秆似的,但反应力倒是不差,往墙上一靠躲了开来。

      张道一倒是不执着于他,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之后,直接映入他瞳孔的就是白晔逆着光的身影,他嘴角咧开眼眶撑大,布满血丝的两个眼球直盯着那个半掩在黑暗中的身影,像是荒漠上快要饿死的鬣狗,看见了一只鲜活的猎物。

      白晔看见这人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正想着要是他冲了过来是先踹膝盖还是先踹肚子,就看见大开着的门里又走出了一个看着像是电视剧里面骗钱的假道士扮相的老头儿。

      老头儿本来还摆着张高深莫测的脸,大概是没有想到门外还有人,出来之后转过头看见拿着手机的白晔,表情瞬间错愕,不过张天师干这行都大半辈子了,职业素养相当好,立马收拾好表情,又是一个衣冠楚楚的世外高人。

      白晔大概是没有想到这破小区里居然还有个演技这么好的龙套演员,一晃神儿张道一已经冲到了他跟前,白晔也懒得管踹膝盖还是踹肚子了,抬腿就是一个侧踢甩了过去,张道一被踹翻在地,地上厚厚的灰尘被他砸的扬了起来。

      白晔丝毫没有伤人的愧疚感,抱着小兔子往楼梯山走了几步躲开灰尘,倒是还站在门口的张天师又再一次破功,大概是在想,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冲动的吗?都不讲究一点“动口不懂手”或者“先礼后兵的君子风度的吗?

      老头儿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又把表情整理好,但张天师以前真没对付过这种年轻气盛的小青年,还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小青年,而且这两年有张道一帮着他赚钱,他就整天窝在地下室里,有事儿没事儿拿账本出来数数,这辈子都骗了那些人,每个人又骗了多少钱,还真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恍恍惚之间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还拿出自己以前骗那些个土财主、暴发户的架势,拿捏着腔调说道:

      “这位小友,作何如此冲动,刚见面就动手呢?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友气度不凡,想也是个少年君子,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张天师说到最后还摇了两下头,摇完头还貌似很惋惜地叹了口气,白晔站楼梯上一脸茫然,怀疑自己是不是闯进了什么玄幻剧的拍摄场地,不过看这四周尽是水泥会墙壁,另一边的角落里还歪着一辆挂满蜘蛛网的破自行车,他心说这难不成还是个穿越剧?

      张天师压根儿就跟不上白晔的脑回路,见人没说话,自以为是已经把人哄住了,内心有些飘飘然,感慨着自己宝刀未老的同时又接着可劲儿忽悠,即使白晔现在半隐在黑暗里,根本就看不清脸,他还是毫无压力地继续胡说八道:

      “老夫观你面相似是有火气郁结于胸,可是近日有所不顺呀?”

      白晔此刻内心有些无语,并不很想配合下面这个老头儿演戏,他低头看了一眼下面躺在灰尘里一动不动的张道一,心说他刚才也没用太大劲儿,应该不会把人给踹出毛病,吧?

      玉兔儿看见他的动作,很贴心地解释到:

      放心吧,人没事儿,就是刚被术法反噬有些走火入魔了,刚被你一脚踹正常了,可能得晕个几分钟的,没什么大事儿。

      白晔听见之后点了点头,下面的张天师隐约看到他的动作之后,越发得意,已经完全忘记了脚下还躺着一个徒弟了,捻起一根胡须,翘着个兰花指,语气越发笃定:

      “依老夫之见,小友似是事业上有所不顺呐,啊,自然,小友这个年纪,当还是个学生,那定是学业有所不顺,老夫……”

      白晔内心十分一言难尽地看着下面滔滔不绝的老头,要不是他家小兔子还没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真的很想掉头走了。

      张天师说的正起兴呢,突然地上传来一阵呻|吟声,张道一还没爬起来呢,就被灰尘呛地开始咳嗽,好不容易撑起身子来,腿上一使劲儿,忍不住“啊”地一声惨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白晔踹的地方疼,还是他自己撞的地方疼。

      张天师被打断了很不满意,眉头一皱正准备拿出师长的架势训斥这个没眼力的徒弟几句,就听见楼梯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就看见一行人打着一个真手电走了下来,领头的是一个男的,一个穿着警服的男的。

      领头的警察表情严肃地拿着手电往下扫了一圈,拿出自己的证件,旁边另外一个小警察也打亮了手电帮忙照在证件上,白晔回头一看,角度问题,只看清了开头的一个刘字。

      刘警官开口道:“警察,谁是报案人?”

      白晔又看向楼梯下面完全僵住了的老头儿,和地上抱着腿不住呻|吟的疯子,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更里面的角落。

      张小天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举手示意道:“警察同志,是我。”

      张小天同志现在倒是挺有礼貌的,不得不说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团员。

      刘警官往下走了两步,身后的两个小警察依然没动,把守着楼梯口这个唯一的出口,刘警官看向张小天,开口说道:“您好,说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刘警官也有些纳闷,接到报警电话时,对方说是遇到一个意欲行凶的神经病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而且之后又出来了一个神经病,只是后来那个好像没什么攻击力,刘警官怕人跑到大街上造成更大的危害,一路上一直在担心,结果到了地方一看,似乎是有个没什么攻击力的神经病,不过那个意欲行凶的……是地上抱着腿打滚儿的那个?

      张小天把情况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听到说身后这个小伙子还给了地上那人一脚,刘警官又转头看向了白晔,“他脚是你踹的吗?”

      白晔张嘴正想说什么,张天师大概是回过神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抢着回答道:

      “不是不是,他脚是他自己踹茶几上的。”

      刘警官听见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老头儿,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这仔细一看才认了出来,这不是两年前那个拖欠抚养费的——叫什么来着——张道一么?

      刘警官对这案子有印象,当时他们给张道一打电话,这人滑的很,在电话里拐着弯地跟他们打太极,后来通过走访,查到了张道一就住在这个小区地下室里,这人听到他们说再不把抚养费给上就来他家抓人了,这才不情不愿地把钱送来了。

      当时接到这案子,查了查张道一的信息之后,他们一致觉得这人简直太渣了,被拖欠孩子抚养费的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后来断断续续地居然又结了两次婚,也不知道他怎么碰上的那么多瞎眼的姑娘,案子送到他们这里前不久,他才又跟第三任妻子离了婚,只是后面两次婚姻都没有要孩子,大概是不想给孩子抚养费了。

      在走访的过程中他们又了解到,这个张道一在家简直就是好吃懒做,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跟人吹牛,全靠老婆养着,前两次离婚都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只有这最后一次是女方提出来的,大概是终于有个眼睛亮的了。

      刘警官对这个人是全无好感的,也不说去扶他,挺不客气地说道:

      “欸,还站得起来么?”

      张道一疼是真疼,可这不断的叫唤声多半都是他故意嚷出来的,显得自己像是个弱势群体,博取同情心:

      “哎呦,哎呦,警察同志,站不起来了呀。”

      刘警官冷笑一声,对着张天师和张道一两个人问道:

      “说说吧,你们两个又都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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