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驾到》苏雪若

32、过去事

　　杜涓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淋漓的冷汗布满后背，伸手一摸被窝里一片凉沁。屋里明明开着空调，她却仿佛置身三九天的冰天雪地，寒意侵入骨缝。

　　她抬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几口温热的水下肚，情绪才彻底冷静。

　　瞥了眼桌上的闹钟，才凌晨4点，还有两个小时才到起床时间，她却不打算再回冰凉的被窝。起身去卫生间洗把脸，回来后坐在书桌上望着指尖的银针发呆。

　　明天就能见到方常，杜涓的手腕轻颤，不知是怕还是激动。

　　回想起弟弟的疯癫，父母的惨死，杜涓蓦地捏紧银针。前世，她就怀疑弟弟的疯癫不正常，怎么会突然间陷入到噩梦中，连续几个月的做噩梦，还都是同一个噩梦，不断地念叨对不起，他错了。

　　那会家里人不知所措，只当是孩子受了惊吓，精神出问题，一方面去医院检查，一方面还请神婆驱鬼。

　　那时，她还在舅舅家，对家里的情况不太清楚，只知道几年前弟弟闯了个祸，伤了人，后来家里花钱平息。当时她年纪小，家里人不对她说这些，她知道的也不多。

　　后来弟弟出事，她才陆陆续续从大人口中凑出事情完整经过。

　　说起来，也没多大事，就是一群半大少年追求女孩，一时情急，加上少年人自控力不足，想要和女孩亲近，酿成的悲剧。

　　女孩跑到海边，被海水卷走。

　　家里人觉得弟弟当时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分清善恶，所以心里愧疚做噩梦。除了这种说法，还有些人私下里嘀咕，说是女孩的鬼魂来复仇，要弟弟的命。

　　杜涓觉得胡扯，当年的事，她弟弟顶多算是从犯，不过是年纪小不知事，凑热闹帮着兄弟追女孩而已。想要侵犯女孩的是别人，众人起哄导致女孩慌不择路跑到海边的也是别人，她弟最多是不懂事，没阻止而已。

　　女孩的死是意外，跟弟弟没多大关系。

　　即便真的有鬼，也该去找主犯。

　　弟弟疯癫之后，母亲辞职在家照顾弟弟，在一次弟弟跑出去时，母亲慌忙追赶，一时不差被车撞死，弟弟也不知所踪。

　　家里接连出事，父亲整个人都苍老不已，精神恍惚，一次煮饭时没关煤气，中毒而死。

　　杜涓虽然从小被送到舅舅家，但与父母感情很好，父母想要男孩，可有了弟弟之后，并未因此忽略她，反而因为她一直在舅舅家，对她多有愧疚。

　　杜涓与弟弟的感情也很好，弟弟胆子小，容易害羞，父母就让他提早入学，和杜涓念同一年级。

　　父母去世后，杜涓一直不放弃寻找弟弟，阴差阳错之下，弟弟没找到，反而发现了方常。那个被海水卷走的女孩没有失踪，更没有死，甚至活得好好的。

　　震惊之下，杜涓开始调查当年的事，经过一番查证，她发现，不光自己弟弟出事，其他几个少年也一并出事。或死或残，还有人入狱。

　　杜涓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女孩没死，鬼魂报仇一说就不成立。但奇怪的是，这几人的事故没有一点人为痕迹，发生得无声无息，却又令人胆寒。

　　惊恐之于，杜涓调查方常，她的生活轨迹看似没有异常，但又处处透着诡异。

　　杜涓一直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报的仇，直到她重生，并得到三件宝贝，她才发现——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特殊力量。

　　她手上拿的这根针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变成植物人，只要插在方常身上，她先是发呆，然后行动迟缓，对什么都反应慢半拍，最后躺在床上变成一具只会呼吸，却没有其他知觉的尸体。

　　——

　　现实中只过了一个周末，而方常先是和沙缺玩游戏，又跑进副本世界，感觉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周一去学校，再见到同学们，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美人，这里。”苏雨汀对她招手，第一时间分享新得的八卦，“咱们班今天要转来一个新同学。”

　　“也是从鲁省来的，跟你一个地方呢。”苏雨汀兴致勃勃，“等她来了，你们就可以一起说方言。”

　　苏雨汀不愧是小灵通，新同学还没看到影子呢，她就将新同学八卦了个遍，包括她的姓名年龄身高长相，甚至背的书包是什么牌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八卦之后，她总结道：“这个新同学看着很不好接触呢。”

　　这个总结不是苏雨汀自己下的，是观众们讨论出来的，他们都觉得那个杜涓看起来很奇怪。总之一句话，就是看着不阳光，阴恻恻的，仿佛潮湿阴暗洞穴里向外窥探的老鼠，目光令人不爽，神色令人不爽，让人特别想扁她。

　　方常已经习惯苏雨汀的喋喋不休，在她八卦时，淡定地写完一张英语卷子。

　　因为题目都很简单，一看就会的那种，所以能一心二用，听苏雨汀说话，偶尔还会接她的话茬。

　　“怪异，哪里怪异？”她问。

　　苏雨汀觑着观众留言，将大家的答案整合一遍：“像毒蛇，阴冷阴冷。”

　　“毒蛇？”方常放下圆珠笔，她知道苏雨汀的性格，是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热心肠，没心机的女孩。

　　连她都觉得阴冷，看来这个杜涓很有问题。

　　如果说是刚转学过来那会，方常肯定不会如此怀疑，如今见识了沙缺的生死游戏，徐靖枫的副本手册，苏雨汀身上奇怪的围观感，方常就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说不定杜涓真是毒蛇成精！

　　因为心里有了猜测，待老师领着新同学进来时，方常就格外关注，还和智脑讨论。

　　如今的智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端着高冷范，不爱搭理人，偶尔假装死机的智脑了。和方常熟悉之后，彻底暴露半疯本色，一天唧唧哇哇，废话一箩筐。

　　以前想让它说话，得动脑，需迂回，一点一点试探引诱。如今呢，不一样了，动脑不管用了。

　　得动手，上武器，这样它才会……闭嘴！

　　昨天晚上它叽哩哇啦一直啰嗦扰人清梦，方常差点进回收空间将大屏幕砸了。

　　“这个杜涓有问题。”智脑第一时间发表见解，引起方常的注意，甚至还变调，将平平无奇的机械音压低调子，想到打造深沉稳重的声线。

　　不过，这玩意听在方常耳朵里，特别像噪音，像砂纸在黑板上蹭。

　　方常忍着耳膜的难受，仔细辩驳半天，才听清它说什么。

　　虽然智脑变成了话痨，但是本事没少，依然能看出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会听它说杜涓有问题，方常下意识蹙眉，心脏瞬间提起。

　　“什么问题？”她问。

　　智脑：“长得有问题。”

　　方常熟练地屏蔽智脑信号，这是昨晚上砸大屏幕前，智脑教的，目的是消减她的怒火。

　　这会，正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