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渡

6、第六章

　　周五下午是学校例行的篮球赛，是本校和隔壁学校每周一次的校园联谊赛。

　　裴惜月还没下课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笔尖用力的在纸上乱戳一通，最后自己都不知道涂涂写写了些什么东西。

　　看她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的样子，叶婉仪轻好奇的问，“为什么坐立不安，出什么事情了吗”？

　　裴惜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说：“你难道不知道一会儿有篮球赛吗”？

　　叶婉仪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啊，不是你说的吗？”

　　“那你知不知道是和隔壁贵族学校的联谊球赛”？裴惜月扑闪着她的一双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她，全校女生都快热血沸腾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平静的看书学习，还真沉得住气。

　　“嗯，知道啊。”叶婉仪诚实的回答。

　　“啊？算了，早就知道你六根清净，不食人间烟火，和你说也不明白”裴惜月撇撇嘴，无奈的摇摇头。

　　叶婉仪蹙眉，看她仍旧一副陶醉的样子，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继续低下头研究那道刚才没有解出来的数学题。

　　可是盯了五分钟，也做不出来，她有些沮丧的挠了挠头皮，恼火自己总是集中不了精神，感觉学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明明以前很简单的题目，现在却变的越来越难。

　　她甚至想过不读书了，这样下去只会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可是一想到父母几乎倾尽所有，供他们兄妹上学，如果父亲泉下有知，该有多失望，于是赶紧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她再一次强迫自己好好看书，解题，周而复始，可成绩并没有因此而提高半点儿。

　　下课铃声一响，女同学们便相约往操场的方向奔去，贺子安自恋的说：“靠，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得了吧你，人家姑娘们哪里是冲着你去的，明明是冲着隔壁贵族学校的校草去的！”同学泼了一盆凉水，贺子安悻悻的说：“谁说男人好色的，我看女人好色起来，男人都得靠边儿站！”

　　“真酸！羡慕嫉妒人家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我们这叫有慧眼能识真英雄，谁叫人家比某些人优秀呢。”说话的是班上有名的刀子嘴宁可，敢作敢为，贺子安平时跟她关系好，也就她敢这么说贺子安。

　　“听听，还是咱们可爱的小宁可说的在理，我说这几天浑身不舒服，原来是你不怼我了，听你这么一说，心里舒服多了”贺子安贱贱的说。

　　宁可听他这么说也不恼，笑着说：“得了吧，耍嘴皮子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四下张望了一眼，又问了句：“哎，今天怎么没见江连城过来啊，每次打球他都先来找你的，都这个点儿了还不来，到底怎么回事？”

　　“嗯，这么一说，好像是呢，可是上周明明说过会来的，可能有什么事给耽误了吧，要是真不来，那我们学校的姑娘们岂不是要伤心了！”。

　　叶婉仪原本还在发呆，听到那个名字以后突然一下回过神来，裴惜月叫她一起看球赛的时候她竟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了。
　　裴惜月原本只是随口说一句，没想到她竟答应了，多少让她有些吃惊。
　　这种篮球赛，女生多半都是去看心仪的人一眼，有几个真正去看球赛的。叶婉仪平时沉默寡言，女生都没几个处的来的，难道她也有中意的男生，裴惜月又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她，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学校的操场上，聚集了许多学生，有本校的也有隔壁学校的。大多都是女生。男生们在球场挥汗如雨，女生们的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叶婉仪蹙眉，本来今天答应裴惜月来看就已经出乎自己的意料了，此时球赛过半，四下巡视一番，还是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叶婉仪突然觉得很无聊，哪些刺耳的呐喊声，听着让人觉得一阵烦躁不安，叶婉仪只觉着想赶紧逃离这里，所以不顾裴惜月的挽留，有些失望的离开这个喧哗的地方。

　　叶婉仪总是习惯低头走路，操场的塑胶踩上去软软的，一阵一阵发出吱吱的声响，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天气变得很冷，叶婉仪打了个喷嚏，加快了脚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有个身影就在自己的对面，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猛然抬头，发现竟是江连城。

　　叶婉仪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没来由的，好像被看穿来球场的目的一样。
　　她退开他一些，江连城很高，在他面前让她觉得很有压迫感。

