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爱过他》沉相玉

3、童年

　　只是，这声音越来越吵。
　　他也渐渐醒来，从睡梦之中被吵醒。
　　这时候，他听到外公说。
　　‘声音都小点，团团要被我们吵醒了。换个地方说话。’
　　团团，是他的小名。
　　池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往常的热闹，他像是突然清醒。
　　睁开眼，他看到了妈妈的背影。
　　还是那样的高，那样的纤瘦。乌黑亮丽的长发，像波浪一样散开。长到膝盖的风衣，妈妈穿的非常好看。
　　他喊。
　　‘妈妈。’
　　声音不大，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了。
　　他已经，不敢喊了。怕自己，认错了人。
　　他的母亲转过身，脸色不是很好看。只是，下一秒就换成了笑容。
　　妈妈走过来，将他抱着。
　　‘哎呀，团团醒啦。想不想妈妈呀。’
　　池叶将头垂在妈妈的肩膀上，小声地说。
　　‘想妈妈。’
　　妈妈没有说话，她好想哭了。
　　今年，是池叶过的最开心的一年。
　　三室一厅的房间，木质的家具。柔软的床，厚重的被褥。
　　对池叶来说，这是家的模样。
　　六岁的新年，是池叶过的最开心的一年。
　　过年之后，妈妈说要去工作。
　　于是，妈妈坐上出租车。跟他挥手，去了机场。
　　池叶也欢欢喜喜的，跟她挥手。
　　看着出租车带着妈妈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远方，再也看不见。
　　外婆将他抱起来，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你妈妈真的不要你了。’
　　外婆轻声地说。
　　眼泪，占据了这个六岁孩子的眼眶。
　　池叶想，我知道的。
　　我都听到了。
　　妈妈有了新的家庭。
　　新年的夜晚，他半夜上厕所。
　　他看见，外公指着妈妈说。
　　‘你还有什么资格见这个孩子，你都不要他了。’
　　妈妈眼睛红了，披头散发。
　　‘我能怎么办，我也要有自己的新家庭。’
　　外公伸手，想给自己的女儿一巴掌。可终究没下的去手。
　　‘那你生他做什么。’
　　妈妈扭过头，看着窗外。
　　‘我会给你们钱，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鹅毛大雪。
　　那么大，那么冷。
　　可是冷不过，六岁孩子受伤的心。
　　房间的暖气那么强，那么热。
　　只是热不暖，冰冷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