　　“嗨”，江连城一如既往的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叶婉仪水汪汪的眸子轻轻转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笑，轻声的说“是你”，微风吹动了她长长的睫毛，江连城瞬间的恍惚，原来她的眼睛那么亮，像是黑夜里的星星。

　　他问她：“为什么刚来就要走？比赛还没结束吧？”

　　“嗯，突然想到还有事有做。”叶婉仪撒谎的时候总爱低下头。

　　江连城正要说什么，就听见中场休息出来买水的贺子安大声的说：“连城，来了怎么不赶紧过来，你们球队可输惨了，快点过去帮忙吧，磨蹭什么呢”？

　　“来了”，江连城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对着叶婉仪认真的说：“下次一定要过来看啊”。

　　不待她回答，江连城就匆匆离开了，叶婉仪对着那个背影，小声的说了句“好”，只是他一定没听到，或许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她却认真了......

　　低头一看，手心全是汗，风吹过来，叶婉仪迷茫的脑袋也跟着清醒过来，自嘲的笑了笑，一个人回了教室。

　　她到底在期望什么，他们不过是比陌生人略熟一点的陌生人而已，他借给她衣服，无非是出于善意，举手之劳，帮助同学而已，那天换做是谁，他都会那么做吧，你到底在想什么，千万不要自作多情了。叶婉仪甩了甩脑袋，甩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刚刚在操场的那一幕，恰好被贺子安看到了，加上那天早上他找她拿衣服，打死他都不信是巧合，他一把搭上江连城的肩膀，认真的问道：“你刚才是在和叶婉仪说话，我没看错吧，可以啊，够速度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把你的脏手拿开”江连城嫌弃的一把拍掉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胡说什么！”

　　“你没反应激烈，难不成是真的”？贺子安不可思议的看着江连城，他了解江连城这个人，若是没有的事，他早就骂他了，以前他逗江连城，说他喜欢隔壁班的王倩，差点被他骂死。他那天的样子那么凶，今天又是这幅样子，说他们没点儿什么他都不信。

　　“你别胡说！”江连城抬起手作势打他。

　　“好好好，没有，你们很清白！”贺子安嘿嘿的笑，难得有机会开开刷他一次，“哎，不过你别看她瘦瘦弱弱，不说话不言语的，丫头脾气撅着呢，那天血腥的场面你可没见，抄起玻璃水杯就砸碎了，孙佩佩吓得立马怂了，脸蛋那口子估计现在还没好呢。”

　　“什么？”江连城本来要走，听他这么说，顿时挪不开脚步，“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孙佩佩刁难，说了她几句，就是女人之间的战争，你也知道那孙佩佩那张嘴，本来就不招人待见，那天那么一说，同学们也只当没听到，没劝架的，叶婉仪一发狠，咣当一声砸了水杯，孙佩佩的脸就被刮花了，还是我送她去的医院呢，我招谁惹谁了”贺子安撇了撇嘴，“不过，也不怪她，一来孙佩佩欠揍，二来我可听老班三言两语说起过，叶婉仪家里突遭变故，挺惨的，你看她平日闷不吭声的，估计受刺激，脑子有毛病了”贺子安指了指脑袋。
　　“你才脑子有病！”将连城低咒一声。
　　贺子安呵呵的笑了笑。

　　江连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么，老师没找她麻烦”？

　　“怎么没有，记了处分，全校都知道了”。贺子安推了他一把：“你怎么对她的事这么好奇，说你们没什么，鬼才信”。

　　“再胡说，就把你上次逃课去网吧的事告诉你妈，”江连城突然烦躁起来，挥开贺子安的手，“走了，回学校去了！”
　　“你......说好的玩儿一会儿呢？”
　　“不玩儿了！”
　　“哎，哎，你是怎么了，更年期到了，说走就走，靠”!贺子安冲着江连城的身影直跺脚。
　　一路上心里乱糟糟的，那张不算熟悉的脸此刻竟是那么的清晰的出现在脑海，甚至他可以想象出她当时的摸样来，发白的脸色，紧咬的双唇，颤抖的手...如此等等，挥之不去。